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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特殊的约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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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校庆日热闹异常,E区大学城内到处都是三三俩俩的学生,和从世界各地赶来的学者们。
乐潺背着镜头包,举着相机,穿过人群一路狂奔。
完了完了……约好的采访时间已经超过半小时了!
天呐!一定会被领队骂死。
采访对象可是医学界远近闻名的泰斗级人物,居然被自己这种见习记者放鸽子。
乐潺路过花坛,突然感到脑内一阵剧痛,不由得踉跄了一下,栽倒在地。
“同学,你没事吧!”
周围的人很快聚拢过来,将乐潺从地上扶起来。
“没事……”
乐潺摸了摸相机镜头,庆幸自己栽倒时将相机护在了怀里。
他摸了摸脑门,脸上浮起困惑。
刚才不知怎么的,意识像是突然被人拉了闸,一瞬间失去了知觉。
他抓了下头发,脑海中闪过一些琐碎的景象,画面中的自己似乎置身于一望无际的大洋上,然而具体细节却怎么也无法想起。
“同学,你的额头流血了,给你个创口贴。”一名同校女生道。
乐潺向她道了声谢,站起身揉了揉膝盖,踉踉跄跄地抱着相机往行政楼会议室走去。
会议室内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乐潺吐了口气,摸了摸脑袋上的创口贴,推开了玻璃门。
“不好意思……我……”
他正要开口道歉,一抬头便发现那名头发花白的医学专家,他的采访对象,正和褚辛相谈甚欢。
“图先生,真不好意思,耽误了您这么长时间。”褚辛起身看了乐潺一眼,“接下来我们把时间交给这位记者吧。”
“哈哈,哪里哪里!教学相长,为小友解答疑惑,也让我受益匪浅。”
双方愉快地握了握手。
褚辛示意乐潺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乐潺缓了口气,感到放松了不少,便整理好表情走向那名医学专家。
他留意到褚辛胸前戴着那枚黑鲸胸针,不禁感到十分愉快,脑袋里那些疑虑和郁闷情绪也一扫而空。
褚辛离开会议室,走向走廊尽头,双手插进裤袋,垂眼俯视着楼外风景,表情逐渐冷却冰封。
下午一点,乐潺送图专家离开会议室,正想和褚辛预约采访时间,却发现他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忙活了半天,这会儿才察觉到自己的肚子正在发出不满的抗议,便给褚辛发了条信息询问动向,随即前往食堂用餐。
餐桌前,学生和来宾们三三俩俩地围坐在一起。
乐潺拿了几个面包,和一罐饮料,坐到角落里,掏出笔记本整理采访材料。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不小的躁动声,他扭头望去,只见两名身形相仿,穿着黑色T恤与工装裤,脚踩战术靴的墨镜男子正站在餐厅门口。
那架势仿佛像是来催收保护费的。
乐潺双手离开键盘,慢慢地从椅子里站起来,脸色逐渐由迷惑转为惊讶。
其中一名耳朵上挂着机械飞翼式通讯器的男子转过头来,透过墨镜与他对视一眼,又扭头看了看同伴。
“他们好像在等人。”
“我觉得更像是来抓人的,是谁犯事了?”
“看起来是东离岛的某个极道组织来讨债的。”
端着餐盘路过的两名年轻女孩一面偷偷打量门口的两尊“门神”,一面小声议论。
乐潺实在有些看不下去,终于下定决心,合上笔记本,起身走向门口。
“李大哥!韩哥!你俩在干什么!”
韩若麟后仰了一下脖子,动作僵硬地避开乐潺的怒吼音波,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李信介说,等你用完餐再找你,先别打扰你。”
“……”
韩若麟见乐潺不接话,似乎尴尬了一下,又道:“你看起来挺忙的……”
“啊确实……还有很多事。”乐潺夹着笔记本,边走边道,“下午还有三个采访,晚上要拍摄校庆晚会,还得兼顾集市上的各种活动……明天还有正式发布会……”
韩若麟和李信介如同恪尽职守的保镖般一路跟随乐潺,来到了树立着大学城创始人雕像的广场上。
三人立马被分发宣传单的学生们围住了。
“晚上我们学院有露天烧烤啤酒大会!一定要来参加哦!”
“恐怖诊所主题密室有兴趣了解一下吗?”
“来看看我们的无人机表演秀吧!”
韩若麟接过雪花般飘落的宣传单,神色高冷地递给了李信介。
乐潺举起相机,拍下这一幕,忽然觉得这二位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一对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不禁勾起嘴角,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
“最快通关密室的人有惊喜奖品哦!两位小哥!来挑战一下吧!”
乐潺附和着女生的话道:“二位难得来玩一次,当然得玩尽兴了再走。”
李信介摸了摸耳边的通讯器,将宣传单还给那女孩。
“我们不是来玩的。”
女孩见他眼神锋利,不禁有些发怵。
乐潺见状,连忙道:“李大哥,你就收下吧。”
被人群包围的韩若麟手里已经多了一沓新宣传单,还有不少女孩问他晚上是否有空去自家学院的集市上帮忙招揽客人。
“晚上有别的事情,没有空。”
乐潺看出韩若麟有点招架不住这场面,脸色明显冷了下来,便又甩下李信介,上前解围。
“各位同学不好意思,这是我们新闻学院请来的表演人员,晚上有工作的。”
“哇!表演什么节目呀?”
“保密!保密!晚上你们就知道了!”
乐潺拉着韩若麟逃离现场,一回头发现李信介已经被医学院的女孩缠住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来我们密室扮‘鬼’吧!”一名身着护士装的女孩道。
李信介一脸茫然地摸着脑袋,应道:“行吧。”
那女孩欢呼一声,抬起手与李信介击了下掌。
李信介满脑袋问号,一脸困惑地目送她欢天喜地地走了。
乐潺再度陷入沉默。
“你的通讯器翻译是不是出了问题?”韩若麟说着走向李信介,伸手问他要通讯器。
李信介摆了摆手,显露出并不在乎的模样。
“李大哥年轻的时候,一定有很多人追吧?”乐潺调笑道。
李信介看向他,面色疑惑,做了个手势表示不理解。
“韩哥,你也不弱。”
乐潺将自己刚才拍摄的照片展示给韩若麟看。
镜头下他被一群年轻男孩和女孩围住,那架势和当下顶流明星比起来也丝毫不逊色。
“我看起来这么凶吗?”
韩若麟摸了摸自己的脸,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被他们的热情吓坏了吧?”李信介忽然调侃了一句。
韩若麟看向他,显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似乎有种被人看穿的不自在。
“要不你俩去试试玩那个恐怖诊所密室?我觉得你俩一定能拿到奖品!”乐潺怂恿道。
韩若麟推了一下墨镜,一手插在裤袋里,表现得十分高冷与抗拒。
李信介反倒是环抱起双臂,显露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三人互相调侃的工夫里,又有人想要靠过来搭讪,被韩若麟身周的低气压吓跑了。
乐潺察觉到他有点儿因为李信介刚才的多嘴而感到不高兴。
但帅哥有冷脸的特权,现在的韩若麟就是大学城里的目光收割机。
“话说回来,二位怎么会想到来大学城?”
“李信介说,褚辛有点奇怪,过来看看。”韩若麟道。
乐潺相当诧异,“奇怪?褚辛?”
他回忆了一番中午与褚辛相遇的光景,觉得这实在太过稀松平常。
“是的。”李信介应道,“他离开塞壬号的时候,我察觉到了……”
乐潺不经意间瞥到墙上的钟,立马方寸大乱,“啊!遭了!我的采访马上要开始了!”
他快步跑向行政楼,边跑边喊道:“你们随便逛!有事联系我!晚上留下来一起吃饭!”
李信介环顾四周,对这陌生的环境感到苦恼,大学城比他想象中的要大上许多。
他摸着额头,朝身边一瞥,发现韩若麟正望着池塘旁树荫下那只落单的黑天鹅出神。
“别想了。”他用命令式的口吻道。
韩若麟收回视线,目光中带着愠怒之色。
“能不能别老是读我的想法?你不是说这么做很无聊吗?李信介!”
李信介做了个抱歉的手势,眼神游离。
他知道自己越界了。
在奥斯特拉岛的零识塔营地,他察觉到韩若麟在监控里见到了熟悉的人,应当是他的仇人。
也是在那一刹,他感知到了韩若麟强烈的憎恨意识,像是混沌中迸射而出的灼热火山岩浆。
仇恨、愤怒、恐惧和不甘……滚烫的意识在他的脑内烧灼,让他也差点儿失去理智。
仅仅是一次意识连接带来的冲击,就丝毫不亚于被丢弃进火山口反复处以极刑。
身为零识者,他甚少被这样强烈的情绪所传染,失去控制。
他对这种情绪再熟悉不过,这些蛰伏在他意识深处的“怪物”已经沉寂许久。
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他不想就这样被拉扯着沉沦下去。
李信介望着池边的黑天鹅,瞳孔中显现出少有的惭愧之色。
“在奥岛营地,我被你的求生意识冲击了,被动接受了很多记忆,所以……”
求生意识……
李信介的这个说法让韩若麟为之一动。
“会影响你的情绪?”
“是我的问题。”李信介说罢,关掉通讯器,拒绝交流。
他不得不在心底里承认,韩若麟在他脑海内埋下了一个开关,调动他情绪的感官仿佛被激活了。
这是他不愿向外透露的,他察觉到自己不再向从前那样无所顾忌。
就像一柄剑有了缺口,不再无坚不摧。
一定要带着强烈的夙愿和恨意才能够活下去吗……这样的人生,究竟有何意义?
李信介觉得自己的人生中忽然有了迷惘。
他路过人间,见过形形色色的身影,和草原上的生灵没什么不同。
他见过庙宇中的神像,它们只是沉默俯首垂视人间。
然而这是第一次,他萌生出了将目光投向人类的想法。
“你确定是求生意识吗?”韩若麟垂下眼眸,声音低沉而沙哑。
一想到从前的同伴被那些反抗军残忍虐杀的情景,还是会对死亡感到恐惧……这就是如今自己狼狈苟活的真相。
他厌恶这样的自己,却丝毫没有办法从这种痛苦中解脱。
李信介没有接话,沉默着走在池边。
片刻后,他打了几个手势。
【韩若麟,现在你的烦恼也是我的烦恼了,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过了一会儿,他又固执地说:【如果解决不了问题,我就亲手解决你。】
韩若麟望着李信介远走的背影,眼中蒙上了一层迷离之色。
“我会等着这一天的。”他低声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