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治疗的我只好用十字架锤人了［GB西幻］》魇魇子冲冲冲

15、第十五章

　　“爆炸?我当然知道。”费拉撇了她一眼，又扭过头去，“那场火，孤儿院看得清清楚楚。”

　　“节哀。”斯黛拉和费拉一同坐在后者潮湿的床铺上，前日她们曾在这里进行过一场印象深刻的对话。

　　“薇拉夫人，她……”费拉神色躲闪，最后眼中的好奇还是大过于悲伤，“你……她有说什么吗？”

　　斯黛拉觉得奇怪，她可不认识这位、呃，薇拉夫人，“什么？”但她又想到安德烈斯的嘱咐，觉得费拉应当是伤心过度了，幻想着那位夫人在绝望的死亡面前对她的深情告别，于是斯黛拉只能硬着头皮安慰她，“我的意思是，她很爱你，她爱着你们每个人。”

　　费拉也觉得奇怪，有外人来孤儿院，从来都是副院长出面交涉，她只是远远地躲着看过薇拉夫人几眼，薇拉夫人又怎么认得她呢？

　　那么，雅迪斯小姐的意思应该是薇拉夫人只谈了些关于孤儿的琐事。费拉暗自思考。不愧是贵族小姐，说话的方式和那些大贵族如出一辙的委婉难懂。

　　“嗯，嗯。”费拉也学她，含糊地回应着。

　　气氛陷入了一阵难言的沉默，费拉在这浓稠的肃穆中坐立难安，她数次想要发起话题，但看见斯黛拉沉重的脸色，又不敢妄动。

　　医神在上，雅迪斯到底要说什么？难道她发现了薇拉夫人的死亡另有原因？或许是孤儿院的黑幕？哦，不，应该是贵族压榨平民的证据？

　　冰冷的干燥空气仿佛被煮沸，每一次呼吸气管都潮湿粘腻，些微的窒息感使她头晕目眩。

　　斯黛拉自认为已经给足费拉哀悼的时间了，她甚至还跟着一起呢，即使她并不认识这位薇拉夫人。天知道当她看见费拉惨白的小脸时，她有多不想结束这段回忆的时光，但事情总是要说清楚的。

　　“费拉。”斯黛拉轻声叫她，“你决定就这样了吗？不再呼喊，不再反抗？”

　　早在她拜访孤儿院之前，更早的清晨，她与安德烈斯进行了一场长谈——安德烈斯非说他们被通缉了，不宜露面，真是莫名其妙，他们这一路不都是被通缉着吗？但斯黛拉尊重他的选择，自己一人前来拜访孤儿院。

　　拉几个孩子入伙，安德烈斯这么告诉她的，“如果有人愿意加入我们的‘调查小分队’就最好不过了。”男人说服不了她，只得一遍又一遍地嘱咐她。斯黛拉十分享受这样的关爱，于是她勉为其难地同意了安德烈斯的请求。

　　问一句话罢了，无论费拉同不同意，斯黛拉都不在意，她本就没有把费拉算进自己的计划里。她抓住费拉的手，“亲爱的——”

　　“——我明白了，雅迪斯小姐。”费拉一惊，急忙反握住她的手，“我认为现在的生活足够了，这样过一辈子或许也不错。”

　　雅迪斯这是在提醒我不要多管闲事?医神在上，这件事可比我想象得复杂多了，幸好我也没有什么其他心思，只要能和玛雅、丹尼尔他们一起，什么样的生活我都能接受。

　　斯黛拉看着她紧张的面庞，一时失言。事实上，今早她一睁眼，一股强烈的冲动便催促着她去孤儿院，她应该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告诉费拉，大爆炸?不，是一件严肃的，只能和费拉分享的事……天哪，哪有那种事?

　　她一定是睡昏了头，也或许是看多了流行小说。斯黛拉揉了揉太阳穴，最近似乎常常恍惚，看来要注意休息了。

　　“呃，雅迪斯小姐，我想请您帮忙寻找玛雅，她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自从您找我的那天起。”费拉情绪激动地比划着，“这对我非常重要——哦当然，您只需略微留意一下，我想这不会花费您许多时间。”

　　“叫我斯——苏珊就好。”斯黛拉面色尴尬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幸好费拉眼神游离，并未注意到她的异常，“我一定会帮你的，费拉。你们一定是很好的朋友吧？”

　　“或许，呃我的意思是，是的。”费拉避开她好奇的目光，“噢，医神在上，她一定会没事的，不是吗？”

　　斯黛拉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她体谅地略过了这个话题，即使她实在好奇。两人又含糊地聊了些日常琐事，斯黛拉便告辞了。

　　天哪，扮演一个完全和自己相反的人真难。斯黛拉忐忑地回想着自己的表现，她想费拉应该没有发现异常。

　　本来她们可以无话不谈，就像她和布莉姬，哪里会落得现在这般境况呢？一点儿也不自在，真不知道她当时怎么就头脑发热答应了安德烈斯的主意。

　　这条街有些过于安静了，鸟雀振翅的声音显得过于嘈杂，斯黛拉全身的汗毛都耸立起来，她眼前闪过了一些模糊的东西，比如影子，比如振翅的精灵。

　　等回过神来，她已经在巷子间奔跑了。她听见身后源源不断的脚步声，听见火焰在手持火炮里腾空的声音——她见过卫兵队用手炮处决罪犯，火药在血肉里炸开，像从体内开出的花朵。

　　幸运之蛇啊，我不过是一位低阶牧师，哪里惹人注意了呢，竟然真的有人要杀我。斯黛拉全身上下都在参与奔跑，她那从脚步带起的风声间漏下来的思维断断续续地想着回旅店的路。

　　又是一炮，身后“哗啦哗啦”一阵乱响，仿佛高处的瀑布拍打在岩石上。应该是墙塌了。斯黛拉猜测道，她突然有些疲惫，这是人类能抗衡的吗？

　　但生命的本能让她加快了脚步，她长长的红发被风托起，仿佛血液在奔腾。她要找安德烈斯，安德烈斯能救她，或许，她也可以向其他人——不，算了，只有安德烈斯能救她。

　　她感觉得到，敌人正在逼迫她远离居住区——如果她不想试试火炮的威力，她就得按照对方的计划走。终于，她走到了巷子的尽头。

　　敌人是一位老练的猎人，即使这样的情形也没有贸然出手，而是静静观察着她的动静。

　　斯黛拉像所有被逼到绝境的人一样，胸膛起伏，心跳加速，她握紧自己用作防身的短刀，转身直面困境。

　　敌人，他或者是她——斯黛拉看不清对方的面容，眼里只有一粒不断放大的火药，瞬息之间来到她面前。

　　刹那间，她的视网膜充斥着不同的物体：黑点、酒液、铃兰、苹果、精灵……像是一副三流的油画。

　　精灵的羽翼更偏向昆虫，剔透晶莹，布满纹路，只可惜在色彩的杂糅下，这薄薄的一片琉璃也变得浑浊，仿佛灯旁的飞蛾。

　　安妮伸手挥了挥，驱散了围绕的飞蛾。一旁的以斯拉见状，施放了一个术法，那些蛾子便再也没出现过。

　　“你最近愈发随意了，我亲爱的副市长。”安妮目不斜视，手术刀在皮肤上穿梭，宛如一根针，“您瞧瞧，多好的孩子，被你们糟蹋成这样。”

　　“我记得，关于这孩子我特地嘱咐过你，不要让他们玩得太过火。”皮肤的纹路骤然断截，相连着是一片狼藉，一场狂欢的产物。已经铭刻于心的线路上突然多了障碍，手术刀停滞不前，银发的妖精抚摸着那团血肉与组织的混合物，纤长的柳眉难得蹙起，“魔力回路被完全破坏了，对于她的评级或许要下降一个等级。”

　　安妮叹了口气，拿起工作台上形状奇怪的工具:一柄细如银针的尖刀，一把硬毛刷，一根弯曲的针。淡青色的魔力从她指尖涌出，注入工具上镶嵌的宝石里。一种淡雅的光辉从宝石开始扩散，整件器具如同被拂去了灰尘，熠熠生辉。

　　像复原一本古籍，像修补一面破镜，各色工具被加注于这片细腻的肌肤上，它享受着生前从未见过的高端科技。

　　“如果他们能把热情与巧思用对地方，我想，你恐怕都该担心一下自己的位置了。”安妮一边同以斯拉说话，一边修复着魔力回路，看得出来，她动作熟练，应该是经常这样做。

　　“你知道的，他们向来看不起我们。我们不过是外人，哪里能撼动他们的地位呢？甚至连克里斯汀娜，他们也不放在眼里。”有着充足魔力供给的灯尽职尽责地工作，光亮得有些晃眼，以斯拉却偏偏站在背光处，表情模糊不清，“他们哪一次听过你的话？这回更是打着招待王城来客的旗号，一点儿也不压抑自己了。”

　　“你想离开了？也是，你在这儿好几年了。”安妮自顾自地说着，“不幸中的万幸，她勉强不用降级。要是因为那些渣滓破坏了这么完美的实验体，我一定会把他们抓过来喂我的小心肝。”

　　“女士们，先生们。”安妮猛然一拍手，灯光更加刺眼，甚至折射出彩虹的余辉。她豢养的小宠物们纷纷嘶鸣，发出高低不一的叫声，仿佛身处斗兽场。

　　她像一位舞池中的绅士一样，向以斯拉伸出手，灯光落在她紫色的眼睛里，像沉沉的暮夜挂满星星。

　　“你们将见证，本世纪最伟大的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