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面家政人》漆灯

3、第 3 章

　　陈中药喜欢吃馄饨。
　　她要了一碗两文钱的馄饨当早餐吃。
　　大景的铜钱购买力还挺高的，一文钱差不多等于现代六元。
　　陈中药买的这一碗十二元的馄饨不止吃个鲜，更吃这家多年不衰的名气。
　　“姑娘，加不加醋啊。”卖馄饨的大娘问。
　　“加，加大份的。葱和香菜也多加点。”
　　馄饨上来了，陈中药开始专心致志地吃馄饨。
　　朦胧的雾气里，陈中药隐约看见一个高马尾进了店。
　　高马尾穿了一身月白的衣服，腰间搭了个双兽纹玉佩，身后跟了一个书童，再拿着把扇子就闲庭信步地走进来了。
　　啧。
　　纪回舟。
　　这晦气玩意儿怎么来了。
　　陈中药低头舀着馄饨，权当没看见纪回舟。
　　“中药小姐真是让人伤心，明明已经看见在下了，为什么还要装作没看见呢？”纪回舟含笑道。
　　他自来熟地拉开了陈中药对面的椅子坐下：“我昨日说的话，小姐考虑的怎么样了？”
　　馄饨好像变难吃了，陈中药放下勺子。
　　“yue。”
　　纪回舟：？
　　“纪公子，食不言。”别他妈打扰我吃饭。
　　纪回舟愣了一息，随后露出了歉意的笑容：“是在下的不是，那么在下等中药小姐吃完。”
　　陈中药低下头继续吃，脑子里却思绪万千。
　　纪回舟是昨天找上门来的，不知道什么毛病，居然跟陈中药说别去摆什么义诊小摊了，跟他去京城，他会给她介绍达官贵人看病。
　　陈中药第一反应就是这人是个傻逼。
　　先不管他话里的深层意思，这话乍一听直接让陈中药幻视21世纪油腻傻逼男“女人，你别出去了，我打工养你啊。”
　　陈中药被恶心到了。
　　再者就是，陈中药昨天并没有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没有拿刀给人做外科手术，也没有和对面医馆闹矛盾搞什么医术大比拼。
　　仅仅救治一个患了风寒的病人，还是在患者家里私密治疗，结果回头就引来了个怎么看都不简单的大少爷。
　　同时，陈中药很确定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那么这人到底是什么目的呢？
　　陈中药不觉得问题出在自己身上，但是这么多年来她始终没搞清楚这具身体是不是自己原装的。
　　身世或许是个问题。
　　另一方面，宋家村，宋思都有可能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陈中药放下了勺子，舒了一口气。
　　说到底，京城可以去，毕竟自己的原计划就是去京城，但不能就这么和他直接去。
　　“纪公子既然说，能带我去京城给贵人看病，那是不是得拿出让人信服的实力来呢？”
　　纪回舟挑了挑眉：“怎么证明？京城纪家的名头中药小姐难道没听过吗？”
　　陈中药的笑容都快绷不住了，哪里来的不是人间烟火的大少爷啊。
　　拜托，小市民难道会关注福布斯富豪榜上都有谁吗？能知道一两个都算有实力了好吗。
　　“纪公子说笑，像我这样的山野村夫自然是不知道京城都有哪些贵人的。”
　　“那中药小姐的意思是？”
　　“疯狂星期四，v我50看看实力。”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
　　纪回舟：？
　　“咳，先给我十两银子帮我付了馄饨钱。”
　　纪回舟好脾气地问道：“中药小姐吃了十两银子的馄饨吗？”
　　陈中药不耐烦：“你掏不掏？”爱给给，不给滚。
　　纪回舟掏出十两银子。
　　“这就对了嘛，纪公子，京城纪家的名头人家现在感受到一点了。”陈中药转头叫人来结账，并掏出了两文给他。
　　纪回舟正欲说话，陈中药直接打断：“纪公子，我还得出义诊，去京城的事情我们路上聊吧。”
　　纪回舟又欲说话，陈中药站了起来：“走啊纪公子。”
　　纪回舟沉默跟上。
　　古代的劳动人民都非常非常的勤劳，陈中药吃早饭这会儿大家都干了一阵活儿了，路上的人也比陈中药想的要多。
　　“纪公子，去京城这件事我是愿意的。只是……”陈中药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纪回舟。
　　“中药小姐但说无妨。”
　　“纪公子是爽快人，只是这义诊我是实在无法放弃。师门有命，凡出师游历者，必行义诊——我希望我可以一边义诊一边去京城。”
　　“可，但是中药小姐欲在各处停留多久呢？”
　　“不会超过十日，每处停留七日足够。”陈中药露出腼腆的笑容：“另外希望公子可以承担小女子的路费，食宿的也希望公子可以帮衬一下。”
　　纪回舟的嘴角抽了抽：“自然。中药小姐不必担心这些。”
　　“真是多谢纪公子了，京城纪家果然是名门望族。啊，义诊的摊子到了，纪公子先请回吧，我要给病人看诊了。”陈中药春风满面地说。
　　纪回舟：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用完就丢的感觉。
　　“那么晚上见，中药小姐。五日后我们就离开此地吧。”纪回舟离开了，在彻底离开陈中药的小摊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
　　陈中药镇定自若地坐在冷冷清清的小摊上，从容地拿出了——
　　《霸道王爷的新郎官》？
　　纪回舟嘴角狂抽，快步离开。
　　陈中药看着纪回舟陡然加快的脚步，深沉地想，《霸道王爷的新郎官》实为仙品，不懂的人有难了。
　　霸道王爷强取豪夺受和心机伶人小鸟依人攻。好吃。
　　陈中药拿着话本在义诊摊上坐了一天，第二天的时候周小花和她娘来道谢，之后便陆陆续续的有人来找陈中药看诊。
　　陈中药顺势把自己两日后就离开的消息散布出去，第三日和第四日不说人满为患，但至少陈中药面前排起了一个小队。
　　对面的医馆被抢了生意倒也不生气，左右没两天陈中药就要离开了，他们也乐得两日清闲。
　　第五日陈中药跟着纪回舟离开的时候，她不仅得到了当初医治周小花母亲的二十积分，还入账了200义诊四天的积分。
　　纪回舟找了辆马车，大景对女子并不严苛，女子当家都是常事，也不会太过拘泥于男女之别，所以陈中药便和纪回舟同乘一辆马车，由纪回舟的小书童代为车夫。
　　从乌州去往京城要得经过一大一小两个州。分别是惠州和宁州。
　　惠州和乌州算是小州，底下也没几个县，陈中药只在乌州中心的城镇义诊了几天，并没有去乌州底下的县就是因为乌州太小了，没必要。
　　同理，惠州陈中药也不会多呆。
　　但是宁州不一样，宁州是大州，下属的县非常多，会花掉两人大段的时间。
　　而这段时间，便是陈中药的机会。打听消息也好，拉近关系也罢，最起码这只金猪的毛得先薅一点走。
　　马车上的陈中药露出了向往的笑容。
　　纪回舟打了个哆嗦。
　　陈中药回神了，她慈爱的眼神落在了纪回舟的身上：“纪公子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要不要我替你看看？”
　　“嗯？也好，麻烦了。”
　　陈中药摸摸纪回舟的脉，慈祥地说：“没什么大碍，纪公子只是累到了——”
　　纪回舟正欲道谢，陈中药震声道：“纪公子要不要试试在下这瓶【风油精】，一口提神醒脑两口永不疲劳三口长生不老！”
　　纪回舟又欲说话，陈中药使出神投手：“给你了纪公子，承惠五十两银子。”
　　绿油油的风油精掉到纪回舟的怀里。
　　纪回舟：。
　　纪回舟带着假笑回绝：“这瓶药竟价值五十两银子，想必是中药小姐的心头之好，在下绝不会横刀夺爱的。这瓶药，还是还给中药小姐吧。”
　　陈中药哦了一声，耿直地回：“假笑男孩，买不起你可以直说的。”
　　纪回舟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马车在一片静谧祥和的氛围驶向了惠州。

　　“夕瑶，你二哥什么时候回来？”姚杏两面含黛、双目含春，娇娇地问。
　　纪夕瑶：那个装模做样的神经病都有人喜欢啊。
　　“应该还有月余，新年之前总会到的。”看着姚杏期待的眼神，纪夕瑶痛苦地想，不，装模做样地不是纪回舟！
　　是这个社会！是这个世界在该死的装模做样！纪回舟在一堆装模做样的伪君子里面甚至还算是正常。
　　“夕瑶，后天有个赏花会，你去不去？”
　　纪夕瑶疲惫道：“不去。我有事。”
　　“什么事？你老是不出来。”姚杏有些不满。
　　“《霸道王爷的新郎官》更新了。”
　　姚杏：……

　　草草略过惠州，到宁州也是一个半月之后了，陈中药已经知道京城纪家世代当官，最高做到过丞相。
　　按照纪回舟官二代的身份，他本来也是要进官场的，但不知道这小子怎么想的，竟出来做了富商。
　　大景有一段时间特意提高过商人和匠人的身份，再加上纪家显赫的身世，想来也没人会看不起纪回舟吧。
　　陈中药皱着眉头，真是怪了，如果是富商的话，竟连五十两银子的风油精都买不起吗？
　　陈中药自觉五十两银子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这个古代世界并没有风油精，这是陈中药刚发现系统商场的时候从里面买的。
　　当时系统商场开业大酬宾全程五折，风油精一打五瓶只要250积分，姨妈巾一包50积分，轻功5000积分。
　　陈中药花光了那两年攒的积分买了一打风油精，一大堆姨妈巾和从小就想练的轻功。
　　当时夏天上山蚊虫巨多，那山又高，陈中药就用风油精驱虫，用轻身术采药。
　　等风油精恢复原价100积分5毫升的时候，陈中药已经会自己配驱蚊药了。
　　现在陈中药自己手头没用完的风油精也不多，都是当年剩下的，五十两银子完全不贵，更不要提装风油精的小玻璃瓶了本身都能卖五十两银子了。
　　不识货。
　　纪回舟到了宁州之后找了宁州最大的客栈，豪气地要了两间上房。
　　陈中药休息了一天之后便开始摆她的义诊小摊。
　　为了吸引患者，陈中药还给写了脍炙人口的广告。
　　——“求神拜佛不如来看义诊，变卖家产不如来看义诊，药师中药，你最真诚的伙伴。”
　　还有深入人心的小故事。
　　——“贫穷家庭幼女无力为母买药，她拿出这个，全乌州的人都惊呆了！”
　　值得高兴的是通过小广告和小故事，来找陈中药义诊的病人每天都在变多。
　　病人多了之后，陈中药在宁州呆的时间比想象中要长了。
　　更长时间的义诊加上更多的病人，陈中药的药有点不够了。
　　陈中药开出去的药大部分都是在宋家村的时候自己搓的药丸和药粉，数量并不是很多，在惠州的时候已经找原料补充过一回了，但在宁州还是很快就要见底了。
　　结束了今天的义诊，陈中药决定再去收点原料。
　　陈中药需要的原料并不便宜，在惠州时她找了由头向纪惠州要了一笔钱，现在可没道理要自己自费。
　　她回到客栈，纪回舟正坐在客栈底下的大厅用餐。
　　宁州最有名的酥味坊买来的荷花酥和宫廷桃酥，字号最老的周记带来的板鸭，再加上客栈里的几盘招牌菜和香飘十里的桂花酒酿。
　　陈中药毫不客气地坐下吃。
　　“中药小姐，不知道你还有在此处义诊多久呢？现在已经远远超过当初说的最多十日了。”纪回舟温声道。
　　陈中药笑眯眯地说：“纪公子，并非我可以拖延，只是你也看到了，病患比你我想象得要多。我想纪家世代清流，纪公子一定能理解我吧。”
　　“我当然能理解，只是中药小姐，现在已经十月二十，我只是担心你我没法在新年前赶到京城。”
　　陈中药一挑眉毛，真是刚打瞌睡就递枕头。
　　“公子若是担心，我可以加快看诊的速度，只是——”，陈中药拖着嗓子，懒洋洋地说道：“得加钱~”
　　纪回舟拿筷子的手颤了一颤：“多少。”
　　陈中药快乐道：“两千两白银。”
　　纪回舟的筷子掉地上了。
　　“哎呀，纪公子真是不小心，怎么筷子都掉了呢。”陈中药贴心地把筷子捡起来，强硬地塞回纪回舟手里。
　　纪回舟拿桂花酒酿润了润发涩的喉咙。
　　“好。”
　　拿到了两千两的材料钱，陈中药加快了义诊的速度。
　　十月二十三，两人启程前往京城。

　　到京城的时候已然十一月二十七了，离元旦只差三天。
　　京城里节日氛围已经开始浓烈起来了，街上的店铺也都在门口换上了新的春联。
　　陈中药坐在马车上，透过窗户看街上热闹的景象。她的脸靠在窗上，随口问道：“纪公子，我是住你府上还是你给我找客栈。”
　　“住我府上，前些日子我给家里去了信，他们都很欢迎你。”
　　“是吗。”陈中药似笑非笑：“那纪公子家里都有些什么人？请纪公子提前跟我说说，免得我到时闹笑话。”
　　“我家的人丁并不兴旺，父亲没有娶妾，除了父母，家里只有三个孩子。”
　　没妾倒是难得。陈中药在心里给纪父打了个高分。
　　“大哥名为纪回山，入了官场，如今是大理寺少卿。”
　　年轻有为啊。这就是正经官二代的实力吗。陈中药撇了一眼不正经官二代。
　　“我底下还有一个小妹，名为纪夕瑶，如今也已经十六了。”
　　夕瑶吗？陈中药在心里来回念了两遍这名字。
　　夕瑶，XiYao——
　　“好名字。”陈中药笑着说。
　　马车在陈中药的称赞声中驶向纪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