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终成白月光》石桥边放猫

34、聚魂玉

　　夜深，风开始变大，飕飕凉风吹的有点冷，拓拔韬解下外套，披在合漪身上。

　　合漪看着披在身上的深蓝色外套，不知缘何想起阿朝努。上一世，他身体弱，很怕冷，吹点风就容易受凉。

　　阿朝努与他出门，若是起风，总会解下外套或是披风，让他披上。合漪有时候不愿意穿，阿朝努就会锲而不舍地在他耳边唠叨，合漪被他吵的没法子，把他的外套穿上。

　　每当这时，阿朝努便会像只斗胜的大狗，得意地扬起嘴角，露出一对尖尖虎牙。如果身后有尾巴，肯定像个风车般摇晃。

　　拓拔韬贴心地给合漪系好外套衣带，合漪看着拓拔韬下巴，眼前高大俊朗的男人，身影仿佛与阿朝努重叠。

　　“合漪，出门多穿点，外头风大，别冻着。”

　　合漪恍惚地看着拓拔韬，见他叮嘱自己，耳边好似听见阿朝努在说话。

　　阿朝努说：“你太不爱惜自己身体，天气好一点就喜欢出门，还不穿披风。要是没有我，你每回都没有披风挡风沙。你看我对你多好，把我的披风给你穿，所以，合漪要不要给个奖励……”他嬉皮笑脸，“不需要别的，给哥香一个就行。”

　　合漪被他气的脸红，瞪他一眼，“想得美，我比你大，我才是哥哥，听见了吗，阿朝努弟弟。”

　　阿朝努故意把耳朵往合漪嘴边凑，“没听见，你说大声点。”

　　合漪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勾唇，“我让你好好听。”

　　阿朝努眉头皱起，“哎呦，耳朵好痛，合漪快松手。”

　　“哈哈……”

　　合漪把手贴近拓拔韬的脸，眼神迷离地望着他，拓拔韬怔住。

　　“合漪……”

　　他的开口，倒是让合漪惊醒，那句即将脱口而出的“阿朝努”堵在喉咙眼，触电般把手缩回，拓拔韬先一步抓住他的手。

　　“你方才……”拓拔韬迟疑了下，还是问道:“是在看我，还是透过我想起了别人。”

　　不得不说拓拔韬直觉敏锐，立马点破问题核心。

　　合漪不言语，歉疚地看着他。

　　拓拔韬并没有让他为难，打着哈哈道：“跟你开玩笑，只有我在你面前，你除了看我还能看谁。”

　　合漪站在他跟前，披着宽大的外套，越发显得身姿纤细，微微低着头，颇有几分楚楚可怜。

　　拓拔韬位高权重，以他的权势地位，自然有无数人想送美人给他。或是明艳娇媚，或是天真烂漫，或是温婉可人，各色美人应有尽有，他看了眼便没兴趣。

　　原以为自己是不好美色，一心只有事业，在听说有谁为了个美人一掷千金，拓拔韬嗤之以鼻。遇见合漪后，方知他不是不爱美人，而是从前的人皆是庸脂俗粉，俘获不了他。

　　他并不自恋，不说是个绝无仅有的男子，但至少胜过世间绝大多数人。试问，有谁像他这般，年纪轻轻手握十万大军，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至尊之位唾手可得。

　　他有足够的实力，可以守护合漪，来日方长，他会一直陪伴合漪，慢慢走进对方心里。

　　但拓拔韬有时候也会忍不住想，合漪与高通、高闵是否有过感情。

　　在自己认识合漪之前，合漪生活在皇宫，与他们会有怎样的过往。

　　拓拔韬心情没来由的低落，没有表现出来，若无其事与合漪说着话。

　　两人沿着石子路散步，月光下的影子长长细细，拓拔韬悄悄往合漪那边靠了下，地上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好似互相拥抱。他看着两道影子，不自觉笑了。

　　合漪听到笑声不明所以，转头疑惑地看着他。

　　拓拔韬指着天上的月亮说:“今晚的月亮真圆。”

　　合漪抬头望月，月亮又大又圆，像个白玉盘，照的整个大地明亮，不用举灯笼，都可以看清地上的路。

　　道：“今天十六，十五月亮十六圆，今晚的月亮是一个月来最圆的。”

　　拓拔韬背着手，吟诵苏轼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合漪接着把诗句念下去，“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拓拔韬，“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抬了抬下巴，示意合漪继续念。

　　合漪吟咏最后一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触景生情，合漪突然想念起他在第一世的家人，还有前世熟悉的人，他离开那两个世界很长时间了，久到过往好似成为一场梦。

　　“不知别人今晚看到的月亮，是否跟我们看到的一样圆？”

　　拓拔韬说：“人间沧海桑田，月亮还永远是那一个月亮，高高悬于天际，亘古未从变过。它太高高在上了，俯瞰着芸芸众生，只要它出现，耀眼的无论在哪里都可以看见它。”

　　“天幕不仅仅只有月亮，还有漫天星星。”

　　“纵使漫天繁星，并不能遮掩月亮的光芒，最终成为点缀。”

　　合漪望着明月与星辰说：“各有各的美，与其让繁星做点缀，衬托月亮，我更希望它们是交相辉映。”

　　他在望月，拓拔韬却在看他，轻声道:“是啊，月亮与星星都很美。”

　　两人并肩而立，拓拔韬身形高大，合漪披着他的外套，比他矮了半个脑袋，一起站在石子路上赏月。

　　风吹动合漪发丝，有一缕吹到拓拔韬肩上，拓拔韬挑起这缕墨发，放在指间缠绕，指腹轻轻摩挲发丝。乌黑发丝一圈圈缠绕在他手指上，好似戴了一只黑色戒指。

　　“？”合漪看着他做幼稚行为。

　　拓拔韬再把发丝一圈圈从手指解开，发丝柔顺地垂落回合漪肩膀。

　　“时辰不早了，我送你回去歇息。”

　　“侯爷。”合漪美目中波光流转，凝于拓拔韬双眼，“合漪有个不情之请，您可否答应。”

　　“只要不是要我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给你，我能做到的事，尽量会答应。”

　　“我想见见高闵。”

　　拓拔韬沉默半晌。

　　“他的尸首暂时存放在地宫，过几天葬入高氏皇陵。白天人多嘴杂，被有心人看到，难免生事端，趁着夜深，我带你去见他。”

　　合漪感激道：“多谢。”

　　高闵是末帝，服下鸩毒自尽，死的并不光彩。周朝已灭，他肯定不能像个帝王一样风光大葬，拓拔韬登基在即，高闵急着下葬，葬礼简单低调。

　　地宫十分阴冷，合漪与拓拔韬进去前披上厚厚的裘衣，走在石梯上，寒气从地底深入骨髓，合漪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高闵的棺椁放置在地宫深处，地宫贮藏不少冰块，墙面冻的结了一层冰霜，宛如置身于冰天雪地中。

　　尽管身上披了毛绒绒的皮裘，寒气还是如利刃般划过皮肤，合漪手脚冰冰凉凉，没有一丝暖意。

　　他无暇顾及酷寒，视线盯着那具奢华的棺椁。

　　走向高闵的这段距离，仅有十几米，但合漪脚下仿佛灌了浆，沉重地抬不动脚，一步步缓缓地挪到棺椁处。棺椁没有封棺，高闵躺在里面，安静的跟睡着了一样。

　　合漪趴在棺木边缘，凝望他的脸。

　　高闵尸身放置于地宫多日，早已僵硬 ，皮肤上凝了一层淡淡的白霜，连眉毛都染上白色。

　　他的颈间戴着一块玉，合漪用手握上玉，一触碰到他的手，冰凉的玉发出微弱光芒，摸上去，还有点温热。

　　此玉名为聚魂玉，原本是块青玉，如今已经快变成纯白色，只有几丝青色夹杂其间。

　　聚魂玉，顾名思义是用来收集神魂，戴了这东西，会把你的魂魄逐渐吸入其中。

　　此物产自于浮山，对妖怪没有作用，却可以吸取人的魂魄，有心思不正的天师，拿到聚魂玉后，用在人的身上炼制傀儡。某段时间，聚魂玉大肆制造出来，许多人深受其害，被夺走神魂。

　　天师联盟把聚魂玉大量销毁，列为禁物，见到聚魂玉便要毁掉，聚魂玉在世间几乎销声匿迹。

　　这块玉是合漪在发现高闵神魂不全后，联系了彩羽，让彩羽从浮山带过来的。

　　高闵死后，他给高闵戴上，如今青玉吸收了高闵的神魂，颜色变成纯白色。

　　合漪取下玉，握于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