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同事攻略指南》李西弗

16、第 16 章

　　果果举起小拳头，砸向中年大叔的大腿。

　　小家伙也是聪明，见有两个大人为她撑腰，趁机说出了藏在心底已久的真心话。

　　果果深知酒精害人，平时想尽办法装作耍小脾气的模样，将爸爸在家的存货以各种方法销毁。

　　小金深知爸爸十分偏爱那个女人带来的小女儿，便联合妹妹一同让他强制戒酒。

　　好景不长，男人知道家里两个小孩的心思，便不再明着忤逆，夜不归宿成了家常便饭。

　　新娶进门的老婆见他竟是这副模样，婚前对他一切的滤镜正在一点一点地被磨灭。

　　直到某一天她终于亲眼见识，这男人是如何虐待自己的亲儿子的，便气不打一处来地选择暂时离开。

　　毕竟她早就看不顺眼自己的拖油瓶女儿，不如直接交给这个男人处置。

　　可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偏爱自己的小女儿，对待两个孩子的态度是天差地别。

　　“爸爸，你知道妈妈去哪里了吗？”

　　果果用男人沾上尘土的裤管擦眼泪，饱满的小脸变得灰扑扑的，小金连忙拿着干净的手帕为妹妹拭去眼泪。

　　男人注意到这点，强行挣脱了谢屿的控制。

　　“我也不知道，你自己联系她吧。”

　　坐在鞋柜投射下来的灯光之下，男人浮现出一丝倦容，却算不上沧桑，他不敢明目张胆地触碰这个娇软的小女孩，生怕她像害怕那个女人一样，只想快速远离他。

　　男人下意识想点上一支烟，刚掏出满是折痕的烟盒，又顾忌小女儿在这里，干脆塞回了口袋。

　　两位音疗师眼看男人此时失去了暴力行事的欲望，便退至客厅中，借着一丝亮光看清这整个家庭。

　　沙发上摆了几个劣质的芭比娃娃，但她们的头发却与身上敷衍的衣服格格不入，像是被人精心打理过似的。

　　芭比娃娃身旁，是几个时下在小学生之间流行的动漫人物。

　　谢屿猜想芭比娃娃是那个不成器的爹送的，而其他则是兄妹俩努力攒钱的结晶。

　　“嘟嘟嘟——”

　　手机拨号音被开了免提，清晰地传遍狭窄客厅的每个角落。

　　“你为什么要敷衍果果的问题？”

　　小金举着自己的手机拨通了后妈的号码，在她接起前语气严肃地问着眼神迷离的男人。

　　话音刚落，女人就接通了电话。

　　“你找我什么事？”

　　许清河第一时间没听出这是果果妈的声音，在他们面前，她永远都是一副慈母的模样。

　　这样冰冷的声线或许才是她的本性索然。

　　男人夺过小金的手机，醉意在休息之后沉积，以至于他神志不清地张口就骂：“你这不负责任的妈，你女儿满世界找你，传出去不怕别人笑话？”

　　女人轻笑一声，她太清楚这个自离婚后，就钓了她几年的男人是什么货色，便毫不遮掩地揭开男人的伤疤。

　　“我都嫁给你了，还分什么你的我的？这女儿我还不想要了，就算我再回到你那破地方，我也是回来准备卷铺盖走人的。”

　　男人被她带着尖针利刺般的话语伤得哑口无言，酒精麻痹了他最基本的思考能力，堵得他实在心慌，一时间不知如何反驳。

　　干脆接着女人的话，还顺了她的意。

　　“好，果果以后就是我的女儿了，你别再想带走她。”

　　此言一出，在场的几位纷纷开始怀疑，这两人之间谁说的才是真心话。

　　毕竟酒后吐真言，两位成年人都更倾向于相信男人钻了女人的空子，想将未曾真正拥有过的女儿占为己有。

　　“妈妈，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果果委屈的哭腔刺痛着电话那头女人的心，对面久久没有回应。

　　沉寂之中，电话忙音凭空响起，将这个家庭一刀两断地分割。

　　男人恨铁不成钢地将手机重重摔在地毯上，捧起果果的小脸逼问道：“你喜欢爸爸还是妈妈？”

　　谢屿听到这个经典又真实的问句，理所当然地准备帮果果破局。

　　可小女孩即使被掐得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音节，也阻止不了她坚定地回答这个问题。

　　“我喜欢…哥哥！”

　　男人松开了束缚果果的手，她重心不稳地向后倒去。

　　所幸小金眼疾手快地接下了妹妹，但长期营养不良的少年哪来这么大的力气，两人一同栽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男人起身无情地踢开压在果果身上的小金，随后轻而易举地将她抱到玄关的椅子上，微眯起双眼好声好气地问她。

　　“现在你再说说，喜欢爸爸还是妈妈？”

　　果果的眼神自始至终就没离开过倒在地上的哥哥，她尖锐又惶恐的哭声回荡在客厅上空。

　　男人不为所动，没有说出一句安慰话，或是催促的污言秽语，只是静静地等待小女孩自己平复情绪，然后回答问题。

　　谢屿将许清河派去监视男人的一举一动，自己则快速地借着窗外路灯投射进客厅的微光，为小金大致确认伤势。

　　掀开小金沾上男人鞋底上泥土的校服，瘦骨如柴的上半身竟是密密麻麻的伤痕。

　　触目惊心的新伤旧伤交叠在一起，暴起的蓝色的血管突兀地显现在他的上半身。

　　原来小金在果果眼里是蓝色的，竟是这个意思。

　　果果其实什么都知道，但无论什么她都选择忍耐。

　　有哥哥这个实例摆在面前，她便下意识地认为，只要抵抗，就会遭到更大的伤害。

　　小金捂着肚子，在沙发上痛苦地闷哼着，谢屿在脚下的简易收纳柜中，找到了些基础药品，便想为他的伤口做简单处理。

　　“谢医生…请先别碰我，我怕果果听到…”

　　光是说出这句话，小金就几乎用了全力，更别说再做出什么反抗的动作。

　　谢屿拿他没辙，便俯下身将收纳柜中的药拍照记录，准备在下次面诊时，为他备上效果更佳的药品。

　　做完这一切后，玄关处果果的哭声逐渐停息，男人坐在矮脚凳上，依旧在耐心地等着小女孩。

　　“我说了，我喜欢哥哥！”

　　果果埋着头哭了许久，安静下来时却听不见耳边一丁点声响，她想确认周遭的状况，便抬眼瞟着视野所及的情况。

　　一睁眼就看到了躲在阴暗处的许清河。

　　许清河也注意到小女孩的目光，向她举起了手中的丑鱼钥匙扣。

　　果果幡然醒悟，待在这个窒息家庭的时间里，她好像忘记了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喜欢丑鱼。

　　在这个关键时期，是许医生和丑鱼给了她支撑和信心，让她能向他们一样，勇敢地面对现实，不再逃避地说出真心话。

　　果果从上衣口袋中，掏出哥哥攒了一个月零花钱才买到的丑鱼玩偶，怼到男人的脸上，拼尽全力地怒道：“果果跟你不一样，我喜欢哥哥！”

　　绝处逢生带来的胆量，使果果有了正面反抗的勇气，她拼命举起双拳想让男人吃吃苦头。

　　炎热的酷暑中，为了掩盖身上大面积的伤疤，兄妹俩依旧穿着长袖衣服。

　　果果因抬起手带来的惯性，袖子滑落到了手肘处，触目惊心的疤痕印刻在男人的眼中。

　　男人就这样代替那个同样恶毒的女人，任由她惩罚自己，还垂下双臂以表束手就擒。

　　小女孩打累了，竟靠在男人的怀里直接进入了梦乡。

　　许清河退至客厅，生怕被男人发现他暗处的踪影。

　　男人绕开客厅，径直向卧室走去。

　　许清河本想上前一探究竟。谁知小金竟快他一步，张开双臂抢先拦在男人面前。

　　小金身体还很虚弱，连站稳的体力都聊胜于无，他不得不撑在门框上，虚弱地威胁男人。

　　“你敢再往前一步，别怪我不客气！”

　　小金不知从哪掏出把折叠刀，以刀刃对着男人的腹部。

　　少年面部狰狞的表情，像是要以死相逼，但男人丝毫不畏惧自己还尚未发育成熟的儿子。

　　刚想一如既往地以暴制暴时，谢屿从他身后将他制服在地，同时许清河配合着他的行动，接下安睡在他怀中的果果。

　　电光火石之间，局势瞬间扭转，谢屿没再给这个暴露本性的男人机会。

　　半小时后，远在另一个城市的果果妈知道了今晚事情的来龙去脉，连忙赶回海城的家进行紧急处理。

　　毕竟牵扯到了外人，她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客厅的大灯在果果妈回到家时，才姗姗来迟地亮起。

　　明亮的灯光笼罩着狭小的客厅，家里被夫妻俩宣泄的一片狼藉，此刻正暴露在屋内每个人的视野中，让双方都感到了无尽的懊悔。

　　男人醉意全无，遍布红血丝的眼，无力地看向狼狈不堪的女人，发丝糊了女人的脸，也遮掩了她流下的泪。

　　但起码屋内的氛围没有她想象中那样剑拔弩张。

　　谢屿和许清河坐在一侧的木椅，果果和小金坐在连排沙发上，而男人独自坐在玄关处的矮脚凳。

　　“你们怎么会在我家？”

　　女人震惊之余，瞟到了桌上的生日蛋糕。

　　许清河一针见血：“女儿的生日，你怎么不在自己家？”

　　女人第一次见识许清河工作以外的状态，认为他永远都是笑意盈盈，殊不知那只是在完成他的工作。

　　而不是对每个人都有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