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赤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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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郁眼也不敢眨：“这些年你去哪了？”
身边人动作一顿，梵灯净抬眸，琉璃一般的眼睛望向他，神色疑惑。
“什么去哪了？”
疑问的话传进教主耳朵，他激荡的心稍微回落，半晌才挑起嘴角，扯了扯头上兜帽。
下一瞬，三千青丝如瀑飘下，额前两绺碎发随风摇晃。
教主终于露出了他的庐山真面目。
双眸狭长，唇色浅淡，此时他垂下眼眸，鸦睫密密匝匝，瞳孔可见一点棕色，眉心的三瓣花钿最是明显——梵灯净第一次见到他时，就觉得他是那种清冷美人，漂亮得让人心生距离感。
——可他又处事细腻，处处留情。
清冷美人低笑：“我们见过吗？”
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感受到额前传来的一丝温度，他看梵灯净翻了个白眼。
“也没发烧啊？才分开不到一刻，我就不认识你了？”
梵灯净神色逐渐轻松：“唐郁，有病就去治，谈什么有的没的。”
唐郁叹了口气，拉上兜帽，全装作无事发生：“……我就是吓吓你。”
看来不是秘境自构的幻影，也许这里只是针对他记忆，再结合秘境力量衍生出的幻境。
不愧是以神魂入境的秘境，刚进来就给他来了个大的。
“也许对你来说只是刚刚分别，于我却是眨眼五百年了呢？”唐郁玩笑似的开口。
“我就说嘛，许久没人进我梦里来了，没成想能在这个秘境见到故人。”
梵灯净只是微笑，好似什么也没听到一般，自顾自做自己的事，完了继续刚刚的话题。
“这下好了，咱们把那青色小斗篷得罪了。看来又要换种方法进入妖皇城了。”
“妖皇城？妖族？”唐郁一怔，眼底蓦的爆发出强烈的杀意，“阴魂不散！”
“就那小斗篷？谁得罪谁还不一定呢。”
故人表示理解，拍拍他肩膀安慰他，也替他整理兜帽。
“知道你向来厌恶他们，但这次得忍一忍，我们必须要混进妖皇殿内去，计划永远是第一位。”
有意要缓和气氛，梵灯净玩笑似的开口。
“那么厌恶妖族，却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是拿你的小青蛇当个宝。”
青蛇……？
唐郁心陡然一颤，心底一个不可置信的想法浮现他脑海，他几乎是颤抖着指尖，屏住呼吸，尽自己所能以最快的速度打开妖兽袋。
小小的身躯无声沉眠——真的是他。
微凉的肌肤触碰上青蛇身躯，心底冷硬的角落霎时碎了一个缺口。
“当然是个宝。”唐郁小声喃喃，“他还是个蛋的时候就陪我一起闯荡，我护他破壳成长，他陪我晋升自立，我们一起面对腥风血雨……他不止是我的灵兽，更是我的家人和伙伴。”
“我怎么会将他交给别人呢？”
“我说什么都不会放弃他。”
唐郁从遇见梵灯净到现在，整个人一直处于一种飘在天上的状态，昏昏沉沉的。
他再没有比哪一刻更庆幸自己摊牌进了这处神魂秘境。
若本体在就好了。
人界第一的魔教教主想，那样他就可以把整个秘境直接带走，天天变着法的让秘境给他衍生幻境，即使天人永隔，也可以继续重逢。
梵灯净奇了怪了，怎么还将人说的更抑郁了：“别想了，他不是没被抢走吗，别忘了我们的计划！”
“别到时候宗门世家那边准备好了，万事俱备卡在我们这里，先别提出去后会不会被嘲笑了，到时候你就是整个修仙界的罪人！”梵灯净恐吓他，也是警告。
计划？修仙界的罪人？
唐郁印象里可没这一出，那多半是秘境衍生出的东西了。
他出去的欲望虽然不是很强烈，但脑子里还在下意识思考出去的方法。
涉及整个修仙界的计划？
这个幻境难道是顺着时间线前进，要求达成某个目的？
教主下意识望向梵灯净——什么计划？
“狼灭计划。”梵灯净微微一笑，“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修仙界虽然势弱，却未必只能防守挨打。”
“若计划得当，提前斩去妖族肱骨，再断妖族视听，搅乱妖族格局，就算此战输了，也能为修仙界多赢百年生息。”
身为最亲密的友人，唐郁思绪一瞬间跟梵灯净同频：“我们此番前往妖皇城，去斩肱骨，乱妖族？只有我们两个？”
然后宗门和世家去牵制前往修仙界的妖族大能，再去把整个修仙界掀一遍，揪出妖族卧底？
“自然，少数才能完美融入，凭我们的修为可以一试。”梵灯净皱眉，语气都严肃不少，“唐郁，不要把计划都忘了。”
“宗门能同意？”
按照他们的性子，只怕不肯这样冒险吧？
“不同意的话，我们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别担心，有我在。”梵灯净以为他担心，于是出言安慰。
“虽然只有我们两个合体巅峰的修士，但也没有办法，必须再留下三个巅峰牵制修仙界的妖族大能。”
“我怎么会怕！”唐郁思绪纷飞，心底却掀起了滔天海浪。
果然是秘境，一切都往最好的方向走。最重要的是……合体巅峰？
这正是友人失踪时，他们两人的境界。没想到秘境保留了这一点。
唐郁甚至特意查探了一番，果然，自己大乘期的神魂修为，已经被压制到合体巅峰了。
“别小瞧我啊。”教主大人怀念般轻笑，已经许久没有人这样护着他了。
——他现在已经是货真价实的大乘期修士了，名副其实的人界第一。
这下该换他保护梵灯净了。
他心里愉悦，配合着开始思考进入妖皇城的方法。混入护城黑袍使的计划已经失败了，这是最简单的办法，却不是唯一的方法。
五百多年过后，对于阅历、心智和实力都有了很大提升的教主来说，进入妖皇城，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
“混不进去就混不进去嘛。”唐郁笑眯眯的，眼底疯狂恶意一闪而过。
“左右都是捣乱的，咱们直接光明正大地进去！”
——而他，在魔教长达五百多年的研究后，已经知道了，伪装妖族的方法。
“梵哥。”唐郁唤着久违地称呼，“跟我来。”
“既然是去捣乱的，还只有两个人，我们就伪装妖皇城实力地位中等的赤狐。”
梵灯净跟着他左转右转，摸不着头脑，换个人准要被他揍一顿。
“赤狐？”
眼底流光闪烁，他问：“你别是想直接杀进去，有这本事修仙界还搞什么‘狼灭计划’？”
“杀进去？若是本体在也不是不可以，正好解我心头之恨。”唐郁微笑着，可谁也不会怀疑他话语里的寒意。
“只是此时此刻，我可不敢带着梵哥冒险。梵哥，帮我加持隐蔽。”
唐郁来到一片空地，闭上双眼，控制好范围，领域和灵识一同放开，霎时周遭景象映入脑海，人、物、事尽收眼中。
与此同时，梵灯净灵力一动，也配合他张开领域，为在一旁不知道干什么的人加持领域隐蔽。
除非境界在他之上，也就是大乘期的妖族被笼罩在内，在他不发动攻击的情况下，无人能发觉。
看到熟悉的草药，唐郁嘴角扬起，指尖微抬，几株草药泛着蓝色保护光，凭空浮现在他掌心之上。
“浮光草，霁塑花……”
手中四五种药草，唐郁一一展示说明给身边惊讶的人。
最后他微微一笑，收回领域，汹涌灵力从他掌心喷薄而出，暗紫的光笼罩住上方草药，再褪去时变成一汪棕色浓稠的液体。
“毕竟我不是炼丹师，也只能做到这地步了。”唐郁分了一半向梵灯净甩去，总结。
“运用这些草药，可炼制伪装妖族的混元丹，煎制成药水也有一日的药效。”
“喝下它，想象你要伪装的妖族种类，越详细，效果越好。”
“赤狐是妖皇城四族狐族的分支，居住在妖皇城内城。狐族以九尾天狐为尊，向下是魅狐，赤狐，灵狐和精狐。”
“想象普通狐狸，较之赤狐，通体红色，生有尾五条，瞳孔深且棕红，耳朵微弯内侧白泽，爪……”
梵灯净顺着他的描述想象，再眨眼周身已泛起妖族特有的令人厌恶的气息。
再一看唐郁，瞳子已经深红棕色，眼下还有痣点缀，头上两只耳朵还没收回来，正随着他的动作和风飘扬，配合他原本就精致绮丽的五官，更显得诱惑蛊人。
纵然相识许久，这样的容貌乍然冲击进他眼底，梵灯净还是惊叹。
“你还是这样的吸人眼光。”
耳边传来疑问的声音，他笑笑：“你怎么知道的？草药和伪装妖族气息的方法，以及妖族赤狐，竟然这么了解？”
唐郁早料想到他有此疑问，随口回道：“大梦将醒，天道指引。怎么样，我厉害吧。”
“厉害。”
听到故人毫不掩饰的赞扬，唐郁反倒不自在起来了，轻咳一声。
“这有什么，我知道的可比你想的要多多了，你根本想象不来的好么！”
他眼睛亮闪闪地，眉目间是遮掩不去的骄傲自信和意气风发。
“可惜这是在秘境里，若时间再多些，除了遮掩气息的丹药，还有针对妖族的毒药，破除妖族伪装的圣水，以及许许多多的神兵利器！”
“只是原材料不在这里，不然我非要给你见识一番！”
“若时间再多些……”唐郁神色一顿，突然不出声了。
看着身边人平静的目光，他突然意识到，在秘境的作用下，涉及秘境的言语，向来传不到他们耳中的。
他眨眨眼，逼退眼底泪意，轻描淡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你知道就好，那我们快去妖皇城吧，这下可不愁混不进去了。”
唐郁回忆着在领域中看到的路途，生怕忍不住情绪，率先向东走去。
他从没比此刻更清楚地认识到，幻境再逼真，也终究不是真人。
——明明熟悉面孔近在咫尺，却又那样的遥不可及，让他心底思念更加汹涌泛滥。
他指尖摩挲着灵兽袋，神色黯然，思绪纷杂，像是逃避什么一般，脚步越走越快。
——没注意到身后人双拳紧攥，一瞬间神情间的怀念释然如潮水般汹涌，又隐忍至极。
梵灯净的呢喃消失在风里。
“长大了，也成熟了。”他垂下眼眸，无声轻笑。
“我就知道，即使我不在，小郁也会过得很好……”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赤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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