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师尊在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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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那我们现在去哪，城主府吗？”
凌歌在云家院子里渡劫，自然清楚那里的状况，虽说后来天降甘霖让地表万物复苏，但也不是个住人的地方了，而新院子一时半会也买不下来。
若只有他和师尊二人，他勉强也算是有地方可以去。
但现在还有一群半生不熟的……城主府也能住人不是？
“刚刚你们城主也在那边，天也黑了，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们去城主府暂住一晚。”
唐郁偏头问道：“云少主，你应该收到城主府的消息了吧？”
“收到了，若是和尊上一起，我们去哪里都行。”
结束。
唐郁心想：云盈那小妮子坐着轮椅，正是不想见人的时候，客栈人来人往的是不能去了，城主府倒马马虎虎，还能给他们撑个场面。
云杉转告了唐郁等人的意思，城主府的人顿时火急火燎准备起来。
两个合体期的修士能不能在修仙界横着走不好说，但蓝祁和御无让决定可以，去哪个城池都会有人恭恭敬敬来迎接。
当然他们也不是什么为虎作伥的人就是了。
日落星移，凉风习习，唐郁前脚踏进自己屋子，后脚凌歌小碎步跟了进来，对面御无让感知到动静，当即设下个隔音结界，眼不见心不烦。
“师尊，你看如今，弟子可够格做你徒弟了？”
凌歌憋了许久，双眼亮晶晶的，这会儿身体好全了，他终于有了单独和唐郁说话的机会。
就算唐郁的大徒弟已经是合体期了又怎样，他可是古往今来渡紫金双九劫雷第一人！
这可是“唯一”的含金量！
他可没有故意攀比……
唐郁纵容凌歌跟进来，那小甜糕一天的小动作他都看在眼里，大晚上以为有什么要紧事，大门一关结界打开，没想到他一张口说的是这个。
“够不够格……”他哑然失笑，打趣道，“到了现在，你还觉得我有资格当你的师尊吗？”
“师尊你这是什么话！弟子从一开始就是想……”拜你为师。
凌歌声音戛然而止，对上唐郁似笑非笑的视线，头越来越低，显得蔫头耷脑。
“话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身份的？”
唐郁思来想去，他们先前也没见过呀，一生都是平行线，蓝祁本人和凌歌也没什么交集，他的身份目前也只有重仙宗的几位峰主知晓。
“弟子不知道您的身份，只是看出您不是蓝祁而已……”凌歌知道当初他捅破窗户纸，这会儿要翻旧账了。
“您和蓝祁，本性上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脑海里拼命回想着他们的行为，凌歌真诚地编造起措辞：“您的行为不像是传说中的信陵君，一开始弟子也只是以为耳听为虚传言有误，但您明明来了分斜城最后却换成了客卿长老……”
“小习惯也很相似，而且您之前的化名也叫唐郁……巧合太多了就怀疑了……”
唐郁眼神逐渐危险：“你小子，那岂不是说，你一直在暗地里看我热闹？”
“绝对没有！”
不管有没有，凌歌这会儿脑袋都摇得像拨浪鼓。
开玩笑，这话能说给他听？
那张宿敌的脸分明没什么表情，凌歌却莫名瞧出几分郁闷的意思，见他没什么怀疑情绪了，当即语调一转，眼睑下垂。
“师尊这么说，是后悔答应收弟子为徒了吗？”
像是怕极了，他语气惶恐而破碎，唐郁一回眸就对上他黯淡的双眼，少年嘴唇抿到发白，隐隐水光在眼眶倔强挂着，灯光照映下显得格外可怜。
“没——！”
唐郁头疼，下意识抬手想给他抹掉眼泪，反应过来后连忙收回手，递过去一张手帕。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本座若不想收徒，旁人说上千遍万遍，本座心里都不会有半分波澜。”
“倒是你。”唐郁停顿一下，语气柔和，“你当真愿意做本座徒弟？你甚至不知道本座的身份。”
少年脸皱成一团，抽噎道：“若弟子身份不堪，尊上会抛弃弟子吗？”
唐郁认真：“自然不会，本座看中的是你这个人，与其他无关。”
相处时间都不算短了，经历的事情也不少，足以认清一个人是怎么样的。
凌歌悄悄勾起嘴角，唐郁莞尔：“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可本座已经有徒弟了，你若入门，排行第二。”
“师兄会疼师弟吗？”凌歌佯装天真，“难道师兄不希望师尊身边有别人侍奉吗？可是师尊一个人在重仙宗也会孤独的吧……”
“民间人家总想着多子多福，想来师尊收徒也是一样的道理呢。若弟子是师尊的大徒弟，一定会为师尊分忧，让师尊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才怪！
凌歌心里呸呸呸三声，对那个素未蒙面的“师兄”咬牙切齿。
师尊座下只有一个弟子，看着也不像是什么靠谱的，不然怎么会让师尊一个人到这里，而且一个人怎么能时时刻刻让师尊开心呢？
两个弟子最合适不过。
唐郁被他语气逗乐：“多子多福可不是这么用的，还有最重要一点。”
“本座现在占据着蓝祁的身份，你若拜我为师，身份名不正言不顺。明面上你是信陵君的亲传弟子，但重仙宗不会大办拜师仪式。”
凌歌眨眨眼：“那弟子就委屈一下，若日后得了什么功名，忍受世人夸赞信陵君教育有方好了。”
“你还委屈上了！”
心里漫天倒海的愧疚几乎要将唐郁淹没，他越说越觉得自己亏欠太多，他还没打过这么贫穷的仗。
他这话没给凌歌做好预防针，反倒自己开始憋屈上了。
瞅着凌歌委委屈屈老实巴交的模样，忍住没有翻白眼：“行了，你小子就是来治我的！”
凌歌假装无辜。
他只是想表明，拜他为师无怨无悔嘛，而且他也不会亏。
什么身份之别，什么拜师仪式。
去他的拜师仪式，前世又不是没办过，好像他很稀罕一样，更何况下午那会儿众目睽睽之下，改口也改了，他该收的礼也都收了……
既没有拜师仪式公开承认蓝祁，也拿到了该到手的礼物，赚翻了！
唐郁哼笑一声，抬手倒了一杯茶水，手指在杯壁上蘸了蘸，认认真真在桌子上写下两个字。
“唐郁，本座真名唐郁。”
“魔教教主——唐郁。”
一个名字他说了整整三遍，唐郁偏头看他反应，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少年怔愣一瞬，很快回过神来，情绪转变得飞快。
——多云转晴，眉开眼笑。
就像之前说的，凌歌多次陷于危难，这段时间的相处足以了解对方是怎样的一个人。
尤其是中兴镇那一出，他看得出来唐郁对“魔教”的敌意。
都到这个份上了，机会只此一次，凌歌就算心里还有什么疑惑和想法，在这关键时刻也不能表现出来。
他毫不多问，笑吟吟地倒满另一个茶杯，双膝弯下，恭恭敬敬行下一礼。
“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唐郁愉悦，接过茶水一饮而尽，杯子落在桌子上发出脆响：“那么以后，你就是本座座下二弟子了。”
*
“啪”地一声，紫砂祥云琉璃盏猛得被砸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在下首人的裤脚，整个书房鸦雀无声。
没人有心思去可惜名贵的茶盏，只重复地在心里感叹自己倒霉。
“年轻一辈独一份的天骄，此子非池中物，前途不可限量……”
纪家少主的书房内，少年刚一清醒就听见如此噩耗，咬牙切齿地重复着自家长老从清洲城回归后做出的评价。
“笑话，他凌歌算什么东西！”
当时秘境认出他时，他就看他不顺眼了，他算是接受传承那批人里面出来最早的一个，没杀几个妖就遇见妖族攻击。
身后是传承之地，里面是年轻一代个顶个的天才，纪明歌好歹也是世家精心培养的嫡系，诸位长辈还在看着，就他一个领袖在外面，关键时刻只好站出来指挥，同时为弟子遮风挡雨。
没成想最后一个个弟子都出来了，就剩下一个凌歌，当时给他恶心坏了。
话既已出口，也没办法反悔，更何况各个宗门世家的少年领袖还在看着，他哪能因为一个凌歌自己打自己的脸！
后来看到他为重仙宗的客卿长老挡箭，以为他必死无疑，为此他还暗自庆祝了一番，谁知道被人带到了清洲城，被云家人给治好了！
两个他同样讨厌的姓氏凑在了一起，然后出了更让人讨厌的事！
该死的云家，这会儿又行了！
那可是神魂受损！救回来那条命就算了，他甚至没有变成傻子！完好无缺！
后来听说他突破出窍期，他还担心了一会儿，没成想渡的劫是紫金双九劫雷，他高兴得当天下午多吃了一碗饭！
结果没想到的是，那古往今来从没成功渡过的雷劫，让那凌歌渡！过！了！！
神魂上的伤势和身体的暗伤一下子好！全！了！！
还有一堆大能在那里为他见证，为他道喜！他云家的长老回来还对其大加赞赏！
搞什么！
老天爷这是逗他玩吗？！
“区区出窍前期……”纪明歌双眼沾染着仇恨，吩咐底下人，“你去跟父亲说一声，本少主要去家族的试炼秘境。”
凌家算什么东西，都灭门了还留下个凌歌膈应人！
而信陵君也可笑，将人收入无谅峰也就算了，居然还将其收为亲传弟子！
真不怕丢了他的档次。
身为纪家少主，纪明歌的资源向来是独一份的，就算暂时比不过重仙宗的首席，也有出窍前期巅峰的实力。
不就是渡了个雷劫么……
接下来的弟子大比，他会让凌歌知道，什么叫做“云泥有别”！
书房里能砸的都砸了，半点看不出原先精致华贵的样子，纪明歌尤不痛快，下人们屏息敛气，他冷冷扫了一圈，大步迈出去。
他回房间就开始收拾包袱，丹药武器通通放进储物戒，憋着股气径直往秘境的方向走。
“……明歌？”
庭院拐角处，有一道声音迟疑。
纪明歌应声望去，冷意瞬间融化为灿烂的笑容：“大哥！”
三两步过去挽住男人的胳膊，背地里冷冷瞪了大哥身后的随从一眼。
“大哥！”他笑说，“你今天怎么有闲情出来走走了？也是，今早阳光那么好。”
“下人们怎么办事的，大哥怎么穿这么少，你出来转也没人跟我说，我也想跟大哥一起走走！”
纪明歌突然眨眨眼睛：“你走来我的院子，是不是想我啦……下次你派人说一声，我马上就飞过去见你！”
一连串的话霹雳弹一样猛得砸来，压根没给男人插话的机会。
少年斜倚在男人身上，看着像是矮了人半个头，细风和煦，暖阳高悬，在纪明歌眼底清晰映照出男人模样。
温润笑容挂在一张病弱的脸上，衣衫颜色浅淡，一副弱柳扶风的姿态。
“才几更天的天气，哪里需要穿那么多，大哥可没你想的那么弱。”纪顾阳宽慰他。
“明歌最近很忙吗？刚刚看你很烦躁的样子，是出了什么事吗？”
前脚在书房还嚣张到不可一世的纪家少主，此刻隐忍着怒气，堪称乖巧地摇摇头。
他撒娇：“能有什么事，只是刚刚有个下人碰碎了我最喜欢的花瓶，要是这种事都要大哥费心，那群老顽固又要逮着我骂。”
“这样啊。”纪顾阳笑着揉揉他的脑袋。
不远处有人来喊他：“少主，试……”
那人定睛一看，换了口风：“是家主有事找您。”
纪明歌抓住自家大哥的袖子，心里郁闷，没吭声。
要早知道大哥出了院子，他还着急忙慌地去什么试炼！
该死的，老天爷果然在戏耍他吧！
头上传来一阵叹息：“好啦，大哥一直都在这里，你现在可是少主，不可任性。既然父亲有事找你，快些去吧。”
纪明歌犹犹豫豫：“那，好吧，大哥你照顾好自己……我事情忙完就去找你玩！”
得到回应他一路跑开，眼底熟悉的寒光再次升起，心里又给凌歌记了一笔。
而背后，纪家大少清贵立着，身旁一片花团锦簇。
他指尖轻轻触碰花瓣，声音轻而疑惑。
“谁让明歌受气了？”
下一秒，众人视线盲区中，清瘦的病美人明眸凝聚起暴戾，眉目间黑压压地透着阴沉。
他随手折断花茎，避开周围随侍，微不可察的声音传入风中。
——“去查。”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师尊在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