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过去》独牧人

66、要坚强

　　“你在这儿？”陈若放轻脚步绕过花台，终于在花台转角的地方看到了缩成一团的燕燕。她躲在阴影里，刚才又有意不让陈若找到，陈若一没留意就错过了。燕燕紧靠在墙脚抱膝蹲着，脸埋在膝盖里，像被主人丢去的瑟瑟发抖的弃猫，看着十分可怜。

　　“你怎么了？”陈若蹲在她旁边问，手摸着她穿着单衣的肩膀竟是一片冰凉。燕燕躲开她的手又朝里侧了点儿。

　　“你不说话我怎么帮你？”陈若见她对自己十分排斥，知道她是介意自己要离开的事，也不再勉强她。燕燕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只是会不小心泄露出几声低泣。陈若叹息一声，将她整个人抱在自己的怀里。燕燕开始挣扎，陈若也便抱得更紧，渐渐的她挣脱不了也便安静了。陈若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前，低声说：

　　“我知道你不想让我走，可是，每个这里的孩子都是会离开的。”

　　燕燕听了没有反映，陈若将她搂得更紧，劝解的语气里带着哀伤：

　　“我们是没有父母和家的孩子，在这里，就要忘记过去，爸爸妈妈只能放在内心最深最深的地方。我知道你想妈妈，想回家，可是，他们都不在了你知道吗？”

　　“妈妈，我要妈妈。”燕燕在陈若怀里抽泣着说。小孩子悲惨的哭声从黑夜里回旋，一下击中了陈若内心最痛苦的地方，她流着泪狠狠的说：“没有家了，已经没有了，你回不去，我也回不去，我们是被命运抛弃的人！”

　　燕燕抬着头看她，脸上挂着泪，虽然不明白陈若说的意思，但她语气里的悲伤让她不安。

　　“我们会有新的人生，”陈若认真的看着燕燕，也不管她是否能听懂，“你会有新的爸爸、妈妈，还会有家。”

　　“不要，不要，我要我妈妈。”燕燕哭着说。

　　“你妈妈不在了，她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陈若说。燕燕却不再理她，只是哭着说：“我的妈妈，我想妈妈。”

　　“哭是没用的！”陈若说，但明明自己也在跟着哭。哭是不会有用的，早就在很久很久之前她就因为想妈妈而留干了泪。可是，妈妈不会再回来的，陈若哭着搂着燕燕，她想告诉她：从今以后只有自己了，要坚强要幸福；遇到了委屈不能再哭，想家了也不能再哭；要努力的长大，要努力的成为能把握自己人生的人……陈若有好多话想对她说，但最后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两人在花台边哭了好久，最后燕燕哭累了睡在她怀里。陈若突然想到了很多，从很久很久以前想到很久很久以后，要过怎样的人生呢？所谓的幸福又是什么呢？陈若用脸颊蹭着燕燕的额头，所谓幸福就是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陈若好想回到陈景瑞身边。

　　陈若抱着燕燕起身的时候，就见院长站在走廊上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们。不知她站了多久，见陈若起身，她只说：“睡吧。”

　　其他的没再多问。

　　陈若在燕燕没醒的时候就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不跟她道个别吗？”院长站在门口问。

　　陈若笑了一下，摇着头说：“不用了，我们应该学会坚强。”

　　“我相信，你很坚强。”院长看着她，肯定的笑着说。

　　陈若笑了笑，没再说话，转身走了。院长看着她不再犹豫的身影露出了放心的笑。

　　陈若回到家的时候是陈妈开的门，看着她红润喜气的脸，陈若小惊喜了一把。

　　“陈妈，你怎么回来了？不再在家住几天吗？”陈若把手上的包递给陈妈，跟在她身后问。陈妈放好了包，才笑着说：

　　“已经在家呆了好多天了，怎么好意思再旷工？”

　　“你怎么说这种话，我们有谁说你吗？”陈若不高兴的坐在沙发上。陈妈连忙端了杯果汁给她：“当然没人说，但总得有个良心。我可不能白拿先生的工钱。”

　　“不说这个了。”陈若知道说不过她，这人就认死理。换了个话题问：“家里还好吗？儿媳漂不漂亮。”

　　“什么儿媳，八字还没一撇呢！”陈妈虽这么说，但脸上的笑是不断的。果然，听她又说，“不过啊，小惠倒是很喜欢你送的珍珠项链，一直说要我谢你。”

　　这小惠大姐无疑就是陈妈儿子的女朋友了，陈若听她这么说，笑着回答：“不用谢，应该的。”

　　陈妈也知道她不在意，嘴里表达过谢意就算了，也不再说。午饭的时候，陈妈特意端了一盘狍肉干，说是乡下亲戚送的。陈若对现在居然还能打至猎很惊奇，没有看到活的狍子更觉得可惜，不过吃狍肉的时候还是很高兴的。陈若吃到一半，突然对陈妈说：

　　“爸吃了吗？给他留点儿吧。”

　　陈妈一听就笑了：“你们俩父女还真像，昨晚先生也是吃着吃着就说给你留点。这是不是吃那个‘心有灵犀一点通’？”

　　陈若听了觉得好笑，但想到陈景瑞一直想着自己心里就暖暖的，不觉中饭也吃得多了。

　　陈景瑞还是晚上再回来，既然已经打定主意出去读书，陈若就把那些学校的资料拿出来仔细的研究一番。陈妈路过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她翻的东西，不由大惊：“小姐怎么要出去读？不是说好就在本市的吗？”

　　陈若无意让她知道她与陈景瑞的事，开口淡淡的说：

　　“只是突然觉得外地要好一点儿。”

　　“这怎么行呢？”陈妈一听就皱眉，“你出去了谁给你洗衣做饭啊？到了那么远的地方有个头疼脑热的也不方便啊！”

　　陈若听了陈妈的话微微一笑，只说：“没事的。”

　　又低头继续看资料。

　　陈妈也不知道她是哪儿出问题？以前一天到晚都要跟在先生身边，现在却是要往远了跑。要是她一年半载不回家陈妈岂不是要一直单独面对陈景瑞？这想想都可怕。

　　陈妈还是觉得等晚上陈景瑞回来让他劝劝她，女孩子跑那么远多不放心啊。她可没想过，这样的事，陈景瑞怎么会不知道？

　　晚上陈景瑞回来的时候，陈妈把自己的意思拐弯抹角的表达了。他的反映跟陈若一样，笑了笑却什么也不说的就上楼了。

　　陈景瑞握着门把的手有点抖，他怕打开门看到陈若一脸悲伤的模样。事实上，他推开门的时候，陈若只是安静的坐在灯下盘着腿在看一本书。见他进去了，她抬起眼轻轻的笑了：“你回来啦。”

　　陈景瑞不知道为什么心跳有点快。他不合时宜的想陈若这样有着纯洁笑容和善良心灵的女孩儿怎么会喜欢上已经暮气沉沉的自己？他们的差距是多么大啊！虽是这样想，陈景瑞脸上却是严肃的神色。他坐在陈若对面，看着她。他发现陈若的脸一下红了，耳根泛着红石榴一样的鲜艳的颜色，她是在害羞吗？

　　陈若有点躲闪陈景瑞的目光，自从告白后她就再也不能平静的面对陈景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