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染》暗枳

15、我滴爷我滴姥

　　顾凌沉默寡言的性子，让大家的心更加好奇。有的女同事找机会与他交流，时不时地叫他帮忙换水或搬运重物。

　　顾凌从不推辞，放下就走，一句废话也不说，这反而激发了她们更多的好奇和闲言碎语。有人说他是个“大直男”，眼里只有余总，甚至有人猜测他是个弯的…

　　这些传言传到顾凌耳中，余至问他不解释解释？顾凌丝毫不在意，甚至有些冷漠：“能说闲话的人，多是闲的没事干。我不闲，也不需要解释。”

　　贺丹对顾凌的八卦兴趣勃勃，她找林白想问一些关于顾凌的事情。实际上林白只知道顾凌和余至之间有某种关系，但具体的细节却不清楚。

　　余至洞察到林白心里肯定有疑问，在她开口之前，主动解释了他和顾凌的关系。顾凌察觉得到余至对林白的心，所以对林白格外客气，甚至有些过于客气。

　　余至安排顾凌送林白回家时，林白忍不住说道：“顾凌，以你们的关系，你不必对我这么客气。你是余至的助理，他是你的上级，那是工作要求。我更不可能以他的身份来要求你，他拿你当兄弟，我怎么可能拿你当下属，我们是平级。”

　　顾凌通过后视镜看着她，林白的眼神认真坚定，与他对视。顾凌心中微微一震，然后点了点头。

　　顾凌从小和余至一起上学，他不知道是谁开始流传他只是余至家培养的下属、保镖，从那以后，就有很多人借机会欺负他，甚至余至的“朋友”。他并非没有反抗过，只是反抗后会遭到师父严厉的惩罚。

　　棍子落在身上，师父厉声地问他错没错？顾凌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冷汗直冒，背却挺得笔直。他没有错，也不会认错。

　　师父心疼地看着他那倔强的模样，虽于心不忍，但棍子还是落了下来。给顾凌上药时，他眼中含着泪水，头偏在一旁。

　　“我们时刻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即使他们没有将我们当成下属、保镖，我们心里也要清楚。”师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地说：“那是一面无形的墙…”

　　当时，顾凌并不理解师父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但他知道，师父是不会欺骗他的，也是他最信任的人。直到他亲眼见证，他才终于明白了师父的言外之意。即使余至与那些人不同，他也时刻注意着保持适当的距离。

　　顾凌一直将师父的话记在心里，凡是和余至相关的人他都是尊敬的态度。他以为林白会仗着和余至的关系，对他做同样的事情。林白说的话，他半信半疑，但林白给他一种舒心随性的感觉。

　　贺丹多次目睹余至和林白一起下班，甚至余至忙时，也会让顾凌去送林白。
　　会议结束后，她兴奋的拽住林白，悄声询问是不是和余至在一起了？

　　那夜的吻，是不是已经确定了彼此的关系？余至是这么想的吗？可林白却不想模糊不清。并不是对余至的不信任，而是觉得中间缺少了什么环节。

　　贺丹没等她回答，就自行断定：“你们肯定在一起了，你别想骗我我”她边说边欢快地哼着歌走了，轻盈的步伐仿佛在宣称她所磕的CP终于成真。

　　林白独自坐在办公桌前，沉思着是否该问问余至。
　　手机突然弹出消息，余至轻启：“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林白发来的询问让余至一瞬间愣住了，他抬头望向那个托着下巴、满脑子疑惑的林白，不禁微笑着回复：“你觉得呢？”

　　徐杰踏入办公室，见到余至笑得眼角都弯了起来，好奇地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余至关闭了消息界面，笑道：“想起了一只爱咬人的白兔......”
　　徐杰心中暗想，余至竟然还养兔子？

　　【你觉得呢？】余至竟回了这样的一句话。林白立刻抬起头，目光穿过余至和徐杰愉悦的交谈。这一问让林白无言以对，心中腾起一股火。

　　等到下班，林白满怀怒气地出了公司。而余至似乎早已预料到林白的心思，已经等在了楼下。
　　林白自动忽视余至的目光，屏蔽他的声音，继续往前走。

　　余至笑着拉住她的胳膊，轻声问道：“生气了？”
　　“不敢，毕竟您是余总，我只是一个小员工，哪敢生您的气？”林白阴阳怪气地回应，然后打掉他的手，冷冷地说：“我的车来了，余总，再见！”

　　林白面带怒色地上了车，下车时依然阴着脸，连司机都忍不住多看她两眼，心想挺好看的姑娘，怎么气得这么厉害？

　　林白刷开门禁，刚要推开单元门，却被人紧紧拽住了胳膊。她震惊地抬头，只见余至那熟悉的手：“你怎么……这么快？”
　　“嗯哼，不快怎么能等到你呢？”余至回答，林白退回了想要开门的手，不能让他进去，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林白双臂交叉在胸前，质问：“你等我干什么？我们又没有什么……”

　　余至捂住她的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任由她睁大眼睛看着自己。 “这里冷，去我车里说。”
　　余至紧握她冰凉的手，给她取暖，温柔地说：“我们是朋友，是恋人，你...是我生命中的唯一白色。林白，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林白此刻的震惊无法言表，她曾经问过余至是从何时开始对她有感觉，那时他没回答。如今好余至看着她，轻轻开口，证实了她的猜想：“是，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他记得，林白那天穿着浅色的休闲装，头发半扎，拉着行李箱站在电梯里，门打开的瞬间，她因为没想到门口会有人，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头发散乱，她抬手将散落的头发别在耳后，从余至的角度看去，睫毛扑闪，小巧的耳朵因手指和发丝的摩擦而泛起粉红色。所有的动作在余至的眼中都慢了下来，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都被他看在眼里。

　　本来他还不知道如何去了解林白，她的努力上进让徐杰安排去做核心工作，两人有了交集。余至发现她并非花瓶，而是聪明勇敢，善良温柔，爱恨分明。余至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她深深吸引。过往种种，皆是他的私心，对林白的私心。

　　林白怎么也想不到，穿着黑衬衣，一脸禁欲高冷的余至，内心竟然隐藏的这么深。
　　“所以，不要再怀疑我对你的心了好吗？”余至抚摸着她的头发，轻柔出声。

　　余至走后，林白才缓缓上楼。她环顾四周，确认一切如常，然后才轻手轻脚地拉开了单元门。不知是不是幻觉，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她。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夏凡凡此刻在外地，不可能是他。

　　踏进家门，电话铃声恰到好处地响起，陈晨的声音透出几分委屈，说来找她，马上到楼下。林白能感受到电话那头重重的鼻音，显然是情绪波动不小的标志，不然也不会这么晚过来。

　　一开门，林白便注意到了陈晨那红红的鼻尖和双眼：“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和李玮闹矛盾了？”说着，林白递过去一杯热水。
　　陈晨紧抱着水杯，倾诉的欲望像是找到了出口：“不是因为他，是我爸！你听说了吗？有一家大企业要搬到A城，之前一直在海外，实力非常强。我爸的一个项目突然被抢了，他就把一肚子气全撒到我身上了……”

　　陈晨的父亲平时对她呵护备至，性情也温和，但这次的愤怒显然事出有因。林白耐心地问道：“你做什么事惹叔叔生气了？”

　　陈晨的眼神有些闪烁，声音也不自觉地软了下来：“其实也没什么，主要是因为李玮。我爸一直不喜欢他，说他没出息，但我感觉他对我很好，很温柔，也很照顾我。虽然他的家境确实一般，但他也在很努力地改变。而且他并不像我爸说的那么差劲……”

　　李玮今年28，为人和善，对陈晨很好，不，应该说对所有人都好。好到还要照顾已经分手的前女友，因为这件事，陈晨没少跟他吵架，但每次都被他的花言巧语所感动。毕业这么多年，跳了五家公司，每家都待不长久，不是说领导针对他，就是说领导不重用他。

　　“他除了对你好，还有别的吗？”林白旁敲侧击几次，让陈晨长些心眼，多注意一下李玮。但陈晨每次都把她的话当耳旁风，还在给他找理由，那副非他不嫁的模样，让林白心中的忧虑难以启齿。

　　林白深知，有些人生的教训，非亲身体验是无法真正领悟的。如果李玮真能有所改变，她愿意为他们真挚的祝福；但如果一切如旧，那么陈晨最终可能会受到伤害。

　　在陈晨又一次倾诉过后，林白轻轻地笑了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关心：“或许你应该听听叔叔的话，试着放下你对李玮的偏见，重新审视这段感情。”
　　林白严肃的神情似乎打动了陈晨，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动摇：“也许……我真的应该好好考虑一下？”

　　看着陈晨似乎有所悟的样子，目的达到了，林白适时地转移了话题：“吃饭了吗？饿不饿？来点夜宵？”一边说着，一边晃了晃手中的手机。

　　陈晨的眼中立刻闪烁出兴奋的光芒：“我要吃小龙虾！！”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小女孩的娇俏，仿佛所有的烦恼都在这一刻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木木，我有个朋友，家里做生意的，长得挺帅的，是个阳光大男孩，要不……你们认识认识？”
　　“不用……”
　　“什么不用？你都多大了，还没谈过恋爱，不寂寞吗？有些东西你得去体验体验.....”陈晨一脸坏笑地盯着她，毫不避讳地调侃。

　　林白被她的话说得脸颊一红，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余至充满欲望的眼神：“你别乱说……”
　　反应不对劲！！！陈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扔下筷子：“林白，你不会……真的有情况了吧？”

　　见她脸越来越红，不言语，陈晨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变得八卦起来：“告诉我！是谁？什么时候发生的？”
　　“就......刚刚”
　　“啊啊啊啊啊啊？！这么迅速？感觉怎么样？”
　　“？你想什么呢，不是那种事！”林白赶忙捂住她的嘴，想歪了，两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

　　“那是什么？谈恋爱了？你的意思是我来之前刚确定的关系？”
　　林白点了点头。
　　这也够陈晨惊讶和好奇的：“我滴爷我滴姥，我滴棉裤我滴袄，给我细细快快讲，一个字都不许落！”

　　林白一夜没睡，陈晨一脸兴奋的让她讲和余至的事情，困到眼皮子打架，陈晨一把把她薅起来继续。毕竟，林白一直母胎单身，如今竟然和上司谈起了恋爱，这个八卦陈晨是非吃个明明白白不可。
　　在讲述这段感情的过程中，林白才意识到，其实爱早就有迹可循。

　　第二天两人都没去上班，一觉睡到下午，睡醒陈晨还要见余至，被林白给送走了：“下次，下次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