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同事攻略指南》李西弗

75、第 75 章

　　“你们两个在那里干什么呢？”

　　谢屿一时间没能理解眼前的景象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光是看到许清河发白的脸色，就感觉大事不妙。

　　幸好他的大声喝止起了作用，肖小贝瞬间松开了对许清河的束缚，由于惯性，他差点脚下不稳地向前摔去，还好在最后关头稳住了脚步，要不然就在患者面前失态了。

　　肖小贝的面庞先前被白大褂所掩盖，这下总算是能看清她的表情。

　　只不过和谢屿想象中的不同，少女已经挂上了盈盈的笑意，走上前迎接即将开始问诊的音疗师。

　　严格说来现在并不在诊疗时间之内，许清河径直朝着储藏室走去，谢屿心照不宣地跟上他的脚步，并回头示意肖小贝在诊室门口等他。

　　或许是储藏室的窗被风吹开的原因，许清河关门的声音格外大，把精神高度紧张的谢屿着实吓了一跳。

　　待他回过神打开储藏室的灯时，许清河正抱着头蜷缩在墙角，他浑身颤抖着，却明显不是因为寒冷。

　　经过谢屿简单的诊断，许清河与上次发病的状态不同，准确来说，他正咬着牙忍着自己快要克制不住的呜咽声。

　　谢屿识相地后退几步，到了许清河放着备用药的柜子前才停下。

　　储藏室中原本只能听到窗外的呼啸声，许清河意识到谢屿走远后，虽然不知他确切的方位，却还是忍不住将哭声倾泻而出。

　　只不过几秒之后，他又抬头确认着什么，左顾右盼都没有看到任何一个身影。

　　许清河强撑着身体从地上站起来，颤颤巍巍地朝着药柜走去，谢屿知道他是怕自己又犯病，干脆死马当活马医，起码能够起到自我安慰的效果。

　　而吃药这种事怎么能这么不谨慎呢？

　　谢屿当时只打开了储藏室一半的光源，此刻他正站在光源顾及不到的地方，然而还没有观察许清河多久，他就忍不住率先现身阻止他接下来的行为了。

　　桌上了热水咕嘟嘟地沸腾着，正当许清河弯下腰想拿出药柜里平常服用的药时，谢屿却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用他刚烧好的热水泡了一杯热腾腾的茶。

　　许清河接过杯子还没喝下，耳畔就传了一阵猛烈的敲门声。

　　谢屿小心翼翼的将门拉开一道缝，内心强烈的预感告诉他，门外的人绝不会是个善茬。

　　肖小贝手上拿着他刚才给的书，在谢屿开门那一刹那高高举过头顶，丝毫没有犹豫地朝门缝打开的方向砸去。

　　一声巨大的闷响回荡在诊疗区的走廊之内，肖小贝不仅没有退缩，反而在谢屿即将关上门的那一刻，手脚并用地强撑着抵住了门。

　　谢屿干脆将大门再次敞开，他赌肖小贝不敢再次伤害他。

　　肖小贝面色如常，丝毫没有诡计尚未得逞的心虚，朝他递过硬皮封面被砸出了一个坑的续作。

　　“谢医生，刚才我敲门好几次你都没有应答，想着是不是你没有听见，就想让它来替代。”

　　此时二人已经走到了诊室的门口，姚玟恰好从隔壁诊室走出来，肖小贝便提高音量：“没想到用力过猛。把书给伤到了，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下次来的时候给你带一本全新的吧。”

　　姚玟越看肖小贝越觉得眼熟，由此她的目光不禁集中到他们的身上，连前往储藏室的脚步都放缓了许多。

　　谢屿心里暗道不好，以他平时的观察经验来看，肖小贝已经认出了姚玟就是那晚报警之后被她绊倒在地的人。

　　他为了转移肖小贝的注意力，故意将书又塞回到她的怀中，同时发自内心的提醒道：“那你可要看好书的版本哦，这本书有很多个版本，小心别买错了。”

　　一波三折，两人总算进了诊室。

　　谢屿引导她坐到专门为她布置好的乐器桌前，肖小贝不是小孩，不用太过多的提示，就听明白了谢屿简单介绍的规则。

　　谢屿当时跟许清河许下承诺，说要独立完成对肖小贝的诊疗计划，还势必要疗愈他大学时期在心里久久挥散不去的心魔。

　　然而真正坐到肖小贝面前，许清河心中的阴影仿佛在谢屿眼前具象化，少女脸上的笑意愈来愈浓，而这份笑意却让他毛骨悚然。

　　即使工作经验能够让他继续诊疗过程，但这份让人持续陷入恐慌的状态，就像是空气中凭空出现一只黑手，紧紧地扼住他的喉咙。

　　等到疗愈流程即将结束时，谢屿忽然将手中的打击乐器摔在地上，彻底地破坏了肖小贝即将完成一首完美的乐曲的心情。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谢医生？”肖小贝第一反应就是将地上的手鼓捡起，脸上的笑意只一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极为阴沉，且眼里盛满怒意的面庞。

　　肖小贝朝着办公桌前的谢屿步步逼近，见他迟迟没有回应自己的问题，又大声逼问道：“你刚才是什么意思，是存心想破坏我的心情吗？”

　　她几乎是怒吼着，诊室的隔音效果很好，谢屿甚至不能确定，外面的人能不能听到她这明显是失控的声音。

　　肖小贝手上的动作让他感到无比熟悉，就在几个小时前，他在许清河的身上也见识到过。

　　少女的力气不容小觑。

　　肖小贝随手抄起乐器桌上的鼓槌，谢屿怕她失去理智，紧闭着双眼下意识举起手中的病历本往眼前一挡。

　　待他再次睁开眼时，肖小贝和他几乎是脸贴脸的距离，只不过中间隔了一本厚厚的病历本。

　　他完全无法从肖小贝空洞的眼神中捕捉到她的情绪，两人就干瞪着眼，谁也没有率先做出下一步的动作。

　　恰好这时救命的诊疗结束铃声响起，肖小贝才率先挪动脚步，并将手中的鼓槌放回乐器桌上，装作没事人似的，又挂上了她那副势在必得的笑容。

　　谢屿寻着她的目光看去，愣了几秒钟才认出毛玻璃门上映出的身影是姚玟。

　　而肖小贝却站在姚玟的视野盲区，导致她只能看到诊室里的谢屿。

　　然而一切都晚了，肖小贝冲上前去猛地打开门，将门外的姚玟猝不及防地吓了一跳。

　　她转身想离开，但肖小贝怎么会轻易放过这个审问的机会，又使出了她的小伎俩，强行将姚玟留在原地，随后侧身关上了谢屿诊室的门。

　　谢屿并不打算打草惊蛇，而是将目前的情况简明扼要地，分别发送给同为同事的另外两人。

　　让他们时刻观察诊疗区走廊的动向，不要让肖小贝对姚玟做出任何形式的伤害。

　　谢屿的担心好像有些多余，随着诊疗时间结束，陆续有患者走出诊室，这时想必肖小贝并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展露她真实的面孔。

　　姚玟余光瞟着几个从诊室中走出来的患者，顿时放平心态先发制人：“你好像有话要想对我说？”

　　肖小贝刚想开口，就听到身后有开门声响起，便长话短说：“你敢对外声张，下次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说罢，肖小贝头也不回地走出诊所，留姚玟在原地感到莫名其妙。

　　她是被一个仗势欺人的高中生威胁了吗？

　　姚玟之前在国外读书的时候，没少见过欺凌现象。

　　只是因为她不爱社交，甚至连同班同学大多数都只是点头之交，放学后就离开教学区域，那些不良学生才从来都找不到机会敲诈她一笔。

　　姚玟知道那些霸凌者的心理，但是肖小贝给她的感觉却跟他们有着细微的差别。

　　谢屿正巧在这时走到她身边，她便没有隐藏自己的想法：“肖小贝这孩子，说不定不只是霸凌者。”

　　“什么意思？”

　　谢屿的生长环境跟姚玟有细微不同，他通常是小团体的领头人，大多的阴暗面他都没有见识过，自然没能理解姚玟直觉的判断。

　　而这时姚玟犯了难，总结不出个确切的说法，便回想着肖小贝当时注视着自己的画面。

　　“她的眼神不对劲，不像其他霸凌者那样让人厌恶得想吐，更多的是恃强凌弱的胆战心惊。”

　　许清河其实一早就在二人身旁听着，只不过他半边身子都隐匿在自己的诊室之中，听到姚玟的描述，才现身说道：“她说得对，我们必须先从其他方面调查，要不然治疗的进展就会一直无从发展。”

　　许清河深深蹙着眉，他此时心里并没有详细的计划，毕竟这事发生得蹊跷。

　　肖小贝给他的感觉，明显就是像先前那些表面上对他示好的霸凌者般，但是他连自己的心魔都没有解开，又从何站在霸凌者的角度上理解他们。

　　谢屿这回却没了和患者打好交道的把握，所以他并没有急着应下许清河的建议，他沉默地打着腹稿，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下一位患者即将到来，几位音疗师没有再聊天的时间，纷纷回到了各自的诊室。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谢屿忙得有些焦头烂额，加上肖小贝的诊疗进程似乎迟迟没有发展。

　　于是谢屿做出了个大胆的决定，他要去上次姚玟遇险的那条小巷再看看，说不定会看到肖小贝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