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事档案》苦笋尖

5、不变的视线

　　大会安排在下午一点，关柏没急着回宿舍，出了食堂沿着坡往下走，准备去超市买蚊帐。
　　到了接近超市门口的地方，前面的人慢慢放慢了脚步。关柏长得比较高，在学校里基本是看着人头顶过的。
　　越过攒动的人头，他看见超市门口停着好几辆小型运货车。男人们从上面搬超轻厚床垫下来，很多学生围在旁边就是想买软床垫。
　　关柏想了想，决定也买一个。睡得太硬或许也是难以入眠的原因之一，谁知道今夜还能不能像昨天一样睡个好觉呢。
　　扛着床垫回去的时候，宿舍楼大堂里聚了不少人。
　　毛阿姨的声音从人群之中传出来，“发生什么事了？”
　　关柏放下床垫，在外围伸出头往里看。
　　一个男生坐在长椅上，低头捂着手腕，鲜血源源不断地流出来，滴在地上聚了一小滩。
　　这看着伤得不轻啊，关柏往前挪了几步。
　　男生抽了口气，低声道：“没事，刚刚不小心划到了。”
　　毛阿姨赶紧回去从抽屉里拿出绷带，动作迅速熟练地帮他包扎上。
　　“小同学，在哪儿划伤的？”
　　男生没说话。
　　这时旁边围观的几个女生互相看了几眼，然后有个开口了，“阿姨，他走在我们前面，刚刚……就是走着走着突然滴血下来了。”
　　似乎是怕别人不相信，那个女生边说边看自己的同伴。同伴也是点着头附和：“真的，就在我们前面，眼看着地上忽然就有血了。”
　　毛阿姨拿剪刀剪断绷带，系好结后，想再看一看那截手腕。
　　男生拉下衬衫袖子遮盖住，重复了一遍：“没事，我的手链金属线没处理好，不小心划开的。”
　　说着，他展开手，掌心放着一条手链。
　　关柏看着那手链十分眼熟，不正是昨天胡斐给他的那条？
　　上面的石头不知道是不是沾了血的缘故，反着鲜明的光，连棱角都更锋利了。
　　可是这手链是怎么到这个男生手里的？
　　关柏疑惑不解时，男生抬起了头，越过人群，和他对视。
　　那张脸让关柏心底不由得又生出诧异来，这不就是昨天透过走廊窗户看见的那个男生吗？
　　男生看着他，嘴角勾起。身上干净雪白的衬衫染了血污，可他毫不在意，垂在腿上交叠的手甚至透着放松的姿态。
　　关柏直觉不要靠近，他后退一步。
　　男生的眼睛是很澄澈的茶色，带着笑意，可就是让关柏觉得不对劲。
　　不知不觉间，他的身体变得僵硬。
　　这时，一只手轻轻拍了他肩膀一下。
　　关柏倏地回神，扭头去看。
　　申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边，长发在脑后盘了一个小髻，额迹有薄汗，黏了细碎几缕头发。似乎是刚在太阳底下运动过，连鼻尖都是汗珠。
　　“你床垫散开了。”申末指了指脚边。
　　关柏身上的僵硬感在这一拍下消散了，他低头去看，绳子确实不知道什么时候松了，垫子险些被他自己踩一脚。
　　他连忙蹲下去系绳子。
　　因为申末的到来，人群慢慢散开了一些。
　　毛阿姨站起来看着他，“你回来了。”
　　坐在长椅上的男生也移开了看关柏的目光，站起身，握着手链的手插进裤兜里，不顾周围人的视线，自顾自地出了宿舍楼。
　　经过申末的时候，他很明显地哼了一声。
　　申末扭头，看着他缠着绷带的手。
　　关柏绑好后站起来，看着申末说：“你出去这么久去哪儿了？那个香囊助眠效果太神奇了吧，有链接吗？我给我爸妈也买一个。”
　　申末摇头，“非卖品，你觉得好就留着吧。”
　　“哦，这样啊。那待会儿吃饭我请你。”
　　申末嗯了一声就往寝室楼走，关柏抱着床垫，走之前又下意识往外看。
　　谁料原本走了的那个男生就站在宿舍楼外的巨大榕树下看着他，仍是单手插兜，垂着的另一只手上绷带被染红，渗出的血沿着掌纹慢慢往下淌。
　　关柏皱眉，心想这人该不会是精神病，一直盯着他看干什么？手没有痛觉吗？这样继续流，真的小心死人。
　　不止他，还停留在大堂的其他同学也都发现那个男生了，每个人的脸上表情都很复杂。
　　“好了，孩子们散了吧。那个小同学估计不好意思去校医院，我待会儿叫李叔叔陪他一起去。”
　　毛阿姨也看了眼那个男生，和和蔼的语气完全不同，眼神带着警告。
　　树下的男生察觉，又看了看关柏，然后转身离开了。
　　回到宿舍后，关柏一边铺床，一边忍不住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被一个男的那样盯着，不开玩笑，他真的怕他是精神病。
　　江瑞正在洗手间刷鞋，听他这样说，满手泡泡拿着刷子就出来了。
　　“真的假的？流那么多血？别真是有病吧？”
　　躺在沙发上的章觉海看着地上掉的泡沫水，皱起眉，“我上午才拖的地。”
　　江瑞和他早熟了，直接忽略掉他的不满，伸长了脖子去看床上的关柏。
　　“柏哥，你说他从昨天开始就盯着你，是不是认识你啊？”
　　关柏从床上下来，一头雾水地坐到椅子上，“我还是第一次到这边来，谁都不认识啊。”
　　“你说你弄丢的手链都在他手里了，这人该不会还有跟踪盗窃癖吧？”
　　关柏回想那条染了血的手链，挠了挠头，又开始有点不确定起来。
　　“嗯……但，也许他也是那个喵喵社的成员？”
　　江瑞还想说什么，被章觉海强行拉进了洗手间。
　　“你干什么？我说过柏哥有难我一定救的。”江瑞踩到泡沫水，脚底直打滑。
　　章觉海拿出海绵拖把作势要把他怼进马桶里去，“你在厕所说，我们照样听得见。”
　　他重新把洗手间门口拖了一遍，看着关柏说：“你要实在害怕，你要去哪我陪你。”
　　“哎哟喂，我叫你去图书馆都根本叫不动。”江瑞蹲在地上翻白眼。
　　章觉海回头瞪他。
　　才过了一天多，他俩的关系肉眼可见的好。
　　关柏笑着摆手，“别别，搞得我都矫情了。估计是我想多了，学校这么多人，他还能干什么呢？”
　　说起来，刚刚那个男生经过申末的时候冷哼了一声，难道是认识他？
　　关柏扭头去看。
　　申末背对着他们，坐在座位上低头看书。
　　手里捧着的不是书架上那些老书，而是一本杂志。
　　看着不苟言笑正正经经的，居然喜欢看杂志？
　　什么杂志看得那么认真？关柏忍不住多看了他手上的书两眼。
　　“本校奇闻社的杂志。”申末突然开口，手里的杂志也稍微举高了点。
　　关柏吓了一跳，有种被窥探心声的惊诧。
　　又是这样，他怎么知道他在干什么？
　　在关柏狐疑的目光中，申末转过身来，将手里的书摊开，“写得还行，你们可以看看。”
　　啊……是错怪吗？
　　章觉海走来接过，随手翻了翻，“我上厕所忘带手机才会想翻开这本书。”
　　看他想还回去，关柏站起身拿了过来。
　　“我看看。”
　　他坐回去，低头翻看。
　　这杂志是季刊，被分为五个大版块：本校历史传承、本校传奇人物、本校“风言风语”、重大活动出彩瞬间、师生寄语。
　　“风言风语”版块又分为校离奇新闻合集、道听途说故事、爱恨情仇八卦三个版块。
　　从这个版块的内容占比来看，这个学校的精彩程度相当高，也很符合这些吃瓜群众的口味。
　　关柏本来只打算随便翻翻的，但飞速过去的三个字忽然抓住了他的注意力。
　　他赶紧往回翻，“姻压山”三个字就在副标题里。
　　——“姻压山诡事重现：多出来的脚步声和泥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