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置》我是August

21、miss——想念

　　第二天，成一果然开着车要送乐英。
　　快到咖啡店的时候，任佳给他发消息说不用来了，去夫子动物救助站。
　　“怎么了？不是说兽医所最近不忙吗。”
　　“miss死了。”
　　看着手机屏幕，仅仅几个字，就让乐英觉得不可置信。
　　他立刻和成一调转方向，不一会便到了兽医所。
　　一进门，热情的接待员已经不在自己的岗位了，路上也没有了打招呼的员工，每个小房间里同样也没有了嘈杂的声音。
　　处处都透露着冷清。
　　可能所有人都放假回家过年了。
　　走了几步，他们在一扇粉色的门前停了下来。
　　里面传来若有若无的抽泣声。
　　乐英回头看了看成一，成一点了点头。
　　他轻轻地推开了门。
　　迎面而来的是一张手术台，miss安静地躺在上面，眼神紧闭，似乎走的很安详。
　　任佳低着头，不知道在和谁发着消息。
　　付梓晴哭的很厉害，似乎有点喘不上气，她把头靠在安宁的肩膀上，安宁搂着她的腰，轻轻拍着她，表示安慰。
　　安宁的眼神里也带着悲伤，乐英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无神的她。
　　“……你还好吗？”成一率先走过去问道。
　　“我没事。”安宁的嗓子略带着沙哑道：“miss今天早上很不对劲，他很痛苦，我带他来这里…梓晴说…他……”
　　她强忍着痛苦，说道：“反正，最后我们决定让他…安乐死。”
　　乐英看了看成一，成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抚摸着miss。
　　乐英知道，miss是安宁父亲给她留下来的唯一念想，如今miss走了，安宁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房间里只有抽噎声和打字声，没有人再说话。
　　过了一会，任佳放下手机，对安宁说道：“我问他了，他说他有工作，没有时间过来。”
　　这个“他”，大家都知道，说的是许帆佑——安宁的爱人。
　　“为什么？”
　　付梓晴停下抽噎，带着哭腔喊道：“他不知道miss对你来说多重要吗？他不是你丈夫吗，他凭什么不来？”
　　付梓晴看着安宁质问道：“这次也是这样，上次我去见你的时候……”
　　“梓晴！别说了。”安宁打断她道。
　　乐英看着安宁的表情，没有一丝愠怒，但她却用力地攥起拳头，青筋暴起。
　　“你怎么处处维护他？安宁！你到底看上他哪了？你跟他在一起真的快乐吗？”
　　任佳拉住付梓晴，一边把她往外带，一边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出去之前，付梓晴还在嘟囔着什么他根本不爱你……
　　安宁叹了一口气，苦笑着对乐英道：“让你见笑了。”
　　“怎么会？”乐英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你打算……怎么善后miss？”
　　安宁转过头，看着窗外。
　　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仿佛将有大暴雨的来临，风在狂啸，吹的树枝疯狂摇摆，行车都被堵在路上，喇叭声不断，平添一种焦灼。
　　“我打算火化之后，将他的骨灰盒放到我父亲的墓碑旁边。”
　　安宁这样平淡地说着。
　　乐英看到，她的脸上划过一道泪痕。
　　安宁顿了顿，似乎想起了曾经和父亲在一起时的故事，继续说道：“miss原名叫成功，是因为我父亲希望每一次带着他的任务最后都能取得成功。”
　　她转过来，眼里蓄满了泪水，但安宁努力让它在眼眶里打转。
　　“miss也从来不负众望，每一次的出勤都很圆满。”
　　“我爸爸总会给他一根肉骨头，然后摸摸他的头，夸赞道：‘好狗狗’，是我安守成的好兵。”
　　安宁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笑了一下，“我爸爸经常在外出任务，很少陪我，也很少叫我一句‘阿宁’，有一次，他叫我吃饭的时候，说成了：‘成功，快过来吃饭！’”
　　“我当然没过去，但miss眼巴巴地凑到他面前，吐着舌头求饭吃，我爸才意识到叫错了。”
　　“那天我跟他大吵了一架，说他只爱狗不爱我。”
　　“后来，安守成走了，看着miss，我突然理解了他之前那么疼爱他这只狗的心情了。”
　　说着说着，安宁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乐英看的心里很难受，他走过去拍拍安宁，温柔道：“别说了安宁，不用继续说下去了。”
　　安宁抹掉泪水，勉强地扯起一个笑意道：“现在好啦，miss也离我而去，我孑然一身，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了。”
　　“miss”代表的是想念，曾经想念的是父亲，以后想念的，是带给我快乐的你，还有父亲。
　　乐英想说，你还有你的丈夫，可是想到后来，她的丈夫也离她而去，话一转，说道：“…你还有梓晴…”
　　听到这里，乐英看到安宁很明显地身体一僵，继而她点点头，“嗯对，我还有她。”
　　她看着乐英和成一，“我还有你们。”
　　“还有任佳。”
　　我还有属于他们的回忆。
　　所以，他们从未离开过我。
　　…………
　　最后任佳，成一和乐英都离开了，付梓晴说让安宁在这里一个人待一会。
　　乐英提议成一开车送送她，任佳拒绝了，她的眼睛也有些红，举起手机对乐英说道：“我让我男朋友来接我了，他一会就到。”
　　乐英从来没听说过任姐还有男朋友，惊讶之余也放下心，“那我们在这里等你男朋友过来，之后我们再离开。”
　　“不用，你们先走吧，我男朋友他，有点社恐。”
　　“那好吧。”乐英和成一上了车，离开之前乐英对任佳说道：“你到家了一定要给我发个消息！”
　　“没问题。”
　　…………
　　走在路上，已经开始下起了小雨，雨滴打在车窗上，雨刷器便来回地摆动。
　　乐英看着窗外，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
　　有点担心，不知道任佳有没有带伞。
　　成一似乎感觉到了乐英的低气压。
　　“这个世上总要经历离别。”他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那离别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听到这句话，成一似乎顿了顿。
　　“可你当初一声不吭地出国了，把我一个人放到这里。”
　　他继续说道：“这难道不算离别吗？”
　　乐英转过头，“那个时候…你难过吗？”
　　他看着成一，成一的眼神突然暗了起来，似乎想起了很多。
　　成一笑了笑，正巧碰上红灯，他揉了揉乐英的脑袋，说道：“我那个时候可难过了，但是所幸你回来了，那六年就不算什么。”
　　绿灯亮了之后，车子又重新启动，行驶在路上。
　　过了很久，成一突然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那你难过吗？你……后悔六年前出国吗？”
　　不知道为什么，乐英总觉得，这是成一一直想问他的话，此刻终于问了出来，他仿佛替成一感到一丝轻松。
　　“反正我很想你就是了，至于后不后悔，我也不知道。”
　　乐英又将头转了过去，看着窗外。
　　成一侧过头看了一眼乐英毛茸茸的脑袋，弯了弯嘴角，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还是没变。
　　嘴还是这么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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