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月霄》梧栖冬月

3、收个护卫

　　“你个小厮怎么端菜的！那么宽的过道你不走，非得撞到我家少爷身上，没长眼睛啊！”擦脸的侍从冲着那小厮恶狠狠地喊道。

　　小厮不慌不忙地给受惊的姑娘擦了桌，淮玥还没看清楚小厮接下来的动作，就听见啪嗒一声，抹布从那喊话的侍从脸上掉了下来，随后他捂着脸直喊疼，手指后的皮肤红了一大片。

　　“你们三个怎么找座的，那么多空桌你们不坐，非要挤到人一个姑娘身边，眼神还没我好呢！”说罢小厮交叉着双臂，抱手向那三人走去，满脸净是不悦。

　　“这么说你是故意的？看我不教训教训你替我家少爷出了这口恶气！”另一名侍从说罢就举拳向着小厮冲过去。

　　小厮见此并没有慌乱，轻挑眉梢站在原地，轻松一歪头就躲过了一拳，反手一击那侍从就摔在地上，扒拉地旁桌上的餐具碎了满地。

　　“哦？这么说你们也是故意的？故意坐那姑娘身边，再得寸进尺欺负她？你不做忠仆劝谏，反而做狗腿子带坏你家少爷，我教训你也是为你们少爷好啊！”

　　淮玥听到这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个人口齿伶俐反应迅速，只做小厮真是可惜。

　　“这人身手不一般。”一旁的淮辰看着楼下的“战场”作出了评价。

　　听到这一句淮玥赶忙盯紧了楼下，那两个侍从已经一左一右缚住了小厮，他们口中的那个少爷则咧着一副得意嘴脸准备揍那小厮一顿，拳头已聚起一团青色的光焰，“我的人还用不着你一个小厮来教！”

　　然而还拳头还未触到人，小厮就借着两侍从的力一跃而起将那少爷踢出两米开外，两侍从见状赶紧上前去搀扶。

　　“我劝你们不想继续挨打的话就赶紧走人。”小厮懒懒睨了这三人一眼，眼神中充满鄙夷和厌恶。

　　淮玥仔细地盯着站定的小厮，刚刚打斗中她没有看清小厮的模样，现在看来怎么有些眼熟？

　　“你，你给我等着！”放了句狠话后三人狼狈地溜出了酒楼。

　　这时酒楼掌柜也赶了出来，看到大厅桌椅倒的倒，歪的歪，碗盘碟子碎得到处都是的狼藉景象，气得差点撅过去。

　　小厮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向门口追去，“哎！结了账再走啊！”然而那三人早不见影了。

　　淮玥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她的救命恩人吗，那个几乎是全才的少侠！

　　“鹤霄！你你你，你小子又惹事！我碰到你真是倒血霉了！”掌柜皱着个眉气冲冲朝着鹤霄而去，五官长得本就拥挤，这一生气就更拧巴到一起了，“上次你就是这样害得我赔了生意，没钱就罢了，我好心收留你干活还债，今日你怎么又给我整这出！”

　　“掌柜的，我是对不起你，但我眼底下就是容不得这些脏东西，要我眼睁睁放过这种人，我又对不起我自己良心。今天这账和损失也算我头上，不过我保证，我接下来一定规规矩矩的，把钱还上了再走。”

　　“不用，这钱我替他还了。”淮玥大声向掌柜喊道。

　　淮玥迅速下了楼梯来到掌柜和鹤霄跟前，淮辰虽是不解但也紧跟在她身后生怕她惹事。

　　刚刚在二楼离得远，走近了才看得更真切一些。即使是简单穿着一件小厮的粗布服饰，鹤霄的身形气质却仍是不凡，刚才打斗之中，落了几缕碎发在额头前，拂着立挺的眉弓，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正跟随着眼前的淮玥，毫不掩饰地透露出对来意的探寻，但一看清是之前所救的姑娘，鹤霄也是有些惊讶。

　　掌柜首先发了问，“姑娘，您刚刚说要替他还债？可是真的？”语气里带着三分试探，七分期待。

　　“自然是真的。”淮玥答道。

　　听见此话，掌柜顿时喜笑颜开，“那我这就去拿账本算算，烦请姑娘在此稍作等候。”

　　“诶！掌柜！”鹤霄想再商量下的，掌柜却一点也不搭理他，风一样消失进了酒楼后院的账房。

　　“姑娘，你已无碍了？”鹤霄叹了口气，转而面向淮玥。

　　淮辰也拉了拉淮玥的衣袖，小声问道，“他认识你？”

　　淮玥笑眯眯地答道，“他确实于我有恩。我为他解围也自有我的考虑，哥哥不必担忧。”淮辰虽仍是疑惑，但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淮玥向鹤霄靠近了一些，抬头对上那炯炯有神的目光，“今日得鹤霄少侠相救，感激不尽，我已经无碍。”

　　“举手之劳而已，姑娘不必挂心，也不必为我费这金钱，这本就是我自己所欠的债。”鹤霄说完还向淮玥行了一礼，推脱着淮玥的好意。

　　按理来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何况还是救命之恩，替他还债也算一种报恩方式，但淮玥其实还有另外的目的。

　　鹤霄人高马大武功上佳，为人正义敢做敢当，在这个对淮玥来说充满危险的世界，是个非常合适的贴身护卫，她现在非常需要一个这样的人手，而且这种来去如风的人，再遇到应该也很难，此事必不能简单以还债了结。

　　“既然少侠说不必挂心，那我便领了少侠的好意。因此这债，我不会白替你还，希望少侠不要误会，我并不是完全为了报恩。”淮玥自觉理由有些别扭，甚至是恬不知耻，但为了将救命恩人收入麾下，她只能硬着头皮说出如此违心的话。

　　鹤霄显然未料到淮玥的语意转折，脸色变了一变，他仔细看着眼前这个矮他两个头的女子，面容素净打扮简约，眼神却透露着不简单，他倒想知道她接下来会说什么，“那姑娘是何意？”

　　“很简单，我希望你能当我的护卫，我会每月给你发放报酬。”

　　一旁安静的淮辰听到这里，立马打断了淮玥的话，“阿玥，你需要护卫我也可以，用不着找别人。”

　　“哥哥，我需要一个随时待命的护卫，这会挤占掉你全部的时间，而且，你总会有不在的时候对吧，那时我该找谁呢？况且创业有风险，血本无归也不是没有可能，若是你和我一直待在同一条船上，那到时候不就喝西北风了嘛。”淮玥解释道。

　　思索一番后淮辰觉得淮玥说得有些道理，便也不再阻拦。

　　淮玥看向鹤霄，满心期待着他能答应，谁想鹤霄却来了句不愿意。淮玥只得使出浑身解数开始输出，“我保证，包吃包住，待遇丰厚，可定期休息，绝不压榨，相比起在酒楼里做小厮，我想这份工作更能发挥鹤霄公子的才能。”

　　鹤霄仍是重复道，“不愿意。”

　　“请问鹤霄少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淮玥凭着职业素养保持着微笑问道。

　　于是鹤霄弯下腰，将视线和淮玥放到了同一高度歪头说道，“我更喜欢自由。”

　　听到这句，淮玥的脑子里冒出几个大大的问号，这人搞清楚现在的状况没，他欠债诶，只要欠着何谈自由，欠谁的债不是欠。

　　不过既然利诱不行，那只能换个方向了，淮玥故意压低了声线，作出严肃的语调开口道，“鹤霄少侠，你之前承担不起赔偿，掌柜好心让你留下来打工还债已经够容忍了。我提出替你还债他为何如此高兴，那就是因为他已经无法容忍你第二次。现在的你对他来说完全是尊养不起的大佛，巴不得把你送走。”

　　敲击着桌面的指尖顿了一顿，鹤霄神色微动，淮玥见状紧接着继续道，“今天你似乎惹的还是个有名头的人物，后续的麻烦掌柜绝对不想承担，你说他是会留你还债还是宁愿直接赶你走呢？直接走人的话，我想鹤霄公子这样正直的人物应该也是会良心不安的。现在我替你承担，既能替掌柜分忧，又能转移你的债务，不是两全其美吗？”

　　都把利害分析地如此清楚了，他不会还不答应吧，淮玥表面硬气心里却还是万分期待鹤霄的回答，她能看见他微皱着眉头思索，还有转机。

　　终于，鹤霄开了口，“要当多久的护卫？”

　　淮玥克制不住嘴角的上扬，又变成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这取决于你欠了多少债咯？多久还清多久就可以走，如果这期间我能遇到比你更合适的护卫，那提前放你走也是可以的。”

　　“好，我答应你。”

　　淮玥的内心极度欣喜，创业第一步，完成！以后四处行走招揽人才，免不了要遇到些武力解决的事，一个大妖兄长，一个高武力值护卫，该是足够了吧。关键这个护卫，还是长得顶好看那中，每日相处必定心情舒畅。

　　掌柜的从账房拿着算好的账目出来，一开口，就说要两万符钱。要知道，淮玥今天成的那单也才赚了五千，转头一看，鹤霄面若石化，一向无太大表情的淮辰也皱起了眉。

　　淮玥虽是铁了心要帮鹤霄，但也不是愿意被宰的，便开口问道，“掌柜，这些损坏的桌椅碗碟，加起来也不像是值两万吧。”

　　“我上次也才欠了三千。”鹤霄补充。

　　掌柜冷哼一声，“现有的损失当然只有八千块，但你惹的是谁，是南宫平少爷啊！后面要是被找麻烦了，损失说不定还不止两万呢。”

　　听到这里淮玥也确实觉得有些理亏，不过还是好说歹说最后压到了一万五，结清后，终于带鹤霄离开了酒楼。

　　而在无人注意的二楼角落，一人目送着三人远去。

　　路上淮玥把自己被鹤霄所救的经历告诉了淮辰，淮辰便也不再疑心今日之事。

　　而后两人得知，鹤霄来自人间，无父无母，游历世界，四海为家。前几日他碰见一乞丐母亲为女求药，便把钱都给了她们去，后面又在酒楼和小流氓打了起来，才欠下酒楼债务。

　　淮玥不禁感叹这鹤霄还真是性情中人，颇有游侠风范。

　　等到了家，和淮辰安排好鹤霄房间后，淮玥便立刻冲进了自己房间，她要立刻拟写一份劳动合同，这样才能有凭证，可不能让鹤霄轻易跑路。

　　夜幕降临，云宁洲某处屋内，一男孩正点着烛火。

　　“霄哥，你这衣服不曾见过，可是新得的？”屋内最后一盏灯被点亮，男孩小心放下灯盖，随即目光移到鹤霄身上。

　　“嗯。”鹤霄应了一声，随即坐下，他想起今日夕阳余晖下女子的背影，以及她对沾满油污那小厮衣服的嫌弃神色，后来她路过成衣店，强塞给自己几件衣服，这便是新衣来历。

　　“阿舟，如果有个人能看透他人能力，你会如何？”

　　正倒着水的桓舟听此一愣，“世上当真会有人能做到？若是被我遇上，那我必定会拉拢对方。”

　　“她的天赋似是如此，所以我会离开几日，确认为真。”鹤霄道。

　　“若是真的，那对我们……”桓舟放下水壶，又往里加了一点茶叶，“霄哥，你又如何让对方为我们所用呢？”

　　“用利，或者，情。”鹤霄摩挲着手中杯盏，情之一字，让人赴汤蹈火，这点他最清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