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咎》陟山南

8、君不行兮夷犹 蹇谁留兮中洲

　　第八章·君不行兮夷犹蹇谁留兮中洲
　　从实验室出来后，喻秋信拨通了季晚的电话
　　几声响铃后，电话那头传来季晚委屈的声音：“你在哪啊？怎么不回我”
　　喻秋信听到他那可怜兮兮声音后，噗嗤一下笑出声来，道：“马上到家，我最近都泡在实验室里。”
　　“好吧，我在你家楼下呢，快回来。”季晚答道。
　　放下电话以后，喻秋信准备快步走到校门口，叫了滴滴准备回家。
　　走到校正门时，喻秋信没有注意到停在林荫车队里的江朗怀，而是自顾自的望着网约车的车牌，大约三分钟后，喻秋信坐上了回家的车。他不知道是，江朗怀也跟了过来。
　　学校离喻秋信租的房子很近，大约十分钟的车程，喻秋信让司机停到了小区的小门，这边离他所住的单元楼很近，从小门入口沿着花坛间的小径走大约五分钟便可以到单元楼下。喻秋信租的房子靠近马路一边，江朗怀将车靠路边停下，便可将喻秋信的行动尽收眼底。
　　喻秋信刚从小径拐进单元楼所在的小路，就看见手捧一束玫瑰的季晚乖乖的坐在楼下的凉亭里，正一遍遍的点看着手机屏幕，仿佛在等什么消息。
　　喻秋信轻笑，悄悄地走到季晚的身后，将手搭在季晚的左肩上，“hey！”
　　季晚回过头，看清来人的时候，立刻站起身，“嗯？什么时候到的？”
　　喻秋信摸摸他的头，指了指他手里的花：“玫瑰？送我的？”
　　季晚乖乖的点了点头，“是”
　　喻秋信轻笑，被他乖巧的模样可爱到了，问道：“吃饭了吗？”
　　季晚摇了摇头，说道：“下了飞机我就过来了。”
　　喻秋信这才看到了季晚身后的旅行箱。走过来接过旅行箱，“走吧，把旅行箱放楼上去，之后吃饭去？”
　　季晚点了点头，跟着喻秋信走上了楼。喻秋信忽然觉得季晚很可爱，他很乖巧的等着自己，不吵不闹，这两年也没有强迫自己什么，只是一味的对自己好，即使自己没有什么回应，仍是跟在他身后，或许··可以试试？但是·······江朗怀···？”喻秋信在脑海里浮现这三个字时，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吃惊于自己会在脑海里闪过这个名字，急忙晃了晃头。打开门，让季晚进了房门。
　　“你养猫了？”季晚满眼亮晶晶的看着向他们跑来的小猫。
　　“嗯，上次在公园捡到的。”喻秋信从一旁的鞋柜里拿出拖鞋递到季晚的面前。
　　“叫什么啊？”季晚蹲下换鞋。
　　“嗯····没取。”喻秋信换好鞋后，将季晚的箱子放到屋内。
　　“我来取吧”季晚抱起小猫径直走向沙发，很自然的躺到沙发旁的躺椅上。
　　“随便吧，你真是一点不客气，好像我才是客。”喻秋信浅笑的说道。
　　“叫晚晚？”季晚举着小猫对喻秋信说。
　　“那你抱走吧”喻秋信从厨房端了两杯水过来。
　　“不叫就不叫呗····”季晚接过递来的水杯，小声嘟囔道。
　　喻秋信笑道：“住哪啊？今晚？”
　　“住酒店，我就来看看你····”季晚声音越说越小，头却不自觉的低下。
　　“真的？”喻秋信打算逗逗他
　　“嗯······”季晚顿了顿，“他·····来找你了？”
　　“嗯，来了”喻秋信喝了一口水
　　“那你···？”季晚抬起头对上喻秋信的眼睛。
　　“我什么？”喻秋信双眼亮晶晶，满眼笑意，他忽然懂了为什么坏男人都爱逗乖孩子了，他面前这位，是正儿八经用锦衣玉食堆出来的公子哥，单纯的仿佛是白兔一般。
　　“没···没什么。我今晚···可不可以住在这？姐姐住在宿舍，这边我又不熟····”季晚越说越没底气，仿佛这事就是无法实现一般。
　　“可以啊，正巧客房已经整理出来了。”喻秋信接过季晚手上的猫咪。
　　季晚难言之隐喜悦的情绪：“真的可以吗？”
　　“可以呀，让你放心嘛”喻秋信手里一边斗着猫一边搭着话。
　　季晚听他这么说，立刻羞红了脸。
　　“想吃什么？”喻秋信转过脸来对他说。
　　“你想吃什么？”季晚反问道。
　　“去吃火锅吧？”
　　“好”两人一拍即合，出身去离出租房不远的火锅店。吃完回来的时候已然是晚上了，喻秋信又觉积食，便说自己要去附近的公园逛逛，季晚本想跟着，但喻秋信看出了他因赶飞机而没睡好的疲惫，就将钥匙留给他，让他先回去睡。自己动身去公园，准备沿湖走几圈。在公园马路的对面，他看到了正向他迎面走来的江朗怀。
　　喻秋信呆呆的站在原地，看向他走来的江朗怀。
　　“你身边的人呢？”江朗怀苦笑道。
　　“他累了，让他先回去睡了。”喻秋信自若镇定的答道。
　　“你们，住一起？”江朗怀问道，四目相对。
　　“没，他没去处，我便留下他了。”喻秋信整理了一下衣袖以缓解此刻尴尬的氛围。
　　“我也····”江朗怀刚想说什么，就立刻被喻秋信打断
　　“我昨天才去过的房子，休想框我。”喻秋信皱了皱眉。
　　江朗怀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浅浅吐出了烟雾，继续问道：“在一起多久了？”
　　喻秋信没有反应过来，他扯得慌此时他一个都没记起来。“什么在一起？”他下意识的回答。
　　江朗怀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眼底的那抹笑意又替换了上来。
　　“积食了？”江朗怀将烟蒂扔在地面上把其火星熄灭。
　　喻秋信没有回答，而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江朗怀笑了笑，道：“一起走走？”
　　喻秋信皱眉，冷冷的说：“我不是说了，我们不可能了，你怎么不明白，还要我·······”还没等说完，喻秋信的腰间就附上了江朗怀的手，江朗怀用力一带，喻秋信就被送到了江朗怀的胸前。二人四目相对，彼此起伏呼吸的声音在二者耳边交相辉映。
　　“你骗我？”江朗怀盯着喻秋信霸道的说
　　喻秋信不置可否，竟然一下不知说些什么，只是用力推着江朗怀，奈何本就体质不好的他根本招架不住江朗怀的蛮力。虽百般推阻，可都无济于事。
　　正当喻秋信不知该怎么办，因觉得在马路上如此这般很是难堪而微红眼角时，江朗怀轻轻松开了他。喻秋信直了直腰，委屈的说：”昨晚的···还不够？明明是你亏欠啊，怎么是我在还债···！”
　　江朗怀没有回应，而是就那样痴痴的看着他。
　　“走吧”江朗怀轻轻拉起喻秋信的手，带他往公园里走去，喻秋信不得不承认，江朗怀不用做什么，他甚至都不用多说什么，只是站在他对面对他笑，及时喻秋信心里有再多的恨和怨，他都会鬼使神差，义无反顾的向他走过去。
　　晚间的公园里来回穿梭很多行人，一种轻松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环湖的垂柳在路灯的照射下随风舞动，湖边的微风仿佛格外温柔。
　　江朗怀不顾外人投来的差异目光，依旧紧紧握住喻秋信的手，紧到仿若这一辈子都不会松开一般。喻秋信虽多次拍打江朗怀的手臂却也无济于事，见他没有松手的意思，喻秋信便也随他去了，任由他拉着。
　　“小信”江朗怀忽然开口
　　喻秋信没有回答
　　“我不知道该如何挽回你，但我只想告诉你，没你···我可能····”江朗怀顿了顿，不再说话。
　　半晌，喻秋信皱了皱眉，不耐烦的应了一句：“什么啊？”
　　江朗怀将身体转过来，道：“我来过C市，一直住在那个房子里，总是期待能遇到你，可你····搬出来了····我不知，这些年只是心存侥幸可以找到你·····”
　　喻秋信一怔
　　江朗怀继续说道：“我在你大三时，偷偷进过你的学校，站在你的宿舍楼下，可我仍没有遇到你·······”
　　“哦······”喻秋信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只能硬生生挤出一个哦字。
　　“我·····离开你以后，学会了吸烟，每次吸烟带给我的快感，我都觉得自己在云烟雾绕过后会忘了你，可记忆越来越清晰，喝的大醉以后会沉沉睡过去，可每次梦里都是你的身影，醒来过后，心刀扎般疼痛····我没在处过任何人，我只想要你·····你可不可以·····”江朗怀越说声音越低·····
　　喻秋信没做声，只是扭身站到湖边的栏杆前面对湖面，不再看向江朗怀，江朗怀微微叹气，也转过身来与他并排而立。
　　江朗怀又道：“你也是有感觉的，对不对？还是有爱的，对我····是吗？”江朗怀望向湖面上游过天鹅，对喻秋信问着。
　　见喻秋信不做声，江朗怀扭头静静地看向不动声色的喻秋信，他不做声，脸上也没什么表情，这让江朗怀不知所措，他很怕这样的喻秋信，这样的喻秋信让江朗还琢磨不透。
　　半晌，喻秋信缓缓开口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也不清楚该如何回应你，但是，有一点我可以确定———我对你····确实还有感情，而且非常的眷恋·······”喻秋信慢慢抬头对上正在望向他无比想得道肯定答案的眼睛。
　　“但是，我有心结····，仍在恨你，非常的恨。目前可能无法重新接纳你····”喻秋信忽然将眼神瞥向别处，不知道为什么每每想原谅他的时候，内心无比的疼痛，他不知该如何跨越那段断崖式分手带给他的伤痛，欲壑难填。他从没想过那时义无反顾的自己今天竟会对江朗怀的爱意退缩，他下意识的后退，是一种本能，是一种自我保护，在无人知晓的痛苦背后，是自己一次次的自愈，是一次次的呕吐，是一次次的失眠········
　　江朗怀心疼的拉起他的手，放在手里轻轻的拍了拍。“我知道，我知道”
　　江朗怀慢慢将喻秋信转扶到自己面前，与自己面对面站着，“喻秋信，回到我身边！”无比坚定，无比诚心
　　喻秋信忽然眼角微红，仿佛心里积压了很久的委屈，在此刻正一点点倾泻······
　　“我们，走一步算一步吧….如果，真的缘分未尽，那算我认栽。”轻声的回答揉杂在晚风里，很轻，落入江朗怀的耳中却又那般沉重，载着三年的愧意、思念、悔恨狠狠的砸进江朗怀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