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成仙之后》于合

2、成仙第1天

　　“爹！娘亲！别离开我！”
　　小李星鹭显然是做了噩梦，她哭喊着，小脸上满是泪水。
　　一只大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有点硬邦邦的，她能感觉到这手应该十分粗糙，但是十分有安全感。
　　小星鹭再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
　　她发现自己正一个小木屋中，屋外很黑，只有她床边点着几根蜡烛，烛火发出了细微的噼啪声，在寂静的夜里十分明显。
　　星鹭不禁有些慌张。
　　那个人呢？他去哪了？
　　她下床往门外跑去，正巧有人开门进来。
　　小星鹭直直立住了脚跟，差点撞在来人的身上。
　　“这孩子，吓人一跳。”昭元君单手托着一碗粥，径直向里走去。
　　“倒是赶巧，醒了就喝点东西吧，你睡了一天了，肯定饿了。”
　　昭元君将粥放在小茶几上，示意小星鹭坐下，“喝完让为师来给你把把脉。看看恢复得怎么样了。”
　　小星鹭喝粥的手顿了顿，捧着碗一闪一闪眨着大眼睛看着昭元君。
　　昭元君好像被李星鹭可爱的样子萌到了，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细软的头发，
　　“怎么啦？你既然跟我走了，不就是拜我为师了吗？”
　　青年的瞳孔是纯黑色的，温暖的烛光打在他的侧脸上，有些别样的温柔。
　　小星鹭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垂下眼去，开始一小口一小口地专注喝粥。
　　待过会儿昭元君给她把过脉后，她小声又快速地说了一句，
　　“谢谢师父。”
　　昭元君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好，谢谢我们的......”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还不知道这小女孩的名字。
　　于是他很生硬地转话说，“话说，你父母可有给你起大名？”
　　李星鹭的手摩挲着碗边，盯着碗里的残渣，
　　“爹爹说，我娘生我前他们正坐在江边赏景，看见白鹭飞过，融在这景色里，就像诗里说的‘星河鹭起，画图难足’一样，美极了。”
　　“后来我娘生下了我，于是我爹便给我起了名字，就叫李星鹭。”
　　提到了爹娘，小星鹭的声音不由得低了几度，最后眼泪吧嗒吧嗒落下，直滴进碗里。
　　昭元君叹了声气，诗句虽美，只是终究是怀古所作，恐怕当时星鹭的爹也是多有感慨，他拿起袖子给星鹭擦了擦眼泪。
　　过了一会儿，他拍拍李星鹭的小肩膀，“星鹭，你看，这是什么？”他单手打了个响指，一抹星光跳跃在了这昏暗的的屋子中。
　　她的鼻头还有些红，这光映在泪水还没干涸的李星鹭眼中，显得她的小脸可怜巴巴的。
　　昭元君：“你想不想看见更多的小星星？”说着还没等小星鹭反应过来，便双手托着她的腋窝，将她抱起来，一个疾行便飞到了天边。
　　昭元君牵着星鹭的手走上了一朵云彩，另一只手施法在她身上罩了一层神光，径直到了一座天台。
　　“这是二十八星宿中的南方七宿府，你看见中间那只飞鸟形状的图案了吗？那就是朱雀，也就是你们常说的凤凰。”
　　巨大的深蓝天穹下，群星灿烂。只见它们整齐排列，呈现出一只振翅翱翔的朱雀形象，星星的周围微微有流火隐过，置身其中，耳边好像能听见阵阵凤鸣声，铮铮入耳，带着神圣的意味。
　　凤凰涅盘而生，天生带着业火之力，就算是寻常仙家之子，听到这凤鸣声也会战栗片刻，御起灵力使自己不受业力中伤。只是看这星鹭，听到凤鸣声也并未胆怯，她撒开了昭元君的手，向凤凰星图靠近了些，只静静地看着它，眼中带着欣喜，“它真好看。”
　　昭元君弯了弯嘴角，“我就知道你这小孩会喜欢。”
　　他指了指这片万丈星空，“你知道星星还有个别名吗？”昭元君眼角带着些许温柔，“天上何所有，历历种白榆。这白榆色白成串，冬芽就像个小球，满满当当地一大束挂在枝头就像繁星点点，漂亮极了。你长在南方，没见过榆树，等以后有空，师父带你去燕幽那边玩。”
　　李星鹭应好。
　　昭元君蹲下来，对着李星鹭的眼睛说，“其实带你来还有一个原因。”他摸摸李星鹭的头，“星鹭也是一颗小小的星星，不是吗？”
　　在这以后的很多年里，昭元君都把星星作为星鹭的小名唤她，只是他不知道，在这一刻，在小小的李星鹭眼里，他也像发着光的星星一样，温暖地照亮着她。
　　“你还没有表字吧。”
　　“我为你起一个吧。”
　　“就叫白榆吧。小星星。”
　　“李白榆！”
　　李星鹭沉吟片刻，“好。”
　　许久后，李星鹭忽然说，“师父，你为何会对我这样好。”
　　昭元君抬眼，“你这小丫头知道什么叫好。”
　　李星鹭想了想，说“我能感觉到。”她像是不知道怎么描述似的，“就像我爹娘，他们是全心全意地爱我，我知道。”“东街那边的刘娘子，她就不喜欢我，每次我娘带我去，她都会装作一副很亲热的样子，但我娘一转过头去，她就偷偷瞪我。”
　　“我也能感觉到，师父在对我好，可是，为什么呢？爹娘对我好，因为他们生养我长大。刘娘子讨厌我，是因为我与柔柔她们在玩声音太大吵到她休息。那师父呢？师父是为什么？”
　　昭元君点了点她的脑门，并未言语，说罢牵着她走在星河长廊。
　　“天上有飞雁翱翔，地上有茵草飞扬，一环一扣，它们都来自于天地的哺育，是天地的一部分。道法无边，谁又知道你我师徒的相遇又何尝不是一种缘法呢。”
　　“天道让我们相遇吗？”
　　“也许是吧。”
　　二人，一大一小，相携走出长廊。
　　待回到小木屋，将小星鹭安顿好，看着小姑娘呼呼睡着之后，昭元君又回到了南方七宿府。
　　“昭元君倒是好逸致，去趟了凡间，还收了个天赋如此高的徒弟。”
　　说这话的是一个身长五尺，明明长着一张小童脸庞的人，却有着白色的短胡须，他的背后还有一条银蛇缠绕，那蛇还在四处张望，冷不丁对上那双蛇眼，普通人恐怕早就三魂中吓掉了七魄。
　　昭元君扶了扶手，“许久不见啊，翼火蛇君。”
　　那小儿缓缓走近朱雀星阵，夜间的风吹着他的胡须，“能以凡人之躯还是如此小的年纪接近星阵，还不被业力所伤，只怕是前十世都有着大功德的得道之人吧。孟夏好运气啊，收得如此佳徒。”他的语气有些凉凉，不知是何情绪。
　　昭元君本命张飞白，字孟夏，号昭元神君。
　　“王兄莫不是在揶揄我？”昭元君笑道。
　　“入世世轮回而不损灵力，受凡界业障而不伤其身，再加上今日种种……该是凤族人无异。”翼火蛇君背起手，朝着凤凰星图说道，“按这么说，我与这小姑娘倒是有着几分同脉情。”
　　翼火蛇是天上二十八星宿中南方星宿的第六宿，居朱雀星图的翅膀位，而他属火，真身又为蛇，故而称为翼火蛇，众仙人彼此同僚，称一声翼火蛇君。而他真名为王蛟，据说当年作为截教弟子在通天教主与阐教弟子的争斗中死去，后来又入了姜子牙的封神榜，被封为了神君。只是终归往事早已成尘，他成神君后受命在四大神兽之一的凤凰手下，守着翼宿，过得还算安稳滋润。
　　后来凤凰陷入沉睡，有部分受凤灵照拂的翼族通过修炼，成为具有一部分凤凰特征的凤族，也开启了凤凰所在的九恒山的封山大阵，随着凤凰的沉睡而消失在了六界的眼前。
　　王蛟有些唏嘘，“也不知这小姑娘如何与族人走散了，入了凡界轮回。”
　　“只是，”昭元君向王蛟走近，与他对视，“我敢带星鹭来南方星宿府，也正是信得过翼火蛇君的为人，还请王兄能包容一二，莫要向外透露她是凤族人这件事。无论她有多大的力量，此时也只是一个九岁的幼童，且她身上还有一些因果缠身，实在不宜受到过多关注。”
　　王蛟身后的火蛇左右飞舞，他只微微一笑，“孟夏倒是小看我了，再怎么说，我也曾侍奉过凤主，断然不会做危害族人之事的。”
　　张飞白拱手行了个礼，“那便多谢王兄了。”
　　李星鹭躺在床上，并未入睡，她睁着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床顶，听着屋外的蝉声与蛙声，面无表情。
　　近几天发生的事情对于她一个小孩来说冲击力实在是太大，她的心中闪过一张又一张的人脸，爹爹的，娘亲的，乡亲的，还有……她杀死的那些士兵。
　　虽然那位仙人说要收她为徒，可这一切的一切发生得太过密集，这让她有些无措，对于那不可知的未来，也十分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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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星鹭抱紧被子，眉头微蹙，在惶惶不安中入了睡。

作者有话说

　　张飞白，字孟夏，号昭元君。李星鹭，字白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