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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这叫约会? ...

  •   阳光照耀在联邦通讯大厦的玻璃幕墙上,折射出夺目的色彩。
      已经过了上班高峰,但通讯大厦门前还是比别处更热闹些。
      一大早,就有一些高举着字牌的A区群众围聚在门前,牌子上大多写着“我们需要和平”“善待退役老兵”之类的字样。
      乐潺站在门前,远远地打量台阶下方。
      一辆私家车停靠在那里,从车上下来的高大身影很快便被围上来的群众以及摄像机与话筒淹没。
      他很快便看清了那男子的样貌,是斯洛·马尔克斯。
      “上校,能否占用您一些时间……”
      “请问法尔肯宫宴会上的爆炸真的是意外吗?”
      “那些侥幸逃过一劫的先遣队员的安全能否受到保障呢?”
      “无可奉告,我还有事。”
      乐潺一直呆呆地看着,冷不丁地对上了那道锋利的视线,顿时心慌意乱。
      马尔克斯走上台阶,在他面前驻足,沉声道:“没想到先遣队还有幸存者,真是万幸。”
      乐潺正想说些什么,身后有人插嘴道:“是呀是呀!E区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马尔克斯闻言,冷笑一声,转身往大厦内走去。
      “这老家伙看到你还活着,好像没那么高兴嘛?乐潺。”
      乐潺看向身后说话者,不由得一愣。
      “安德斯!”
      “嘘!别这么大声,叫我安迪就行了。”安德斯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帽檐,举起胸前的参观证,那上面的赫然写着“安迪·克鲁兹”。
      “你没死?”乐潺尽力压低声音,“你这个名字又是怎么回事?”
      “谢谢你的问候,虽说直白了点。克鲁兹是我妈妈的姓氏。”
      安德斯搂过乐潺的肩膀,像抓着抱枕那般轻松随意。
      “我简直就是踩了狗屎运!宴会那天晚上,爆炸发生的时候,我在到处找厕所。”
      “宴会厅里就有厕所。”乐潺无情揭穿了他的谎话。
      “谢谢你,兄弟,要是你能早点告诉我,我也不至于差点尿裤子了。”
      安德斯抖了抖眉毛,绘声绘色地回忆道:“当时我喝多了,想出去吹吹风,当那阵尿意袭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迷路了,就在这时候,我突然听到灌木丛后方传来一男一女诡异的声响……”
      “好了,具体细节就不必向我交代了。”乐潺拒绝再听下去。
      他远远地看着正在电梯口等候的马尔克斯,不由地回想起了那晚在法尔肯宫露台上发生的惊悚一幕。
      马尔克斯的声音……听起来竟有些耳熟。
      他抹了把汗,感到心有余悸。
      “哈哈!总之,我也很高兴见到你还活着。”安德斯爽快地拍了拍乐潺的肩膀,打断了他的思绪。
      乐潺将视线从马尔克斯的背影上收回,“你为什么会来参观联邦通讯社?”
      “今天是开放日,为什么不能来参观?”安德斯反问道,“你呢?”
      “实习意向……”
      乐潺盯着不远处停靠在路口的那辆轿车,一时分神,忘了继续说下去。
      从车上下来的人整理了一下白西装袖口,气势优雅得像一只白天鹅,整个人都白得发光。
      “诶?乐潺,那不是你的相好吗?”安德斯流露出八卦之色。
      “是吗?我哪有这样的荣幸?”乐潺揶揄道。
      像是感应到了视线一般,褚辛侧过头看向了他,大方地朝他走来。
      乐潺有些抗拒,不由得避开视线。
      “见到你真好,看起来你也活得挺好。”安德斯抬手朝着褚辛招呼道。
      “来参观吗?”褚辛一手插在裤袋里,双目盯着乐潺,又低头看了一眼表,“我现在要去录制节目,两个小时以后,我们在二楼的餐厅见面吧。”
      “算上我了吗?哥们?”安德斯热情地问道。
      褚辛转过头看向他,展露笑容,“只要愿意花钱,谁都可以去餐厅吃饭,我管不到那么多。”
      安德斯伸出中指,比了个联邦友好手势。
      上午九点半,一名行政人员将前来参观通讯社的学生们领到了大厅里,开始向众人讲解参观细则。
      “安迪,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等候电梯的过程中,乐潺偷偷问道。
      “就是想来看看,通讯社每天都报道些什么。”安德斯扶着帽檐,抬头看了看大厦穹顶,思维跳脱地感叹道:“你瞧,这些彩色透明玻璃还挺好看,可是阳光的颜色似乎被它扭曲了。”
      乐潺心想,如果是褚辛,大概会告诉他,这是因为玻璃含有特殊的着色剂。
      褚辛那不合常理的古板和迟钝有时候就是一种冻死人不偿命的冷幽默。
      时间在例行观摩和提问的过程里溜走,乐潺和安德斯聊起了在第九中枢的所见所闻,不知不觉间距离参观大部队越来越远。
      两人忽然不约而同地在一处演播室门外停下了脚步。
      大门虚掩着,门上贴着“正在直播、禁止入内”的告示牌,室内传来的声音恰好清晰地传到了门外。
      “马尔克斯上校,听说您一直无偿地帮助那些罹患宇宙失魂症的退伍老兵,这是真的吗?”
      “是吗?原来上校是这样热心肠的人?亚伯先生,看来您对上校的了解比我们节目组更细致呢。”
      “哦,我不打算对外公开这件事,我觉得没必要自夸,这是我应该做的。”
      “上校,您明知道这种病症无法自愈,也无药可医,为何还能坚持至今呢?”褚辛的声音十分从容,带着一丝刚硬。
      “呃……亚伯先生的意思恐怕是,上校您做这样一件不求回报的事,实在是难能可贵,可否说说您的理由呢?马尔克斯上校?”
      “我的理由……”
      “不,我的意思是,上校先生您莫非坚信着这世上存在治愈那些患者的方法?难道说您已经找到了吗?”
      “哈哈,亚伯先生是求知欲旺盛的研究者,对宇宙失魂症也颇有研究,和上校一样,二位都在替那些患者着想呢。”
      乐潺皱了皱眉,看得出来主持人正在不遗余力地替褚辛打圆场。
      一阵短暂的静默过后,马尔克斯忽然干笑出声,“年轻人,别摆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
      他的声音像是闷雷,乐潺忽然惊醒,只觉得头皮发麻。
      是那天在法尔肯宫的露台下方说话的其中一人!
      “是我失礼了,马尔克斯上校。我今天之所以坐在这里,正是为了和您进行对话。我们一起谈一谈折磨着蓝星子民的宇宙失魂症,寻找它产生的原因和治愈的方法,这也是节目组邀请我们来的本意。”
      “哈……亚伯先生说得不错,这的确是直播间的观众们都非常在意的话题,关于这一病症,目前我们已知的实在有限……”主持人说道。
      “但它在群星帝国似乎根本不算什么罕见的疾病,只要利用某种技术就能让患者重获新生,这也是我从第九中枢回来以后得出的结论,我想马尔克斯上校应该乐于见到协议签订以后,这种技术在联邦得到实际应用吧?”
      没有人回应,褚辛的声音再次响起:“您应该知道,我说的就是智芯技术,它既是失魂症产生的根源,也是治愈失魂症最有效的手段。”
      主持人发出了一声惊呼,导演立刻叫停了直播。
      乐潺已经来不及思考,慌忙打开便携终端,源源不断的新闻消息弹了出来。
      褚辛的发言毫无疑问就是一颗深水炸弹。
      安德斯的神色有些复杂,摇着头叹息一声,对乐潺道:“我们该走了,得追上参观的大部队。”
      乐潺还没缓过劲来,就被拽走了。
      中午十二点,通讯大厦二楼餐厅。
      安德斯端着餐盘,朝着褚辛所在的靠窗位置吹了声口哨,示意乐潺跟他一起过去打招呼。
      “来的路上所有人都在谈论你。”安德斯径直坐了下来,敞开双臂,大大咧咧地靠坐在椅子里,“哥们,你彻底出名了。”
      “不是挺好吗?我认为这是保护自己的最有效方式。”褚辛喝了一口牛奶,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现在大家都关注着我,如果我死了,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乐潺用叉子叉起一块牛肉放进嘴里,却迟迟无法吞咽。
      数不清的视线正汇聚于此,让他感到浑身不自在,嘴里的肉块像是干柴,脑子里像是有许多蚂蚁在迷宫打转。
      褚辛消失的这几天里,究竟干了些什么?他为何要在直播节目上那样说?
      “何况,某人对我的考验想必还没有结束,我总得拿出点成绩,接下来还有什么‘试炼’?”
      褚辛说罢,举着刀叉抬起视线,目光在乐潺和安德斯的脸上来回扫视。
      “我的天!”
      角落里的某个座位上,一名年轻男子忽然举着电脑从椅背上弹了起来。
      “快看新闻!联邦通讯社官方账号发布的新闻!”又有一个声音喊道。
      几乎同时,一屋子人都叫嚷了起来,餐厅里顿时嘈杂不堪。
      乐潺咬着叉子打开便携终端,不禁瞠目结舌。
      那是一组照片,第九中枢内部的照片,包括那些合成兽尸体,以及排列整齐、望不到尽头的黑色盒子。
      只需看一眼便知道,这些照片是潜入中枢的先遣队员拍摄的,甚至有几张出自他的手笔。
      照片只存在了一分钟便消失了,有人强行删除了这则新闻。
      但各种各样的截图早已经流传了出去,网络传播消息只需瞬息之间。
      “是谁发出的这些照片?”安德斯震惊地看向褚辛。
      褚辛放下刀叉,气定神闲地说:“大概是破窗效应吧。”
      他看起来格外无辜,语气里带着调侃。
      乐潺朝楼下望去,发现通讯大厦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辆警车。
      他又扭头看了看四周,餐厅内充斥着一种微妙的气氛,如同海啸来临前的平静午后。
      “你是不是在直播节目上说错话了?楼下怎么会有警车?”他谨慎地问道。
      安德斯朝着褚辛抖了下眉毛,幸灾乐祸地说:“没准是来抓你的。”
      “怎么会?这里有这么多人见证,我只是在用餐,没有任何异常举动。”褚辛又喝了一口牛奶,悠然地眺望着窗外的风景。
      “我真该多学学你,把这里幻想成C区海湾沙滩,或者是万人演唱会舞台……”
      安德斯闭上双目,伸展双臂,像一只逆风飞翔的海鸥。
      乐潺莫名有些不安,端起餐盘起身道:“我要回去了,二位可以继续留在这里享受这种万人瞩目的感觉。”
      “诶诶!回酒店吗?让我搭个便车!”、
      安德斯飞快地抹了下嘴,立马贴了上去。
      褚辛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放下餐巾,起身追上乐潺。
      三人在全场“注目礼”下离开餐厅。
      等候电梯的时候,乐潺确信了麻烦不会找上褚辛,因为那几个黑衣警察往21楼去了。那里是通讯社媒体中心,人称“联邦厨房”,他刚刚参观过。
      这注定是个不寻常的中午,几乎所有蓝星子民都在网络上不遗余力地搜索着“玄棺”,这个前所未有的新名词就这样以一种破门而入的强硬姿态闯入了大家的视野。
      至于智芯相关技术引进的支持率,自然是跌倒了谷底。
      无人电车在酒店旁的便利店门口停了下来,乐潺正要付钱,一旁的褚辛摁住他的手,看向了安德斯。
      “不是吧?哥们?”
      安德斯连眉毛都充斥着“被讹上了”的不情愿,慢吞吞地举起了智能手表。
      “不想付钱的话,就别打扰别人约会。”褚辛冷冷道。
      “行!这就走,不打扰了!”安德斯回答得咬牙切齿,高举双手表示投降,飞快地溜了。
      褚辛付完钱,示意乐潺下车。
      约会?
      乐潺以为自己听错了,这算哪门子约会?
      再这样下去,连路边的野狗都该跳出来嘲笑他窝囊了。
      二人一前一后进入酒店旁的便利店,一名穿黑色短袖的高瘦男子紧随而至。
      “你换住处了?”货架前,褚辛忽然问道。
      这语气充满肯定,乐潺确信褚辛消失的这几天里曾去过他原先的住处,E区大学城附近那栋老旧住宅楼。
      “是的,搬进宿舍了,因为要实习了。”
      乐潺话说一半,忽然想到郭晖所言,不禁心思一动。
      “是吗?那下学期我也搬回去好了。”
      “你不是打算退学吗?”乐潺的疑问脱口而出。
      褚辛看了他一眼,又移开目光,从货架上拿了瓶漱口水。
      “我改主意了,你的宿舍还有空床铺吗?”
      “我有室友了。”
      乐潺故意打翻了他的“小算盘”。
      即便隔着货架,他也知道褚辛在笑。
      是冷笑?还是自嘲的笑?
      “是吗?是谁捷足先登?不过没关系,你的床够大就行了,今天晚上我能和你睡一起吗?”
      乐潺慌忙看向四周,瞥到刚才进门的高瘦青年正在货架前聚精会神地查看食品标签。
      他松了口气,又感到气愤无比。
      怎么会有人在提出交往以后就想一步登天?
      乐潺一股脑将洗漱用品放到自助结账机器上,朝褚辛撇了下嘴,意思是想上他的床得先付钱。
      褚辛慢条斯理地将洗漱用品收进购物袋,又把目光移向结账机器旁边的货架。
      “不觉得缺了点什么吗?我好像忘了拿……”
      一旁的高瘦青年从货架上拿下两包保健用品,看了看褚辛。
      “睡衣……”褚辛道。
      乐潺涨红了脸,伸手捞过正在发愣的褚辛,径直把他推到了门外。
      “对了,我还想带你去个地方。”褚辛说道,“离这里很近。”
      乐潺本不想理会,但转念一想,既然褚辛觉得这是约会,接下来大概才是他准备好的重头戏。
      来吧来吧!水族馆、游乐园、电影院……哪怕去自由之神广场上喂那群胖到飞不动的鸽子也行!
      “我们要去什么地方?”
      “一家治疗精神疾病的医院。”褚辛道。
      “……”
      乐潺只觉得脑子嗡响,耳边像是有蜜蜂在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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