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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坏人不分人害人 ...

  •   冬日的阳光照不暖冰冷的人,驱不散身上的寒气,唯有伸手进入刺骨的水中,手更僵直了,那瞬间的身子好似就暖和了。

      “小姐,别过去了,那里的小叫花子满身是血好可怕啊!我们快些回去吧!”侍女伸手拉着自家小姐,使出浑身解数阻止着她那善心滥泛的小姐。

      另一边的宋泈耳朵好的可怕,一切都听在其中,冷僵的手指依旧会倔强地握成拳头。流浪的一路上只要是喊了他小叫花子的人,非死即伤,根本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一阵悦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小朋友,你还好吗?”姑娘还是把侍女独自留在了远处,固执地走上前来。

      走得近看的就会更加仔细,小孩瘦弱又被打得凄惨,衣物上的血迹混杂泥泞。有干涸已久的血迹,还有新鲜出炉的,想必是个一直在受伤的可怜孩子。

      宋泈被身后之人问得发毛,举起拳头就往后挥去,用尽了全力,却没想到一拳挥空栽地,猝不及防地吃了一嘴草灰。

      姑娘轻手轻脚地不知何时移到了宋泈的身侧,看他莫名其妙地栽地,急忙上手去扶,拍着他那根本拍不干净的衣服,担心问道:“你没事吧?怎么样?疼不疼?”

      这姑娘简直在说笑,这一年来,宋泈偷抢掠夺挨了数不清地打,就没有哪次听见他会叫过疼,他可不似普通人,受了委屈只会忍受叫哭。

      宋泈呸出一口泥灰,趾高气昂地说道:“关你屁事,多管闲事。”

      侍女听见对她家小姐大不敬的话,急忙跑过来拉住她家小姐,小声说道:“小姐我都叫你不要过来了,你看他根本就不领情。小叫花子没人教,没人性,咱们就别管他了。”

      宋泈站着,脸色突然死沉下来,侍女看他眼神冷冽带着凶狠,不免有些害怕后缩。

      姑娘按住身上的手,温柔地替他辩解:“他见惯了人,他只是害怕,害怕我们不是好人。”然后朝向宋泈柔声说,“小朋友,这天这么冷你穿的很少,先跟我回家好不好?”

      她的眼底尽是温柔真诚,说不好都有些对不起她的一片好心。宋泈没想到,居然还真有跟他那尸骨未寒的赌王大哥有的一拼之人,一样地爱胡乱收留小叫花子。

      “可以吗?姐姐?”宋泈声音装软起来,长大一点再装起来不免都让自己恶心了好一番,让自己都难以接受。

      姑娘倒是更加好骗,没有丝毫的不放心,全凭自己的一腔善心就把人带回了家。才刚到沈家大门,门口两位家丁就把三人拦住在外。

      侍女是个护主的,大声呵斥:“你们两个眼瞎的没看见小姐要进来吗?拦住门做什么?”

      家丁假意恭敬:“不好意思小姐,这小叫花子是?”

      敢在说一遍谁是小叫花子?宋泈心底暗自发誓:如果因为这两人他宋泈今日进不去这沈家的门,那他宋泈就算是被赶到天涯海角也都会来取这两人的狗命。

      姑娘拉住宋泈,轻抚上他肩,完全不嫌弃他的脏。拍拍两下似是安抚,轻声道:“今日祈福完,回来的路上就遇见这样的一个小弟。不知是不是财神的化身,或是对沈家的考验,怎会就让我如此碰巧?母亲对财神的敬畏,大家也都知道,我也就怕因为这种小事惹怒财神,惹怒母亲,所以我才不得不把这小弟带回来。”

      听小姐说完,两位家丁也拿不准主意面面相觑一阵,才放三人进去。

      三人走进走远一阵侍女才偷笑夸道:“小姐你真厉害,这样的破理由都能骗过他们。也对,家主有多信神佛这沈院上上下下还有谁不知道,一群死脑经用这个理由肯定是无懈可击的。”然后不忘继续吹捧,“小姐你可真聪明!”

      大户人家的姑娘一向温婉贤淑,听到夸赞就如喝水一般,大气不喘,只是温柔笑笑礼貌而过。宋泈见侍女马匹拍得欢,紧随其后:“谢谢沈姐姐能带我回来,姐姐你真是个大好人,那我是不是能一直住在这里,不用再被人欺负了?”

      宋泈为了增加可怜,让人看起来更加不忍心地拒绝自己,后面两句话就直接哽咽起来,眼泪似乎都在眼眶里直打转。

      姑娘蹲下身与他齐平,温柔纠正:“小朋友,姐姐不姓沈,姐姐是姓谢,记住以后要叫谢姐姐。”然后才回答他刚才的问题,“你自然能住在这里,但在这你也只能靠你自己,只有自己动手才有饭吃。”

      宋泈乖巧地点点头,他哪还听不懂言外之意,是能呆在沈院,但是要免费为她干活做苦力。三人回到谢雪舞住的院房,整个沈家根本就算不上大,更不能说是气派,毕竟宋泈是见过富可敌国的韩府的,这整个沈院都还比不上韩复羡一个人居住的久院。

      宋泈般去韩府住的时候,自己与爹住的肆院也是比得过谢雪舞这院子的。流浪这么久,偷抢过很多家,韩府始终是他见识过得最大最气派的宅院。

      迎面走来一人,行着礼道:“小姐,你回来了。”

      谢雪舞见到来之人丝毫没有架子地关心问道:“娴芝你可好些了?”

      肖娴芝笑了笑:“好多了,就是记不清以前的事情了。”

      “这倒是没关系,只要人没事就行。对了,这孩子你帮我带下去安排住处。”谢雪舞牵出宋泈,拉到肖娴芝身前。

      浑身脏得发臭的孩子,伤带满身好不可怜,但这孩子脸上却是一副冷漠不好惹的模样,带着一种不属于小孩子的戾气。

      肖娴芝接过宋泈:“是的小姐,我这就安排下去。”

      谢雪舞丢下一个‘嗯’之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宋泈只能跟上肖娴芝去到一处偏院。偏院阴冷潮湿不朝阳,一看就是下人住的地方,宋泈不是没有想到过,这谢雪舞就是捡自己来伺候人的。但怎么想,这里的生活也不会比街上流浪来得差。

      身前之人刚把他带入这里,似一刻不想多待随意弯手唤来一个小哥,然后就听见她发话:“辛宥,带他下去安排干活吧,不可亏待了他。”

      兰辛宥打量一番宋泈,才挑声说道:“小弟弟苦头没少吃昂,身上怎么都是这副模样?能遇见小姐也算是你走了狗屎运。”

      肖娴芝交代完就走了,她算是了解透彻了这沈院,上下已经摸索了个清楚,适应着自己的新身份。只是还有着许多未知谜团,就比如她明明是从谢府大门进入的为何会来到沈院?还有这里的人为什么都认识她?

      因为长相并未提及过他们会以什么身份进入,也没说过他们进入就会成为幻境之中的某人。但是只要知道如何出去也已足够,现在的首要任务也就是要找君如兰。

      现如今的肖娴芝是沈院大小姐的贴身丫鬟,从小生活在沈院之中的一位丫鬟。对于肖娴芝一瞬间地忘记所有,所有人也都只当她是摔坏了脑子才导致记不清了。

      肖娴芝安排完事,打开小姐的门走进就问道开始所拜托之事:“小姐,此去可有帮娴芝打听?”

      谢雪舞放下书,遗憾地摇了摇头:“邶锡城中还并未有谢府,你怎么会突然要找这个地方?”后面一句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了。”

      “小姐这是何意?”肖娴芝不明所以。

      对于谢雪舞的事,除了自己与肖娴芝就没有第三个人清楚知道的了。谢雪舞也不恼,耐为细心地解释:“修建的那座府邸,我打算冠我之姓挂匾在上,不叫沈府而是叫谢府。”紧接着补充一句,“我做家主。”

      而这时的肖娴芝本以为自己了解所有,却唯独不知道也没有人告知她沈家的大小姐不姓沈而姓谢。不知沈家大小姐名不副实,而是被她那有点姿色的爹带上门入赘来的。

      几日下来,肖娴芝总算是对她小姐有了更清晰的了解。谢雪舞每日就是往返沈院与绣坊之间,她绣技了得独当一面,自己借钱开了一家绣坊。生意做得好,大小事物还都是她亲自料理,忙得不可开交。

      她在这沈院可算不上什么大小姐,沈夫人从不待见她这个后女。父亲带着她入赘沈家后,父亲就已经自身难保更没有能力照拂她,以前的沈院从上到下更是没一人能看得起他们父女俩。沈家产业自她外祖去世之后就交由沈夫人管理,对她更是处处苛刻挑剔。但这也教会了谢雪舞一个道理,所有的隐忍都来自于自身不够强大。

      沈家交给沈夫人,没落得快。小少爷年龄尚小又被娇纵得惯,根本不堪大任,而这时的谢雪舞凭借一技之长反压一头。

      花开花谢,潮起潮落,那是违背不了的自然。没有能力的人,手握万泉皆东流,而有能力的人,抓根野草吹又生。

      —

      这日兰辛宥找到肖娴芝,拉着来偏院边走边告状:“我的好姐姐,你这孩子从哪带来的就带回哪去吧!我这真管不了。他老是和底下的兄弟们闹矛盾,他又是个狠人,明明认个错道个歉就好了的事,非要跟他们打,还是往死里打啊!”

      “你们欺负他了?”肖娴芝问。

      兰辛宥紧接着道:“哪有啊!你带过来的我们自然不敢怎么样,是那孩子不老实。不干活还嫌弃这嫌弃那,老是躲着偷懒,开始就少少惩罚不给饭吃而已,一直这样后面肯定就会有人不乐意啊矛盾肯定是要越来越大啊!”

      肖娴芝了然:“好,我去和小姐说一声。”然后转身就走,这种事情她也做不了主。

      她走得快,袖中东西掐好时间冒出抱怨声音来:“这里的事情还真多,让姐姐你去照顾那谢小姐就不说了,这些小事情他不会自己去说嘛?”

      肖娴芝把袖中陶瓷娃娃拿了出来,好让白湘宜透透气。自从她做贴身侍女之后,那整日事情就跟忙不完似的。肖娴芝看着陶瓷娃娃,忙碌时紧绷的弦都松了下来,软下声音:“等谢府完工,我们就能出去了。”

      “嗯,等她完成她该做完的事咱们也就不用呆在这幻境之中了。”陶瓷娃娃发出的声音。

      肖娴芝不合时宜地又问了一句:“湘宜,君如兰还在这里面吗?”妹妹的事她是不会忘的,她一直想弄清楚这整件事,找出凶手。这君如兰是突破口,而现在要找出这个突破口似乎只有通过白湘宜。

      等来得是不出所料的沉默,肖娴芝已经习以为常,也没想硬逼她说,把她重新放入袖中。

      谢雪舞看见回去拿东西的肖娴芝总算是回来了,习惯问上一句:“找到了吗?”

      肖娴芝是回去拿陶瓷娃娃,要出一整日的门可不敢把她忘在房中,虽然已经忘了好几次了,但能想起就都会回去拿。她点头:“拿到了。”

      谢雪舞对于她的东西也不会多问,‘嗯’下一声就上了马车。肖娴芝紧跟其后,坐稳才把刚刚的事情说出来:“小姐,你带回来的小孩似乎不太好。”

      谢雪舞已经拿着布帕绣着花纹,头都没抬,心中过了一遍,漫不经心地回道:“什么小孩?”

      肖娴芝提醒:“上次祈福你带回来的一个小男孩。”

      “好,我知道了。”马车的颠簸阻止不了她的针线,说的话亦是,仿佛能让她专注的只有手中的绣品。

      肖娴芝也不想知道她听进去了没,因为自己也并不是有多在意。

      这次马车的终点不再是绣坊,而是停在了一家柜坊。肖娴芝先出来在把谢雪舞扶下马车,牌匾上写着大大的约定二字。两人进入柜坊,谢雪舞同老板熟得很,这次来只不过是按期还钱而已,是每月的正常流程。

      等一天忙完再回去,谢雪舞的小院子中就出现了一个陌生的身影。冰天雪地的黑夜,他跑出来扫积雪,双手被冻得通红,仔细看还带着伤。肖娴芝一问才知道,谢雪舞回来时就吩咐人把宋泈带了出来,让他到自己这院里做事,自己亲自盯着他。

      就是早上被兰希宥告状偷懒的那孩子,肖娴芝跑了一天早就已经忘在脑后。就此看来,宋泈并不像是什么偷奸耍滑的小毛头。肖娴芝看着好心地从房里拿了一罐药膏丢给他。

      没过几日,沈院就要迁移至谢府了,谢雪舞是既往不咎,给足面子地请着沈夫人一同移居。沈夫人也是个明白人,自知守着一副空壳没有什么用,很是乐意地搬去。

      沈院搬迁那可是个大工程,从上到下忙得不可开交。肖娴芝收拾着东西,准备迁院事宜,迎面撞来的宋泈,一盆沸水眼看就要扣来,肖娴芝连忙侧身躲去,却还是被整盆水泼上手臂。

      水烧得滚烫,倒在皮肉上还滋啦响了几声,肖娴芝难免痛得嘶了一声。

      宋泈急忙捡起水盆,满脑子地道歉解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雪地太滑了,我不小心被滑了一脚,你没事吧?”

      肖娴芝没有说话,毕竟现在说什么都是没用,转身就要回房上药。却被宋泈拉住塞进来了一个药罐,是她上次给他的那罐。

      肖娴芝拿着药膏回了房间,先把袖中的陶瓷娃娃拿了出来,才伸手掀开衣袖。衣物都粘连在了皮肉上,一撕肉就会跟着痛。

      白湘宜急道:“哪里来得小兔崽子不长眼睛,这么大个人都看不见的吗?姐姐你是不是很疼啊!呜呜呜!”

      受伤的没啃声,没受伤的反倒呜咽起来。肖娴芝忍着痛安慰着:“没事,小事,不用担心。”

      衣袖挽起,皮肉只是红了一大片,暂时还没有什么事。肖娴芝一边上药一边转移白湘宜的注意力,好让她别把心思放在自己这,免得她担心,还要自己哄。

      上完药肖娴芝就跟上队伍上了马车去谢府。

      到了谢府大概就能出幻境了,就是这么久了还是没有一点君如兰的消息。

      肖娴芝有些疼,似乎是刚刚的烫伤开始隐隐作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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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坏人不分人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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