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同事攻略指南》李西弗

48、第 48 章

　　孟弛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偷偷斜眼打量着因暴露行踪而无地自容的许清河。

　　他是第一次见识到许清河如此拘谨的模样，便想着主动开口破冰：“许医生你坐过来呀，我又不是不欢迎你。”

　　许清河听他这话，才慢慢向他们靠近，诊室里没有第二把办公椅，他只好跟孟弛一同坐在乐器桌旁的矮脚凳上。

　　原本的诊疗计划中是没有许清河的存在的，因此他现在只好当个旁观者，在不时之需帮一把谢屿。

　　谢屿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诊疗计划中的内容，拾起桌上的沙锤，在孟弛的耳边轻晃着。

　　“闭上眼感受它，你认为哪一边的沙锤声音更大？”

　　可孟弛终究跟普通人不一样，在他此刻的听觉中，不只是有沙锤的声音。

　　许多堪称干扰的声音在四周发散着，使他无法捕捉谢屿问题中的答案。

　　最终孟弛确认了一个方向，直直地指向了自己前方。

　　沙锤的声音戛然而止，孟弛缓缓睁眼，结果手指过去的方向却空无一物，他又向左右看去，才看到在他两边耳朵旁的沙锤。

　　谢屿并没有表示出惊奇的反应，计划上当然有这一出乎意料的答案选项，当它出现时，说明孟弛的诊疗进程离完全治愈还差得远。

　　“很可惜答错了，那我们再来一遍吧。”

　　谢屿又拿起手鼓，再次让孟弛闭上眼。

　　由于许清河的加入，让原计划稍稍有了改变，于是他便充当起他的帮手，拿着另一样乐器在孟弛的前后方晃动。

　　“这次你来听听，是哪个方向发出了声音？”

　　这次的问题几乎不可能出现错误答案。

　　然而孟弛还是犹豫着，和上次无异的是，周遭的所有声音都仿佛都紧贴着他的耳膜，甚至连一些不起眼的小杂音都在他的耳内无限放大着。

　　“我猜是这边！”

　　孟弛猛地转头，手指戳在了身后许清河拿着的乐器上。

　　许清河在他睁眼之前，就将它转交到了孟弛手上。

　　“恭喜你，猜对了！”

　　许清河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向谢屿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虽说明显是许清河的经验更足，但是他为了给谢屿锻炼的机会，决定不插手这次诊疗。

　　因为他相信谢屿有能力胜任这份工作，在他们一同制作计划的时候，许清河对他的信任感又上了一个台阶。

　　为了给他们留足够的空间，许清河将自己的矮脚凳往后捎了几米。

　　谢屿明白他的意思，决心自己单独面对孟弛。

　　可孟弛并没有看懂许清河这个行为的意思，反而照呼他到自己身边坐下。

　　在许清河犹豫了几秒钟之内，孟弛凑到谢屿耳边，饶有兴致地说道：“你这么喜欢他，怎么不劝劝他坐过来？”

　　此言一出，自认为伪装得无比完美的谢屿彻底破了功，连忙制止了准备听从孟弛建议的许清河。

　　“你…你先别过来！”

　　谢屿瞬间脸红到了耳根子，他本人深知现在的脸色不太方便让许清河看到，便故意背过身去。

　　许清河实在想不到，孟弛说了什么，竟让谢屿成了这副模样。

　　突然发生了这样的意外状况，让许清河都有些措手不及。

　　谢屿这状态怕是一时半会都恢复不过来，许清下意识就想请去查看情况，不料他越是往那边去，谢屿越是对他退避三舍。

　　究竟发生什么了？

　　孟弛这才意识到玩太大了，场面因他一句话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他懊悔地想着，实在是不应该在诊疗的时候说那样的话刺激他。

　　浪费的也只会是他的时间。

　　“对不起啊许医生，刚刚忽然把你拉进来，应该打扰到你工作了吧？”

　　许清河微微愣住，心里立刻明白了他下逐客令的意图，估计是想帮谢屿挽回颜面。

　　于是许清河停止了想要一探究竟的脚步，顺着他的话回复。

　　“没这回事，但现在的确到了我准备接待下一个患者的时间，那我就先离开，不打扰你们了。”

　　许清河特意绕开了还掩着面的谢屿，推开毛玻璃门离开了诊室。

　　确认许清河离开后，谢屿才缓缓地将手放下，诊疗时间即将结束，他便卸下了医生的架子。

　　他握着孟弛的肩膀，委屈地嘟囔道：“你怎么突然说那种话呀，就算你发现了，也不要在他在场的时候说出来呀！”

　　“还白白浪费了诊疗的时间，不过你放心，下回我帮你补上的，毕竟是我失态了。”

　　孟弛任由他对着自己一通发泄，虽说这次正式的治疗时间，并没有达到诊所规定的时间，但他在心理上收获的东西，可比一次完整的诊疗要多得多。

　　谢屿当时的表情真是有趣，但配合上当时许清河做出的反应，也不能怪谢屿迟迟开不了口，要怪只能怪许清河也是个榆木脑袋。

　　送走孟弛后，谢屿今早的工作依然没有结束，虽说十点之后没有患者预约，但他还要完善之后对孟弛的治疗计划和这次诊疗的报告。

　　许清河忽然冷不丁地出现在模糊的毛玻璃门边，谢屿余光一扫，差点吓得写错字。

　　“许医生你站在那里干什么呢，为什么不直接进来？”

　　许清河这回进来倒是大大方方地将谢屿赶到了矮脚凳上，看这阵仗，是想来找谢屿算账了。

　　“你刚才什么情况，他是跟你说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见不得人的事情？

　　谢屿在心里复盘着这事，的确有些见不得人，尤其是见不得许清河。

　　他竟在内心的驱动下承认地点点头。

　　果不其然，这一间接表明谢屿知错不改的行为，正中了许清河的怒点，但他又不能明着发作，只好强压着怒火从办公椅站起身。

　　许清河冷着脸训斥着都快要缩成一团的谢屿：“你能不能有一点职业素养，幸好这次患者能接受，要不然下次我绝对不会饶了你。”

　　谢屿紧闭双眼，还以为许清河会说出什么伤害力极高的话，结果竟然这么轻易的放过了自己。

　　许清河低下头回复着工作微信，那位堵车的患者已经到达候诊厅，他便不再在谢屿的诊室浪费时间。

　　临走前他向谢屿布置了新的任务：“八百字反思和工作总结，明天上班之前交给我，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下次别再犯…”

　　一阵风将许清河的话语关在门外，只留下已经在心里构思如何让许清河消气的谢屿。

　　谢屿在诊室写总结还没写到一半，身旁静音的手机屏幕却一直亮着，时刻提醒他有数个未接电话。

　　竟然是原本说要跟他在诊疗期间以外保持距离的孟弛。

　　谢屿想再打回去，不料对方已经拉黑了他的手机号码。

　　这是怎么一回事？

　　谢屿打开微信想继续求证，在打开孟弛对话框的那一刻，手机屏幕瞬间被大片绿色的对话框占满。

　　对话框之下，是孟弛屏摄的一张正在准备新书进度的图片。

　　chi：综上所述，我会在新书问世之后再次联系你的，今天的事是我做得不对，以后你把我当成普通患者就好。

　　谢屿默默接受了他的不告而别，正想给他发些感叹的话时，才发现孟弛连他的微信都一并拉黑了。

　　下班后，谢屿连忙去前台登记处确认预约情况，正如他所料，孟弛已经将未来三个月内所有的诊疗时间都提前预约，这下是彻底不需要线上咨询了。

　　孟弛当初在信件中跟他解释，是想以全新的面貌出现在他身边，按照新书筹备的时间，估计还得要个一年半载。

　　当然，关于孟弛最重要的事情，两位音疗师自然不会忘记。

　　在为诊所一天的工作收尾后，二人来到了医院，准备例行探望王莲。

　　通过护士知晓王莲现在的病房号后，二人在病房门外听到了一道熟悉的男声。

　　透过探视窗，二人看到孟弛正俯身在昏迷不醒的王莲床边，嘴里不知在念叨着什么。

　　许清河示意谢屿噤声，自己则专注地将耳朵贴近病房的门边，企图从孟弛的话语中听出个所以然。

　　可惜让他失望了，几乎是许清河贴上门的瞬间，病房内低沉的男声戛然而止。

　　有了早上的经验，许清河连忙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谢屿，躲进了转角处的视线死角中，这才让孟弛在打开门的瞬间扑了空。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万一被他发现就糟糕了。”

　　谢屿联系着早上诊疗时得出的结论，孟弛听力极度敏锐，或许是后天在被王莲极度病态的控制欲之下，为了规避惩罚而刺激出来的求生本能。

　　王莲迟迟没有从那场车祸中醒来，却依旧保持着良好的生命体征，花着所剩不多的积蓄，住在治疗费昂贵的病房之中。

　　孟弛看向她因为失去意识，而意外祥和的面庞，在他大部分人生之中，王莲始终是个在他成长道路中的阻碍。

　　小时候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此刻的场景，而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让她彻底消失在自己的人生之中，任他翱翔在不受限的天空之下。

　　要怪就只能怪王莲网开一面地给了他写作出版的机会，才能让他此刻的想法改变。

　　孟弛想让她亲眼见识，冲破控制的自己蜕变后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