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时》澄根号三

46、需要最后的永远

　　宋泈摸摸额头，无辜笑道：“你们回来的还真是时候啊。”

　　就算是眼瞎了听声音也能听出来现在这个状况一定和这侍从脱不了关系。

　　时温道：“是你做的手脚？”

　　那边的长相更加直接：“解药拿出来。”

　　宋泈没有理会两人的问题，看着时温‘啧’下一声，嫌弃道：“你别用这张脸对着我，我看着不舒服。”

　　时温：“……”

　　谢雪舞哑声许久终于能开口说话了，一字一句说得艰难：“你为什么？是为什么？你这么多年在我身边是为什么！”

　　开井仪式结束之后，就要换新水饮用备膳。谢雪舞正准备与父母一同用膳时，就被宋泈借口叫走，再回来就看见父母两人已经倒地不起。接着就被身边之人如实相告，井中之水早被他做了手脚，只为能让谢府死得干干净净。

　　谢雪舞刚听到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接着就像发疯似地跑出去，一如既往地走遍全府。只是这次没有一个人会在向她行礼问候，全府上下的人都已深受其害。

　　然后她又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跑来求宋泈，求他救救他们，求他放过他们。在得知他们早已无药可治时，谢雪舞就真的疯了，不自量力地拿着刀要杀了宋泈为之报仇雪恨。

　　宋泈挑挑眉，扬扬气，像是脱下面具一般的轻松，回答着谢雪舞那个好笑的问题：“有些事情是没有为什么的，就全凭我高兴，我高兴让他们死。”

　　这才是谢府灭门的真正凶手，跟他们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长相放下沈夫人，手上捏着红绿双锏，直朝宋泈飞去，宋泈拔剑，两人交手起来。

　　现在的长相失去了理智，只剩下时温想着后事。谢府现在还差谢雪舞未死，凶手该完成的事根本就还没有完成，这时长相就算能抓住他，他们二人也根本出不去幻境，只有谢雪舞死。

　　事态紧急，那就先抓住凶手再说后事。

　　时温拿出竹棍迎战，宋泈看着又添一人立即跳上房顶躲着长相的攻击，抽空发出疑问：“你们是何时修习灵法的？还有点意思。”

　　谢雪舞也打起精神跟了出去：“长相时温小心！宋泈他什么情况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她还忘了，她弟弟现在的情况她也搞不清了。

　　“宋泈？”时温在找着记忆。

　　“去死。”宋泈趁他缓神突袭，长相挡在身前替他接下一剑。

　　时温找回记忆，向前面的人说着：“谢了。”手拍上长相的肩，“他是宋泈，韩府那个跟你打过架的小孩，他还活着。”

　　对面的宋泈扬口气：“你们还有什么遗言去地下说行吗？我赶时间。”

　　不容分说两人纷纷迎战。长相双锏控制住他手中的剑，时温一棍敲下，宋泈连忙转剑回来，两人配合默契，宋泈挨上几下战斗力依旧，就如踩不死的蚂蚁一般，总能找到空隙。

　　长相收手，双锏打上他的膝盖，他一时之间吃不了痛，动作慢了半分，时温抓准时机打掉他的剑，一脚将他踢下房顶。

　　竹棍压在他身上阻止着他起身，时温道：“谁教你的？”

　　“我呸！”宋泈呸出一些鲜血，最终顺着掉在他衣服上。

　　时温冷冷道：“你爹知道你这样他该会有多后悔。”

　　“我爹？”宋泈一下之间脑子转不过来，回过神来才问道：“你是韩复羡？你还能活着？那我爹……”

　　时温道：“很失望是吗？”

　　“对啊！你该死啊啊——”

　　长相过来直接一脚踩在他的脖颈之间，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发声。

　　“解药拿来。”长相依旧想试试，想试试能不能救他们，让他们能多活一段时间。

　　宋泈拔开长相的脚，挑眉笑着：“他们死定了。”

　　长相一脚踹上他的脸，蹲下想在他身上找找。谢雪舞提醒：“别找了，没有解药。”忍不住掩面掉泪，“都怪我，都怪我，都是我的不好，都是我害的……”

　　她后面的话断断续续，哭着有些接不上。长相低着头，垂下眸，眼底尽是说不出的情绪，好一会他才开口说了几个字：“我还是救不了。”

　　时温有些不舒服，心脏有些隐隐发疼。这是他意外得来的家人，不出意外的离去了，他只是想他们稍微活得久一点而已。

　　宋泈趁两人的注意都不在他，抓住空隙起了身，不爬起来还好这一爬起来，仿佛他比刚刚还更加的斗志昂扬。

　　两人二话没说就要将他捉拿，却发现宋泈实力大增，不知宋泈从哪散出的一团白雾，两人视线变得模糊，实力无形之间被削弱。宋泈却在白雾之中如鱼得水，行动照旧，战局逆转，面对宋泈突然起飞的实力与阴险把戏，两人只得转攻为守，寻找破绽。

　　突然谢雪舞一声惊叫，离得近的长相立马飞身过去查看，视线的能见度仅在一步之内。看到人影长相放下锏关心问着：“长姐你怎么样？”手朝她摸去。

　　时温听到声音悬着的心放下一半，面前的剑影也默了下去。

　　谢雪舞抓住他的手反握着，安慰着：“没事，我没事，只是刚才有个东西飞——

　　呕—”说话被打断，只剩下闷哼声与吐血声。

　　长相身前扑着一个人影，被利剑穿心。

　　“长姐！”

　　那一刻白雾散了，视线随之清晰而明亮，所有都将一览无余。

　　宋泈平举的剑上贯穿着一个人，谢雪舞背对着他稳稳站着，正看着长相，长相被喷溅的血液吓愣住了。

　　那一刻时间似乎静止了，在等待着下一刻更疯狂的爆发。

　　宋泈说话声有些虚：“我可没让你死啊？”后面这句说得狠狠，“谁让你来找死了！”

　　宋泈没有拔剑，谢雪舞抓住长相借力把自己从剑上取出来，一边依旧把长相当小孩一样安稳着：“我没事，长姐没事。”

　　长相接着谢雪舞，眼泪掉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要为我挡剑……”

　　“傻啊，你是我弟弟啊，你最近太听话了我才为你挡的。要是换作以前你早就先被我丢出去挡刀了，我怎么可能还会这般的大义凛然、毫不计较的。”谢雪舞想咽下去的血却不小心地冒了出来。

　　长相胡乱地给她擦着血：“长姐别说了，别说了好不好。”

　　“不好。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完，我还不想死。”谢雪舞有些脱力，“我对不起你们，是我害了谢府，是我自作主张把宋泈带回来的，是害了大家。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没有用了，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了，都是我的错。”

　　“该怎么办？”宋泈在一旁轻笑着，“你该爬起来找我算账，你这么要强的一个人就甘心这样死了？你不是要杀我吗？你起来，我站在这让你来杀，你不是那么有本事吗？”

　　“宋泈你有意思吗？在我身边演了这么久一定很辛苦吧，我死了你是不是就高兴了？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永远不会，生我要把你千刀万剐，死我要将你抽丝剥魂。”谢雪舞语气发狠：“生生世世你我不得善终，不入轮回，你死我活，为我赎罪。。”

　　谢雪舞闭上眼睛，她说了太多已经用完了全部的力气，最后她向数不清的人说着：“对不起。”

　　长相眼眶发酸发胀，憋不住了般：“长姐！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是我！“为什么每次都让自己亲眼所见她们死在面前，为什么每次都是因为自己而死，为什么每次自己都是这样的无能为力，母亲是沈夫人是谢雪舞亦是。

　　时温的心脏异常地疼，他忍痛朝宋泈打去。宋泈有些晃神依旧呆呆地望着谢雪舞，竹棍将要一击致命，宋泈烟消云散连同所有人与之整个谢府。

　　时温一棍打空，他与长相回到谢府大门外，是最开始进入幻境的门前。时温朝长相奔去，只见长相蹲坐在地上，眼眶通红泪痕还在。

　　时温有些难以开口，嘴笨地安慰着：“没事了长相，我们出来了，还有我，没事——”

　　长相倏地把时温抓住抱着，那一刻像害怕这最后的宝贝也要溜走似的。

　　时温被抱得紧紧，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这是长相第一次展现出他的脆弱与无助，时温的千言万语不如一个拥抱来得安慰性强。

　　这时时温才注意到早就出来的江天祯等人，众人正默默盯着他们俩，并未想出手打扰。时温安抚着长相，心思却跑到对面去了，好奇问道：“你们这样看了多久了？”

　　江天祯道：“从你怒打空气开始。”

　　时温：“……”

　　肖娴芝关心道：“他怎么了？”

　　比起以前现在的长相真是反常的有点可怕，时温扯开话题：“先去谢府里面看看，我们马上就来。”

　　几人分得清轻重急缓，经此一提醒就没管两人直朝谢府大门进去，里面已经没有什么幻境了，只剩下一座空荡荡的谢府。

　　江天祯递给时温一个眼神，被时温回绝。好一会，他才轻声询问：“抱好了吗？”

　　长相恢复平静，声音还有些发软：“嗯。”

　　“那我可以松了吗？我们要进去了。”时温问。

　　“好。”

　　然后长相就像没事人一样，拉着时温就要进谢府。时温就没有见过这么会变脸的，这般会掩饰自己情绪的人，心脏又开始隐隐作疼，这次是心疼。

　　两人重新走进谢府。谢府与许多长久未居的院子一样，破旧不堪，脏乱不堪，但是依旧能看出它曾经的模样，曾经在一起时的模样。

　　两人对谢府那是了如指掌，不一会就走到内院，然后就看见了江天祯来找他们的身影，他急道：“快，君如兰在里面。”

　　时温庆幸：“那就好。”

　　江天祯补充着：“还有宋泈。”

　　时温下意识看向长相，他变得一如既往的冷静正经，没带半点其它神色。只有时温在想：

　　这宋泈怎么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