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离家出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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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姻！你今日若是敢出这个门，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面前这个怒发冲冠的男人，叫陈固礼。
是永安城的太守。
而站在他对面，穿着一身男子装束、被他指着鼻子怒骂的人，是一名女子，也是陈固礼的小女儿——陈姻。
“爹，恕女儿不孝，女儿是真的很想做一名媒婆，这个行当有什么不好？可以为天下痴儿怨女促成一段佳话，岂不是功德无量的好事？”
陈姻眼中有泪，但说话的态度却是铿锵有力。
“什么功德无量？这古往今来，做媒婆的都是成了家的妇人，你一个姑娘家的还未嫁人，怎能整日里抛头露面去给别的女子说亲？”
陈固礼恨声道：“况且你还是我的女儿，这永安城太守的女儿！你这要是传出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我们陈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你让我朝中的同僚怎么看我！”
陈姻拿手揩了揩眼泪，“爹，您就只顾着名声！难道完全不在乎女儿的死活吗？难不成您忘记了姐姐她……”
陈姻话未说完你，方才一直在父女二人身边一言不发的妇人开口打断她：“姻儿！住口！”
这妇人是陈姻的母亲刘氏。
闻言陈姻及时止住了话头，但还是一脸委屈地看向刘氏：“娘，我不想像姐姐一样嫁给一个自己素未谋面的夫君，也不想看着有情人天人永隔，这些都是我造的孽，我自该承担起来这份责任。”
陈固礼方才听她提及大女儿便要动气，眼下见她还是如此执迷不悟，不由地发了狠，直接从刘氏手上扯过一个包袱摔到陈姻怀里：“你既然要走那便走罢！天大地大你去哪里都好，就是不要留在我们永安城丢我的脸面！”
刘氏见状，忙伸手拉住陈固礼的胳膊：“老爷，姻儿只是一时想不开而已，你给她些许时间等她想清楚了便好，怎能真的动气撵她出门啊？她一介女儿身，出门在外怕是要吃亏的啊！”
陈固礼闻言没有生起怜惜之意，反而更加气急败坏：“她想清楚？她自九岁那年便一直存着这个心思，我以往只当她年纪小，一直忍让着，可如今她都十六岁了！还是一意孤行，甚至悄悄溜到李员外家里去惹事，白白把一门好亲事给折腾没了。”
“她女儿身又如何？我看她一点也不像个女儿家，做事情离经叛道的，今日若是不撵她走，来日指不定给我惹出什么祸端来！”
陈固礼一边嘴里骂着，一边转身大步往客堂走，刘氏还在低声下去地哀求什么，却是被陈固礼不耐烦地扒拉到一边。
“慈母多败儿！她姐妹两个如今这副模样全都是你惯出来的！你莫要再劝，若是再吵得我不得安宁，我就把你休了！”
刘氏这才噤声，连哭声都不敢发出一丝一毫。
见她如此委屈的神态，陈姻心下一软：“娘，您跟我走罢，我保证不会让您吃苦的。”
刘氏却回过头来泪流不止：“姻儿啊，你我两个妇道人家，离开你父亲能做什么呢？你快些不要再赌气了，跟你爹乖乖认个错，他会谅解你的。”
陈姻见状，心知自己是劝不动她的，她这一生被规训在后宅中，待字闺中以父为天，出嫁后以夫为天，自己与她注定是走不到一条路上的。
便歇了继续劝解的念头，只跪下来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口中大呼：“姻儿不孝，此番离家不知何时归还，望母亲保重身体，切莫挂念！”
未等刘氏上前搀扶，陈姻便利落地起身，头也不回地迈出了太守府，徒留刘氏站在原地无可奈何。
陈姻背着自己的包袱，擦干眼泪便往城外的方向走。
她是个有骨气的女子，既然她爹说了不让她在永安城“丢人现眼”，那么她便离开这里。
总归不会将自己饿死！
走了数十步路，陈姻才发觉自己的衣襟都湿透了。
如今正值酷夏，天气炎热非凡，她一个常年待在绣阁里的小姐，哪里受过这种罪，顿时觉得眼前有些发花。
她从袖子里掏出几两碎银子，打算就近找个驿站租买一辆马车，不然的话就靠她这两条腿还不知道要走到何年何月才能出城。
刚找到一家驿站，坐下后板凳还没坐热乎呢，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向她走过来。
陈姻本不想理会，那男子却开口道：“小姐。”
软软的嗓音夹杂着些许害羞，什么男子！这分明是自己的丫鬟——彩月。
陈姻被她吓到，差点尖着嗓子就叫喊出声来，好在及时控制住了自己，但也还是心有戚戚然压低了声音：“彩月，你怎么跑出来了？还穿成这幅样子。”
彩月有些怯怯地看了看四周，声如蚊呐：“小姐，是夫人担心你，特意叫我来伺候你的，再者，我伺候小姐伺候惯了，小姐走了我留在府上也无事可做，想着还不如跟着小姐。”
陈姻还未来得及细想她跟出来的原因，便被她这一口一个小姐给吓到了，忙拽过她：“嘘……出门在外你我都是男子打扮，别总是叫我小姐！还有你这打扮得像什么样子嘛，一看就是个女儿家。”
彩月有些委屈地拽了拽自己身上的衣服，“小……少爷，我这还不是出门太急了，实在没时间装扮嘛，就这衣服我还是借的二狗子的，一股子汗臭味，难闻死了。”
陈姻手扶住额头，颇有些无奈：“你这么娇气，真的能跟着我在外面吃苦吗？我娘是不是有点太信任你了？要不你还是回去罢，外面不适合你……”
彩月见状急了，顿时也不敢嫌东嫌西了，“小……少爷！我很能吃苦的，照顾您我义不容辞，求您别赶我走！”
见小丫头眼神坚定，陈姻叹口气，只好点点头：“行罢，既然你要跟着我，那我先说好了，我们此番出门在外不比在太守府，一切都要从简，你在外呢不许暴露我的身份，也不能怕苦怕累，这几样你要是做不到，那就趁早回去，我也不会难为你，知道吗？”
彩月连连点头，眼光神采奕奕的，伸手拍着自己胸…脯道：“少爷放心！彩月一切都听少爷的！”
陈姻顺着她的手看向她的胸…口，彩月连忙双手护住，脸色绯红：“少爷，您看什么呢？”
陈姻摇摇头，抬手给了她一个脑瓜崩，“你这处鼓鼓囊囊的，做的什么伪装？还有你那嗓子甜腻死人了，生怕别人不知晓你是女儿家啊？再有就是……”
“算了，浑身上下都是破绽，跟我来。”
陈姻放下茶杯，带着彩月来到自己方才租好的马车前，伸手示意彩月上去，又从自己包袱里掏出两件男子衣服扔给她：“快进去换上，把你那鼓鼓囊囊之处裹紧了再穿上我给你的衣服。”
彩月依言照做，自己在马车里窸窸窣窣捣鼓了好一番，再下来是已然是个周正的小少年郎了。
陈姻打量片刻点点头，“虽然还是有很多缺陷，但是掩人耳目暂时是够了。”
“少爷……”“怎么了？”
“有点太紧了，我透不过气来。”
……
陈姻咳了一声，眼睛看向别处，“等你熟悉了就好了，出门在外这点子苦还是要吃的。”
彩月听了这话也不再多说什么，主仆二人又歇了会脚，便乘着马车往城外赶。
马车上，彩月还是有些忧心忡忡：“少爷，我们要去哪里啊？真的要离开永安城吗？虽然我们现在扮作男子，但是在外面抛头露面，我还是有些害怕。”
陈姻挑起马车的帷帘看了看外面的景色，回过头来安抚自己胆小的丫鬟：“怕什么，我都没怕。你放心，所有的事情我都计划好了，我们先去京城找我师父，眼下先跟着我师父落个脚，后面等我们有底气了我们还是要回来的。”
“至于我们的扮相嘛，没有任何问题。唯一有问题的是你，你姿态太扭捏了，一点也不像个男子，你得跟我一样。瞧见了吗？双腿叉开坐，对，挺起胸膛。”
陈姻一边昂首挺胸地给彩月做示范，一边纠正她动作，“你要想象自己骑着个猪一样，腿不要并上，对咯，眼神要坚定一些，你就想象自己无比的帅气、无比的英俊，所有人看到你都要赞叹。”
“少爷，我想象不出来。”
陈姻气结，“这么着，我问你，你心目中最英俊无双的男子是谁？”
彩月闻言再次扭扭捏捏起来，眼神也有些闪躲：“这个……”
“不要害羞，大胆地说出来，怕什么呢！”
被她这么一鼓励，彩月才鼓起勇气道：“是……小侯爷。”
陈姻一愣，“小侯爷？哪个小侯爷？”
彩月双手捧着脸颊，有些神往般：“就是北定侯的小儿子，夏瑾钰小侯爷啊！”
“哦~那京城的浪荡子啊，他算什么英俊无双？你若是说他爹北定侯，我倒还能赞同些。”陈姻无趣地瘪瘪嘴。
“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那你就想象自己是那夏小侯爷，想想自己举世无双的帅气，找找感觉。”
彩月点点头，这才认真模仿起来，“真的有用！小……少爷你太厉害了！”
陈姻笑着摆摆手，“先别急着夸我，你这名字也是个大问题，谁家小厮名字叫彩月啊？这都不用自爆身份，人家一听就知道你是丫头了，容我想想给你改个什么名字好呢？”
陈姻打量她片刻，实在有些头疼，她实在不会起名字，让她想名字真是难为她。
想来她自小养的那些小鱼小虾叫石头、铁锤；养的小狗小猫叫金条、元宝的，她就更沮丧了。
“嗯……既然你那么喜欢夏小侯爷，不如就叫你小钰？”
陈姻试探道，见彩月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喜气洋洋的，便当即拍定了这个名字。
而远在京城的夏小侯爷，正挂在一棵树上偷摘别人家的桃子，突然打了个喷嚏。
作者有话说第47章 离家出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