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婚》刈什

40、第 40 章

　　坤泽新婚多是害怕的，张怀真坐在床上，手里捏一颗莲子，满头大汗。

　　几个丫头坐在一边说笑，调笑着姑爷真俊，她也勉强笑着，心里却是焦急害怕。

　　听说那位爷性情暴躁，不好相与。

　　她们一直等着，等到吉时已到，等到吉时过去，世子还未回来。

　　陪嫁的小丫头坐在她脚边抱怨，她心里凄然，但是不知道要做什么，又等了许久，外头都安静了，一丝声音也没有。

　　世子还是没回来。

　　张怀真盯着被她绞得皱皱巴巴的帕子，终于对一个丫鬟道：“你去，你去外面瞧瞧，问问世子在何处？”

　　丫鬟领命去了，好久没回来，那是陪着她长大的丫头，机灵懂事，乖乖巧巧地待在她身边，从没犯过错，眼看着都要子时了，她便有些坐不住，又派去一个丫鬟。

　　第二个丫鬟依旧去了，但是没有回来。

　　张怀真心里越来越急，竟然将丫鬟都派出去找人，她坐到寅时，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又饿又怕，竟然拿下了盖头。

　　“啊，鬼啊！”

　　赵尘星是下午知道杨世子的新娘子疯了的。

　　刘青叶就坐她身边，压低声音道：“那些陪嫁丫鬟都死了，脖子上挂着白绫，就吊在新娘子面前，据说她一掀盖头，四五个影子悬空飘着，人当时就不行了。”

　　赵尘星张张嘴又给闭上，另一个人立刻问出她心中所疑惑的：“那杨世子呢，洞房花烛夜还能叫正君给别人吓死了？杀人啊！那可是在候府！”

　　刘青叶感叹地摇摇头，道：“谁知道呢，只是听说啊，杨世子有一妾室，娇宠得很，新婚夜还陪着妾室睡呢！”

　　一人不相信：“怎么会……”他说到一半想起什么，缩回座位不说话了。

　　几人都看向赵尘星，默契地不说了。

　　——听说，杨世子和赵尘星新婚，将人抛在房里，真叫人没脸。

　　也不知道是何时，他们也曾聚在一起说了这么一句话。

　　刘青叶过意不去，拿笔戳戳赵尘星的肩膀，道：“你别在意，你现在可是摄政王正君。”

　　赵尘星心跳还快着，低声问：“那这事儿是谁做的，抓到了吗？”

　　刘青叶耸肩：“谁知道呢，新娘子的父亲可是大理寺少卿，凶手还能跑了。”

　　赵尘星心里一抽，似是被人砍了一刀，难受得不知如何是好，蓦然想起来杨柚肩膀上还有伤口。

　　今日摄政王是光明正大来接赵尘星的，她出门时愣在当场，手脚慌乱得很，直到蒋夜推她一把，才想起来把手给摄政王。

　　摄政王将她拉上车，放下帘子，外面惊住的众人才终于活过来似的，开始说话。

　　赵尘星抽气，觉得心脏跳得很快，手不知安放何处，摸来摸去兜住腹部，说话结结巴巴的：“王爷，王爷怎么来了？慎行惊语跟着，我，也不会出事。”

　　李顾声音淡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接你。”

　　真的是特意来接我的？赵尘星倒吸一口凉气，更结结巴巴地道：“王爷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冷，看人也不要，这样瞧不起，这样，很难亲近。”

　　李顾看向她，伸手抚上眼睛又摸上喉结，顿了顿道：“我看人很不友好？”

　　赵尘星忙不迭点头：“王爷看人，冷冷的，像冬天的夜里，让人觉得冷，不想和你说话。”

　　“那声音呢？”

　　“也是，你要是蒋夜，我都不想和她说话，很瞧不起人。”

　　“盛气凌人，空无一物？”

　　赵尘星看他一眼，又立刻收回视线，低声反问道：“王爷没发现，臣子们见你，比见陛下还要紧张吗？”

　　“如此细致地观察我吗？”李顾抬臂将她扯入怀中，“我以为你会先问候府的事。”

　　“这，这可以吗？”

　　“你是他的表君，可以的。”

　　赵尘星被他哄骗，问道：“那，那个新娘子，还好吗？”

　　嫁给杨柚什么日子，她可是深有体会，不洞房，放任旁人嘲笑自己；独宠妾室，命根子一般的爱护；府中有老仆欺辱，夫主随时可能短命。

　　平心而论，杨柚不是良配。

　　而且脾气也太暴躁了些。

　　她正想着，摄政王倏然捏住她的脸颊，一下又一下亲过来。

　　这是摄政王首次这么积极，赵尘星惊了一下，回过神来后伸手去推，双腕却被摄政王单手掐住，肩膀撞着肩膀推到车壁，将她堵在小角落里放肆地欺负。

　　嘴被咬得又麻又疼，摄政王似乎很喜欢这样，不停啄着，分开一些放她喘上气又立刻含住。

　　嘴以沫相濡，柔软的触感竟然意外地讨人喜欢，赵尘星不自觉放软了腰，在被抱住时情不自禁环住摄政王的肩膀。

　　摄政王吻技一般，赵尘星也不会，两人抱在一处，咬着咬着不免着恼，赵尘星支起身子后退，偏过头靠在摄政王撑在侧壁的手腕上喘息，出水的鱼儿似的，脆弱道：“孩子，有孩子。”

　　李顾瞥一眼自己的腿，将赵尘星搂在怀里不再动作。

　　要到家时，赵尘星忽然道：“没买，今日没买东西。”

　　摄政王给她的美食单子会不定时更新，都是合胃口的，今日竟然忘了。

　　赵尘星手心扣住摄政王的手臂，用眼睛把摄政王望着，道：“没买。”

　　李顾道：“今日要去买什么？”

　　赵尘星道：“以往都是路上和蒋夜一起商量的。”

　　李顾想了想，两人一条蒸鱼，好不好吃李顾不知道，只知道赵尘星吃得欢，后来还买了好几次。

　　杨柚正君疯了之事，最后也没能找出谁是凶手，只能推给鬼神之说。

　　张元以为女儿高嫁以后日子会好过，谁料是这样收场，父亲日夜操劳调查真相，夫主却醉生梦死不思进取。

　　也是心灰意冷，他女儿都疯了也不图个好人家了，直接接了人回来，要和候府和离。

　　杨柚已经和离过一次，如何再能和离，至多休妻。老侯爷自然不许，又将杨柚打了一顿，苦口婆心和张元攀交情，软硬兼施，一说孩子成了亲如何还能分开，小儿女过日子才是正经事，一说嫁都嫁了以后谁敢要，坤泽没了乾元以后怎么生活。

　　张元也硬气，直接从外头买来个挂草卖身的乾元壮汉，当夜就洞了房，第二天老侯爷得知此事，差点没吐血，早朝时就将张家告上御前，张家也不虚，被惹急了便和杨家对吵起来。

　　李曜大病初愈，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她不想管这件事，奈何摄政王赐婚时她是首肯的，再加上退朝后张元一路上拉着她袖子哭哭啼啼说自己女儿怨，妄嫁了杨家，实在令人好不厌烦。

　　朝廷上也在吵。

　　一位大臣批评张怀真不守规矩，居然嫁了人还与别的男人在一起。

　　一位大臣又批评杨柚不知御妇，叫人落了面子，惩罚他算是活该。

　　一位大臣又说张家攀龙附凤，现在没了机会倒打一耙，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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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任人吵了小半个月，等北方守将换了人才慢悠悠开口，赐和离，又让杨家赔付张家多少多少钱，这事儿才算完。

　　杨柚又和离了，每日里除了喝酒就是睡觉，老侯爷气得卧床养病，婉娘怯怯地在床前守孝，伺候汤药，她行为是逾矩，但已经没人在乎了。

　　三四月的时候，摄政王府的海棠开花了不少，一院子一院子的开，一场春雨后垂丝海棠上垂挂的雨滴就如珠帘滚滚，在晨起的阳光下泛着晶莹夺目的光泽。

　　借着床头孤灯，李顾敲了敲赵尘星的肚子，发觉这肚皮是真的鼓起来了，小小的一个包，里面住着他和赵尘星的孩子。

　　孩子四个月大后，赵尘星总是很黏他，夜里在他耳边神神叨叨说一些其他坤泽的养孩经验，和一些生孩子没挺过来的。

　　说着，自己还出了一身汗，有时候怕到极致，还会哀求他，若是自己也没能挺过来，能不能给孩子找个不恶毒的后娘。

　　李顾不想理她。

　　赵尘星继续喋喋不休。

　　到了夜里，李顾睡眠算不得好，身边人一有动静便醒了，只是没动，他以为赵尘星只是想下床，可事实是赵尘星蠕动到床里，然后小幅度的动作起来。

　　压抑的水声，才发出两声便没了，像是人睡得不清醒要做什么坏事，才开始动神志就清明起来，顾忌着什么，胆怯的不敢动。

　　李顾顿了几息，彻底醒了，他先是叫一声“卿卿”，把人吓得僵住，再是大手一捞，那没胆的人就落入法掌。

　　两人鼻息交汇，李顾轻拍赵尘星后背，闲着的那只手去扯中衣系带。

　　他闭着眼，好像是还没睡好，行为颇有些不顾情面，赵尘星这几日生出些敢拒绝他的勇气，当即按住他的手，不让动。

　　李顾睁眼：“我看看。”

　　赵尘星语无伦次道：“黑，太黑了，看不见。”摄政王初睡醒，嗓音暗哑低沉，呼出的热息还猫爪子似的挠在脸上，惹得她脸红了。

　　她脸皮薄，容易害羞，这几日不知为何身子总是热，好几次都是半夜醒来，裤子里湿答答的，想摄政王疼疼她。

　　这种事情太难以启齿了，她没敢问太医，也不和任何人说，今日不知道是怎的，在梦里居然……

　　方才清醒一点，还没来得及庆幸收手及时，摄政王竟然可恶地发现了。

　　赵尘星恨不得挖个地道钻进去，话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了，身子木头一样僵硬，手掌被按住时连一丝力气都没有。

　　李顾摸了满手水，他捻了捻指头，拿出被子，鼻翼微动。

　　是听张守正说坤泽怀孕可能会欲求不满，可怎么看赵尘星都是一天天只知道吃的蠢蛋啊。

　　两人抱在一起胡闹了几次，一句话都没说便睡了过去。早上起来赵尘星没脸见人，装睡到快迟到才起床，躲着摄政王跑去翰林院了。

　　李顾在桃棠院望着她的背影，吩咐身边人：“给正君将早膳送去。”

　　他低头又喝了两口粥，漫不经心对谨言道：“去将张守正找来。”

　　摄政王正君怀孕后，张守正就成了王府常客。

　　他现在可是半点不怵摄政王，行礼起身，等着摄政王吩咐，虽然今天也不是给正君把脉的日子。

　　可是，他等了好久，墨绿色珠帘后一点声都没有，时间越久他越害怕，竟然又给跪下了。

　　李顾将看了半晌没翻一页的《天问》放下，抬手叫谨言掀起珠帘。

　　他看了几眼张守正，道：“正君腹中胎儿是否安稳？”

　　说话了就好，说话了就好啊，张守正喘口气，忙道：“回王爷，前日微臣才与王君看过，都好，都好。”

　　李顾轻敲桌面，引起张守正看过来才又道：“昨夜本王与王君同房了，不算粗暴，她似是还有些想要，意犹未尽。”

　　张守正可算是知道摄政王叫他来干嘛了，道：“请问王爷，王君是否觉得腹部不适？”

　　李顾想了想，摇头。

　　张守正再道：“是否见血？”

　　李顾直接摇头。

　　张守正松口气，把心揣安稳，冷汗也不冒了，给摄政王讲起孕期同房注意事宜。

　　李顾听了，皱着眉道：“不会伤了孩子？”

　　张守正道：“回王爷，只要小心仔细些，同房不仅无害，对大人和孩子都是有好处的。坤泽在孕中依赖乾元，王爷多与王君亲近，王君高兴了，小世子便也好了。”

　　李顾把书拿回手里，道：“王君回来，你来请一次脉。”

　　若论摄政王有多看重摄政王正君，张守正算是京中了解第二人，他也不觉得摄政王是在没事找事，晚上任劳任怨又跑了一次摄政王府。

　　春林桃园。

　　回来的赵尘星很是紧张地望着张守正，得知孩子没事便看向摄政王。

　　李顾在赵尘星脸上流连片刻，最后移向肚子，他伸手按住赵尘星的手背，也没其他的动作，赵尘星心里却奇异的安定。

　　张守正将药箱收拾好，交给药童，说些吉祥如意的话讨了赏钱就走了。

　　赵尘星摸着肚子，道：“高致，王爷还记得他吧，他第一个孩子是十六岁生的，前几天我才看过，坐在檐下大蒜头似的。他现在又有了，两个月。”

　　李顾“嗯”一声。

　　赵尘星道：“他说我胃口怪，不吃酸不吃辣，也不知道是男孩女孩，是乾元还是坤泽，说是道行高的太医在孩子两三个月时就能看出来。”

　　李顾“嗯”一声，没接腔。

　　赵尘星看他：“王爷就不好奇孩子将来是要嫁还是要娶吗？”

　　“不好奇。”李顾道，“我怕调皮，乖一些就好。”

　　“这样啊……养孩子费钱，钱给多了我怕孩子学坏，”赵尘星自言自语地说，“我也怕将来做娘亲太严格了，孩子自卑，会生逆骨。”

　　李顾摸她头发，从发顶摸到发尾，道：“不怕，有我。”

　　赵尘星再次看他，片刻，又扭头看肚子。

　　李顾道：“你看陛下，她五岁到我身边，还是皇帝，我不是也把她教的很好。”

　　说起李曜，赵尘星不免想到章灵玉，章灵玉还被皇帝关着呢，时间过了这么久，朝臣也不弹劾章家了，只是章尚书一直没见着儿子，念叨着，那郗润脾气大，每日得闲了就去宫门前跪着，也不知道章灵玉知不知道。

　　赵尘星托脸，趴在摄政王膝盖上面想事情。摄政王最近限制了她的食量，晚膳没吃够，现在有些馋。

　　两人默默无语坐了半个时辰也不尴尬，到时间睡觉了就漫步到桃棠院，睡觉。

　　赵尘星都要睡着了，摄政王才附过来低声道：“以后你若是想要，直说便是，我们是夫妻。”

　　啊……啊！

　　赵尘星反应了一下他在说什么，羞得往被子里钻。

　　李顾把她捞出来抱在怀里，柔的声音里都有水雾了，咬着耳朵道：“我也想要你。”

　　“王，王爷。”赵尘星觉得摄政王是在把自己架在炉子上烤，不然她为什么会这样热，脸烫得要滴血，脑子里有蜜蜂在叫，嗡嗡嗡嗡的。

　　她浑身都僵住，似被蜜糖缠住手脚，一点力气都没有。

　　李顾按住赵尘星，感受着她轻微地颤栗，犹豫片刻后用手捂握住那段纤细的脖颈。

　　摄政王很温柔地吻过赵尘星的眼皮，她心口一紧，摄政王却抬起身子，她以为摄政王放过她了，这时，眼睫上蓦然湿漉漉一片，下一刻，摄政王抬高她的腿，挠了挠脚底。

　　有点痒，她张着嘴，嘴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手却攀着摄政王的肩膀，随着动作而颤抖。

　　痒的时间持续不长，赵尘星瘫着，听到摄政王起身走出去。

　　不多时帐外燃起一盏灯，谨言和采薇小声说着话，她被摄政王抱起，然后放到木桶里。

　　热水包裹躯体，赵尘星挂在摄政王身上。

　　之后李顾抽回手，胡乱把自己擦干净，目光落在赵尘星脸上，顿了顿，什么都没有说，抱着人回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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