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湘见暝》明镜碎羽

5、护你

　　春去秋来，夏炎冬寒，侧房中的两人在一问一答中，两年时光飞速流逝。

　　经历了公孙夫妇的精心治疗，南暝的身体已大有好转，不仅能下床，体态也和同龄男子无异，只是眉毛愈发修长，双鬓贴在两侧很是好看，走起路来一动一动，熠熠生辉，又有公孙湘为他打理，头发并不是懒懒散散的，而是梳的高长，不过脸上总是一副冷峻的表情。

　　公孙湘则是长得亭亭玉立，初现美人之姿，浅浅梨涡，窈窕动人，与她知书达理的性格很是贴合。

　　经历了狄嫘和上次一群孩童的打闹后，这侧房便不再有其他人前来“猎奇”了，只是众人知晓这房中有个怪人，不搭理人，兴许是不会说话，却被公孙夫妇收为养子，啧啧称奇。

　　无他人打扰，南暝和公孙湘的独处时间越来越长，前者也似乎对这个姐姐的感情更多的是感激，不过也许会夹杂一些额外的情愫也说不定，便成了他那般对姐姐言听计从的性子。

　　“祁夫人，今日怎么来了？又来看望湘儿吗？”李芊云此时正拉着一位妇人的手，微笑道。

　　“是啊芊云，这小湘儿啊从小我便看在眼里，很是投机呢，今日啊我带书烨也过来看看，让他们俩啊见上一面。”说罢妇人便将身旁的一个小公子推了出来，拍拍肩。

　　“好啦书烨，这是李夫人，小时候经常见的，怎么不出来打声招呼？”祁烨对这小公子说道。

　　“李夫人好。娘亲，小湘儿在哪儿呀。”轩辕书烨打了个招呼便转过头去望着娘亲。

　　“湘儿在侧房，小书烨我引你去见一见吧。”

　　“谢谢李夫人！”书烨两眼放光，转过去牵着李夫人的手便走，祁烨便在走在后面，微微笑着。

　　“小书烨今年几岁了呀？”

　　“刚满十岁！”

　　“喜不喜欢我家小湘儿呀？”

　　“喜欢！”

　　后面跟着的妇人笑得更甚了。妇人名为祁烨，夫君为天璇门门主轩辕淮书，器修，剑术师从上清蔽日仙尊云冕，二人伉俪情深，就连儿子的名也是取的尾字。

　　天璇门和天枢门向来交好，两家门主更是异姓兄弟，也埋下了各自儿女定亲的想法。

　　还未到侧房，便传出阵阵声响：“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

　　“君子好逑。”未等公孙湘说完，南暝便抢答道。

　　“阿暝真聪明，那阿暝觉得姐姐是窈窕淑女吗？”

　　“是。”

　　“那阿暝是君子吗？”

　　“应是。”

　　“那阿暝会逑姐姐吗？”

　　“定会。”此刻两双眼神互相对视着，点点传情。

　　“小湘儿！”书烨飞快的跑进门，看着两人，欢快的打着招呼。

　　“书烨哥哥，你怎么来这里啦？”公孙湘转过头去问道。

　　“好久不见你了，想来见见你。”书烨跨过一大步，来到床前。

　　“这就是你家的小弟弟吗？长得好好看，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南暝自他进来眼神便未注视过他，见他搭话也是不理，仍旧是看着姐姐。公孙湘便拍了拍南暝的脑袋，“这是我弟弟，叫南暝，我唤他阿暝。”

　　“南暝，你好呀，我叫轩辕书烨，我可以叫你阿暝吗？”

　　“不可，只许姐姐这样唤我。”南暝冷着语气说道，书烨有些失望，原以为会交个小伙伴的，可是他好生冷淡，不过也早有耳闻。

　　“没事的书烨哥哥，唤他名姓便可。”公孙湘看着冷清的氛围开口答道。

　　“小书烨见到湘儿了吗？”两位妇人跨门而进。

　　“见到了李夫人。”

　　“娘亲，祁夫人。”公孙湘朝着两位妇人行了礼。

　　“湘儿真乖。”说话间祁烨走了过去，半蹲在公孙湘身前细细打量到，真是个小美人儿。

　　“这是暝儿，你刚刚应该认识过了吧？”李芊云拉着书烨的小手道。

　　“嗯嗯！南暝长得好看，说话也是清尘脱俗，日后定是个君子般的修士呢。”

　　见三人谈笑着，南暝闪过些许伤悲：“母亲，对外人好像也很好，为何不是只对我和姐姐这般呢，姐姐见到那小男子好像也很高兴...会不会以后不会理我了...”

　　南暝脸上的神情被姐姐尽数略过，便将身子靠了过去，“阿暝，你觉得君子应当怎样？”

　　“昭昭如日月之明，离离若星辰之行。”

　　“说得好，那日后你想要做君子吗？”

　　“不曾想。”

　　“为什么呀？”

　　“我想留在你身边，不想做其他，我想看着你。”语气中带着一丝乞求。

　　“阿暝当然可以留在姐姐身边呀，以后我们都不要分开，好吗？”

　　“嗯嗯。”南暝点点头。

　　“对啊，日后湘儿可是要由暝儿来保护的。”李芊云仍是继续抚摸着书烨。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要保护小湘儿！”书烨举着小手说着。

　　“不需要。”南暝瞪着书烨，冷峻的眼神仿佛一头恶狼在宣示着主权。

　　书烨便收回了小手，有些惧怕。

　　“暝儿，多个人照顾着湘儿也好，若是你一人无法保护好湘儿，那可怎么办呢？”

　　“不用，我会。”还是那般冷峻，甚至对李芊云也是这般。

　　两位妇人笑了笑，不再说话，快至午时便出了门去，准备午膳，留着三个孩子在屋内。

　　“芊云，我看你那收养的小孩童好像对小湘儿很是在意呢，保护的欲望好生强烈。”祁烨边切着菜边搭话道。

　　“是啊，毕竟他们俩独自相处了两年，日日不曾间断，连我也只是隔三岔五与他谈话，不过有这样的弟弟保护着她也好，不会受欺负，女子家本就柔弱，我们也是医者世家，需要其他门下保护着。”李芊云眼神有些暗淡。

　　“无妨，既然天枢天璇比邻之门，我们便会全力保你们。不过这小湘儿我着实喜欢，你看这个亲是否？”书祁停下正忙着的事。

　　“这个亲你我确实有意，但更多的还是看孩子们是否般配，彼此倾心吧，若是不和，那勉强也算不得幸福吧。”

　　“哎，也是，看来只是我太过执念于小湘儿这样的女子了，若他们真是彼此无意，强求也是会害了他们，就看他们日后的感情。”

　　午时用膳，几人聚在一方，言笑晏晏。

　　饭后南暝还是跑回了侧房，继续一个人待着，而公孙湘和书烨在自家娘亲的撮合下便去洗漱盘子。

　　因为女孩子气力不足，于是大部分的盘子便有书烨抢了去，留下连道“谢谢”的公孙湘。

　　洗漱完后公孙湘本想去往侧房唤弟弟出来走动，仍旧是被截了胡。两人便在妇人们的催促下闲步在庭院内，虽然书烨时时想要走至公孙湘身旁，可都会被她隔开距离。

　　“小湘儿，你以前都不会对我这般的。”书烨有些伤心，捉弄着小手。

　　“书烨哥哥，我现在长大了，男女有别，不能靠太近的。”

　　“可是你对南暝不是这样，你就和他靠得那么近。”

　　“不一样的，他是我弟弟，我可以靠他那么近。”

　　“可是你们又不是亲生的。”

　　“那又如何，我喜欢靠近他，书烨哥哥，我知道娘亲很喜欢你，祁夫人也很喜欢我，但不知为何我就是不太想靠近其他男子太近，对不起。”

　　骄阳的天空中飘过几朵花瓣，清香伴着柔风抚过两人的发梢，那名小女子好似发着光，如同月下佼人一般，给书烨心中留下难以抹除的刻印。

　　一片叶子悄悄落在两人间隙之处，隔开了两人。

　　好一会儿公孙湘才回到侧房，南暝好像等了许久，已经撑着小手坐在桌前睡着了。公孙湘便轻着脚慢慢靠近，坐在他旁边，趴在跟前细细打量这个弟弟，浅浅笑着。

　　大致是觉着身旁有人，南暝便醒了来，二人再一次对视，却是小女子先红了脸。

　　“姐姐，你来了。”

　　“嗯...我，我看你睡着了，便也想睡的，可，可是睡不着。”公孙湘脸上红晕未褪半点。

　　“那姐姐就这样一直盯着我吗？姐姐可是说过男女有别，授受不亲。”这次盯人的对象换了去。

　　“我，我们不分的。”

　　“好，不分。”

　　公孙湘慢慢道了方才发生的事，却不注意自家弟弟早已涨红了脸。

　　你要抢走她是吗？嘁。

　　下午时分祁夫人便带着自家小公子回家去了，以往书烨来一趟都是很高兴的样子，时常吵闹着要来见小湘儿，这次却是一路上闷闷不乐。纵使有母亲的慰问，仍旧如此。

　　晚饭过后，南暝不似从前，争抢过了李芊云手中的盘子，自顾自的洗了起来。

　　“这暝儿，今日是怎么了，先是对小书烨莽撞，现在又抢过盘子来，小孩子的心思可真是难懂。”

　　想到便教着南暝如何洗刷，他可真是勤快。不过一会儿便帮着李芊云洗完了这些，不过在将盘子叠好的时候却一个不慎，跌落了一块，好在李芊云接过了去，可还是觉得自己没做好。

　　“母亲，对，对不起...”南暝支支吾吾地说着，眼神闪躲着。

　　“好暝儿没事的，第一次嘛，都会不熟练的，你做的很好啦，这份体贴可是同龄小孩子不曾有的呢。”柔声安慰下，南暝才舒缓了心中的过错。之后便小跑着进了公孙湘的房间，向她炫耀着刚刚自己也能洗碗了。

　　公孙湘看着这个弟弟，笑着说：“阿暝真棒，能帮娘亲洗碗了，不过怎么突然生出想要洗碗这个念头啦？”

　　“你下午对我说，你和那个男子一起洗碗，他将你的要洗的都抢了去，我也要这样，我比他更能保护你。”南暝比划着小手，有力地说着。

　　“好好好，阿暝也能保护我。”

　　“我不要其他人保护你，我一个人就可以。”

　　“那好，以后你可就要好好保护我，不可以悄悄离开我哦。”

　　“好，我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