《半世飞蛾误红尘》梦游千山

35、红胡子先生

　　混迹在大城市同志圈，想出头并不是一件容易事情，每年都有大量新鲜面孔涌入。英俊、健康、体验好、高学历男同非常受欢迎，比白飞条件优越的男同比比皆是。
　　少年长到172厘米、容貌普通中算清秀、高中没毕业、技术经验算丰富。他和同志网站画报上诱人的形象对比，差很远。少年能攀附上童玺洲，是因为柳哥独特上升渠道，明面上贩蛇的餐馆老板因涉嫌聚众Y、违法传播Y物品、贩D、行贿外出躲藏。
　　浏览同志网站，一些男人实在太诱人，就连白飞都非常想得到。信息网络技术不断进步，资源也越来越广。清纯粉蝶、妖艳凤蝶、梦幻闪蝶、刺激闪蝶、狂野豹蝶。。。雌雄难辨豆娘、优雅腹黑蜻蜓、口味独特人喜欢大腹铁甲虫、色彩娇嫩的人面蜘蛛、混杂一些吸血昆虫和寄生物种。
　　把X服务当成灰产，想牟利必须形成竞争力，市场竞争优胜劣汰机制，有着残酷一面。
　　同志卖Y圈子没有多少爱情。
　　期间充斥冷酷的金钱交易、偷窃、滥J、谎言、敲诈勒索和X病。
　　一段时间后，白飞决定离开这座城市，回家看看。他曾经到老家弄堂，给奶奶准备了很多礼物，寄了一大包东西：有蛋白粉、鱼肝油、果维他命还有一整张大墨鱼干、一整盒鲍鱼炖汤。
　　孙子衣冠靓丽、出手阔绰，家里亲戚便打听，麻将桌上，人人都知道白家孙子去珠海打工，跟对一个好老板发了财。问为什么回来，说老板生病去美国治疗，新来管事的和自己意见不和。
　　为加强竞争力，弄出点特色，合法掩盖自己卖Y身份。白飞去某个钢管舞工作室学了段时间，进驻到宝安区某GAY吧。
　　他这时还不知道，高中毕业后尹光明在这个城市某985院校念书，一只极其美丽飞蛾跟随着，逐光而来。

　　采访前几天，白飞和男朋友去厦门看海。
　　俩人一前一后走着，少年凉鞋印在柔软沙滩上，海风温柔抚摸着头发。站住，他面朝夕阳深深吸气，让风冲满气球身体。这片海就是浪漫爱情见证，超涨潮落，沙色螃蟹爬行着觅食泥沙里面细微生物。
　　“白飞，我爱你。”
　　“嗯，我也爱你。”
　　然后白飞就躺在折叠椅上抽烟。
　　少年为避免尴尬打开餐盒盖子，里面躺着一副银筷、小巧贝壳黄金勺和优雅叉子。里面有炙烤三文鱼、粉蒸牛肉、龙井虾仁、一份牛油果酸奶沙拉，一个乐扣碗里面是花胶鲍鱼鸡汤。男孩长着张娃娃脸，个头矮小，非常腼腆，这是他给男朋友准备手作便当，用勺一口一口喂白飞吃。
　　然后，拿起手机自拍杆，俩人比一个“yeah！”
　　平时白飞会接方方上学、放学，给他买零食、嘘寒问暖，甚至在对方撒娇时主动背起他。两人在出租屋内同居，白飞不会做饭，方方暑期又报了厨师培训。俩人非常甜蜜，频繁秀恩爱。
　　但这段感情可以用“畸形”形容。
　　作为一个设计师，方方在玩偶开发方面有绝佳天赋，稿件被一个日本公司采纳，大二请了几天假应邀参观工厂，老板开出5000月薪。他买了一件名牌夹克想给“老公”惊喜，回到出租屋，推开门听见白飞在洗澡。新衣服放在床头，看到用过残存JY避孕套。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两人在一间酒吧聊天认识，对白飞过往，方方并不了解。约会几次后，男友主动牵起他手，十指紧扣，男孩感觉很幸福。
　　才几个月，方方第一次发现“老公”和酒吧里同事偷吃，这让男孩很嫉妒，要他辞职，说以目前收入养活两人没有问题。
　　他以为，白飞会改。
　　出租屋内，白飞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生活，哄哄方方开心就行。“老婆”会收拾房子、打扫卫生、煮饭和挣钱，狐朋狗友都非常羡慕他的好运气。
　　南方男孩来自离异家庭，从小缺爱，跟奶奶长大。可无论如何，也不能把暴力当成爱。
　　不同于白飞频频出轨，“老公”对方方控制非常严厉，一次看见他和男同学说话。回家后就骂人还动手打人。男客户不能多聊，手机24小时备查，电话不能不接！确实有原因，必须1小时内回复。
　　同学聚会上，男孩喝多了没及时回消息，到家白飞抬手就是一个巴掌！让他滚出去，说分手吧！他知道他瞧不起自己。
　　方方哭着抱紧白飞说：对不起。
　　“老公”频繁出轨、家暴，又频繁写保证书。发现避孕套这一次两人闹得最凶，方方直接离家出走了。白飞为了挽回生气的“老婆”，□□留言：
　　我很爱很爱你，又让老婆生气，该怎么办？
　　你永远不会原谅我了，怎么办？
　　（生气中不回答）
　　他发了几张烧碳自杀图片过来
　　我要带着对你全部爱意，离开这个世界，抱歉！下辈子再好好爱你，用一种不伤害你的方式。
　　然后这个南方男孩哭了，说求他不要死！不要留自己一个人在世界上！
　　方方：我不要下辈子，你说过会爱我一辈子。
　　白飞看着□□留言笑了，他躺在别的男人怀里，摁字：要死我们也是一起死。
　　那边回复：我们在不爱彼此之前，一起死！
　　出轨、打架、吵架、求和、重归于好，再重复出轨、打架、吵架、求和、重归于好。。。可方方总对家里人、对朋友说：白飞对他特别特别好，非常爱他！
　　“有一次我生病，实在不想吃饭，老公就说他也不吃，把碗里饭倒了，要陪我一起挨饿。我知道他其实是生气了，因为老公觉得我生病还不吃饭，病怎么会好？可是胃好痛（设计师职业病），为了他我也要坚强吃饭。我们还写了小卡片贴在冰箱上，方鹏飞每天都按时吃饭。”
　　男孩害羞一笑
　　“老公以前是很花心，但真有为我一点一点改变。其实有些事情不能怪他，是那些男人老勾引他。我们在沙发上看电视，老公前同事打电话过来，我不高兴了，他于是接通手机把那人臭骂一顿！说再也不要来骚扰他。我劝不要和同事搞坏关系，他说那人惹我不高兴，就是活该！”
　　“下雨天，老公背着我过马路，多一步都不让我走。”
　　“找遍整个城市商场，只因为我偶然夸那个玩偶好可爱。”
　　“他好傻，去餐馆干了一个月苦力，就为在我生日买一件衣服。”
　　“我看他手机，发现老公在看型男照片，吃醋！他说让老婆生气就得变狗，汪汪学狗叫逗我开心。”
　　当朋友提到这个人没有正经职业，你却高薪水时，男孩很惶恐“你别被我老公听见。”
　　“他因为这个想分手！老说配不上我！其实不是这样，是我一直哭闹不答应分手。白飞从来没在外人面前提过，其实他很委屈，根本不是你们以为看中钱，他不离开全是因为我缠着他。老公真很爱我，他也不在乎你们说什么。”
　　走火入魔男孩告诉朋友
　　“他为我戒毒！以前在酒吧打K、吃丸，多爱一个人才能做到戒毒，戒断反应生不如死，白飞说好想死！又说分手，我戒不了你也一起完了。于是我跪下来求他，说不分手，有什么困难一起面对。”
　　方鹏飞妈妈很早就知道儿子性取向，离婚后重组家庭，她现在是连锁美容院老板娘。从朋友口里听闻白飞家暴、出轨、药物成瘾，苦苦哀求儿子分手。
　　方方认定白飞就是真命天子，他很爱“老公”，要断绝母子关系。
　　为避孕套事件，俩人冰释前嫌、重归于好，他们特意去一趟厦门玩。买个烤肉串功夫，白飞想找当地鸭想漂一把，被帽子钓鱼执法给拷了。保释出来以后，男朋友在街边大哭大吵大闹
　　他抽着烟说了实话
　　“和你恩爱很乏味，我都已经改了很多！外面基本全断了！可这叫解决生理需求，否则人会憋死。”
　　当天男朋友拿着行李箱，订了机票不辞而别。
　　白飞躺在宾馆非常失落，朋友说有一个专门跟拍同性恋的摄制组，他如果想说实话、心里话、抒发压抑感情，可以去试试。
　　拍摄回来后，白飞重新回到出租屋里，可方方不在。可他没有着急挽回对方，换句话——他远没有男孩所理解的爱他。
　　先去约泡，嗨一晚，作为补偿机制疯狂堕落！已经烂透了还有什么不能卖？既然心情不好，不如及时行乐。

　　沈梦溪不知道韩如兰为什么要去找白飞，她们通过零星线索，在坚持不懈努力下，到了当地一家名声很差的GAY吧。看见曾经瘦弱、懦弱男孩跟随灯光疯狂扭动腰肢，一边跳钢管舞又和男人贴身暧昧。后来白飞约了三个老外到酒吧外——同志公园厕所边隐秘巷子，先打K然后开始轮流。
　　年轻男妓同时和三个白男，一边吃X一边自X。
　　（略）
　　夜晚梦里，一只兰蔻色羽翼螳螂牵起飞蛾皇后的手，她们在月亮下的黑暗飞行。路过一片腐败沼泽边缘，遇见了另一只飞蛾。昆虫玩乐结束后，她们才走过去。
　　白飞变成丢弃在路边烂娃娃，他神志朦胧、浑身挂满X液体，裤子脱下丢在一旁地上，腿都合不拢。四周都是用过的避孕套，一管针插在胳膊上，对毒瘾患者并不稀罕，麻杆一样手臂全部是青紫色的针眼，静脉水肿盘旋如树木根部。
　　他眼神中透露出疯狂。
　　幻觉里黑暗摇摇晃晃！
　　沈梦溪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想给白飞穿上裤子，挽回尊严和体面。忽然听见这个18岁男孩颤抖问“妈妈！你是妈妈吗？”
　　狗一样颓废坐在地上的白飞。
　　世界每天擦肩而过的路人有千千万，曾经雨巷中观音般身影“妈妈，你回来看我了？”带着梦幻微笑，他伸出手想触碰母亲脸庞，看看这是不是真实的。
　　“住手！我不是你妈妈。”沈梦溪往后退
　　“妈妈别走！”
　　旁边沉默的韩如兰走过去，弯腰蹲下身，眼神忽然前所未有温柔“白飞，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我不需要知道，因为也没有人在意我。”
　　韩如兰怀里抱着蓝精灵玩偶，捏捏玩偶小手，发出一串滑稽声音“白飞，不要放弃希望。从今天起我是你最好朋友，我叫红胡子先生。”她把伴随自己整个童年的布偶，摆成一个拥抱姿势
　　“我抱抱你好不好？”
　　不是想要你原谅我这个霸凌者。
　　只是真心实意说一声抱歉。
　　少年没有拥抱红胡子先生，他在黑暗海洋中无限下坠，堕落到底看见一片灿烂夺目光辉。
　　“红胡子先生曾聆听过一个女孩最隐秘过往，它身体里棉花吸收过无数屈辱眼泪。现在，它想替那个女孩转告你——
　　对不起，白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