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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鸾弦 ...

  •   天气转凉,倒是个好季节。

      这一夜南暝睡得很舒服,有伴他入梦的轻柔女声,有那熟悉的香味萦绕。

      体内的寒冷随着温暖怀抱慢慢消去,连同身心的疲惫。

      长久以来,南暝心中的疑虑和忧思一直在侵扰着他。

      他会想自己能不能和姐姐走上同样的路,一路到白头。

      还有长苏,她既然想要烬骨,那为何她不直接杀了自己,而是要这般折磨他。

      那些人都说自己生性孤僻,又喜杀戮,虽然嘴上不在意,但那些话总是伤人的。

      这一切他都不敢说,也无人可说。

      那些涌动而不安分的情绪就这样在心里起伏,化作腾飞的鸟雀叽叽喳喳。

      而它们又被困于牢笼,究其一生也飞不出去。

      久而久之,自然便病了。

      南暝亦是如此。

      只有姐姐能为他续命,油尽灯枯还有一丝余光。

      睁开眼,南暝看见沈言贴得很近,还老是冲自己笑着,难免厌恶。

      沈言不管他推搡着自己 :“你放心,我可没碰你。”

      “随你。”

      “不过我知道公孙姑娘为什么喜欢捏你了。”

      “为何?”

      “你的脸捏起来软软的,其他地方也一样。”

      “???你个淫贼!”

      南暝昨天还半死不活,今儿个便追着沈言跑了大半个云泽山,势必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两人嬉闹的期间,明周山的探子们被一一查清,除了谢庭,这家伙藏得很好,心里的计谋无人可知。

      那些散布的谣言自然而然传到了南暝的耳朵里。

      沈言靠在一块大石头上,还在回想刚刚南暝恐怖的嘴脸,心里还是害怕。

      他问南暝这件事如何处置,听说谣言从探子那里传开,要不要让他们吃些苦头。

      南暝端详着手中碎羽,身上的煞气已经到了难以隐藏的地步。

      “我说过,女子贞洁最为重要,何况他们说的是我姐姐。”

      “一句话对他们算不了什么,不过是在牢中待上几年,可对姐姐来说,那是极为痛苦的事。”

      沈言托着脸,继续说:“那你要怎么做?又杀?你这样太草率了吧。”

      “随意的一句话便有那么多人信,而他们对于人的丑恶尤其关注,不经思索就妄下定论岂不更草率。”

      “那可没办法,人就喜欢这样,女子被侮辱名节,男子们可是津津乐道,说不定女子也是一样,就好像是自己得逞了。”

      “若没有能让他们警醒的事情,日后再有这样的话,他们依旧会信,女子名节丢得如此简单。”

      “就是不知道公孙姑娘对于这些话是什么反应,你不去问问?”

      南暝有所停顿,这样的事他怎敢对姐姐说呢,她本就委屈了吧。

      “不必问姐姐,我知道她的心思。”

      “如此杀了他们,诸葛焕他们查起来怎么办?明周山发难怎么办?公孙姑娘知道了又该怎么办?”

      “诸葛焕查起来并不是因为那些人死了,而是想要知道他们的目的,只要留存神识便能让他安稳。

      明周山不会发难,更不会管他们,只要我们不说,他们巴不得我们没找上门去,毕竟把柄在我们手上。

      至于姐姐,我好像做了许多她不希望的事了,我不敢让她知道。”

      “暝兄这是何苦呢,一步错步步错,一次的谎言要用千万个谎言去弥补。”

      “若是真能过得那么顺畅,我又何必骗她呢,这本就无解。她仁慈但我不能,她活得光明磊落,我便要身处黑暗,否则她便会受伤。”

      探子被玉衡门审理,但他们闭口不说,狄瑟也拿他们没办法,只好暂且关押起来。

      在审问雷炼的时候,他已经神志不清,在所有的问题中他只回答关于明周山的事情。

      他也是探子,这一队本有五人,其余四人死于南暝的辞月之下。

      葬芜的事情是他和云归设计好的,为的就是留住沈言等人,可没想到南暝伪装成兰墨,云归杀了龚翔。

      雷炼在看见沈言杀了一个又一个保护自己的同门时,他已经察觉到沈言的诡异。

      葬芜之时云归和沈言就好像认识,所以在被抓之前,雷炼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明周山会怎样。

      沈言推倒最后一个弟子,扇子轻轻一转便横在雷炼脖子上。

      “这我可不知道,反正你是没有机会见到了。”

      雷炼,死于秋日。

      一同从松骨乡杀出来的人,从一开始便不怀好意。

      但他们都不信南暝说的,给了雷炼一个机会。

      由此云泽山空虚之时,风清子等人打了进来。

      那个孩童本不该死,却因为计划不得不死,他的父母肝肠寸断,无以为继。

      另外三个顽童也死了,连同父母。

      一切只是因为他们是这棋盘中最小的棋子。

      在第二日,探子们也离奇死去,尤其是最开始散布谣言的那个人,最是凄惨。

      诸葛焕来到牢中寻找蛛丝马迹,可一切都被清理得太干净了,他也曾怀疑过南暝,但他始终和沈言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没有任何时机。

      他也从零碎的神识中得到了明周山与幽皇山勾结的证据,以此提醒洛寅早做提防。

      剩下的一切便无人追究,他们死了便死了,无人在乎。

      但那些谣言并未因为散布者的死去而消失,反而更盛。

      是因为公孙湘确有此事,所以要杀人灭口。

      更匪夷所思的传言出来了,有人信,有人疑。

      “公孙姑娘这么贤惠,怎会做出这样事情?”

      “对啊对啊,肯定不是她做的,她不擅武力,而且她心怀苍生,极为怜悯世人,那一日师姑娘亲自阻止了一切,这种话你们也信?”

      议论的人纷纷摇头。

      “哎,你们说会不会是那个屠戮魔头南暝做的?你们知不知道他把明周山的温宗主逢中劈开了!”

      “啊?不会吧?他真有这样的本事?”

      “那可不,他不仅在风清子偷袭的时候一个人顶着那个叫长苏的,还能把六风压得死死的,更别说一个温顾晙了。”

      “因为是那些探子说的谣言,所以南暝把他们都杀了。”

      “对对对,就是这样!”

      人们欢呼雀跃,像是发现了什么喜事。

      他们就这样认定了这个答案,仅仅是猜测而已,却成了事实。

      “各位可莫要胡说。”

      沈言来到众人中间,一个年纪大些的男子问:“我们怎么就胡说了?”

      沈言回他:“各位看见是南暝动的手了吗?”

      众人摇头否定。

      沈言再问:“那玉衡门可有说是探子们的死同南暝有关?”

      众人还是摇头。

      “那不就成了,无理无据的,大家就当是饭后闲谈,说说而已,不要真以为这是真的,话可千万不能乱讲。”

      “言论自由,你管得着吗?”

      “自由自由,总有人以为自由是无底线的,可你看自由二字本就有条条框框限制,没有限制的自由叫纵欲,那是内心的野蛮。”

      “你……胡搅蛮缠!”

      “哎,这位仁兄,若人人都同你一样说着言论自由,那我现在说你妻子不忠,倾心他人,你的种也不是你的……”

      沈言话还没说完,底下就有人笑起来了,那人见沈言口出狂言,心里好不痛快。

      “你你你,你乱说什么,我妻子怎会做出这种事情,我们芳心可鉴,你休要胡搅蛮缠!”

      沈言又朝着他走进了些:“既然仁兄知道我说的话空口无凭,那你又为何要说南暝做了这些事呢?”

      “我……我说着玩儿。”

      “那我也说着玩,可你不开心了,那南暝会开心吗?”

      “不……不会。”

      “所以啊仁兄,那些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快乐是虚假的,有朝一日它落在你的头上,你才显得无能为力而又不得不接受,所以广积口德。”

      男子点点头,脸上充满着歉意,还对其他人说,若是日后再有人乱说话,定让他好看。

      听到这些沈言才慢慢离去,喃喃自语:“因素不相识的异性未给自己守贞洁而感到愤怒,这毫无逻辑可言。”

      不过这样的事情有人阻止才会停歇,若无人插手呢?

      因为身上的伤,洛寅在训南暝的时候格外狠辣。

      以前绕着后山跑五圈,现在翻倍,而对于左手,洛寅自有她的法子。

      练弓练枪,就是不让南暝练剑。

      玄晟室内的寒气很适合南暝修行,渐渐和他体内的寒气相互照应,变成了他自己的功法。

      洛寅经历过南暝的痛苦,所以知道寒毒一旦发作的痛苦。

      所以她会问南暝是怎么扛过来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些。

      南暝练得满头大汗,却还是拼命地想要让左手恢复从前的样子,听到洛寅的发问,他只是说慢慢熬过去就行了。

      如此云淡风轻,倒是和他的性子一样。

      闲下来,南暝也终于问了句心里话:“你怎会这么闲,明明厉害得要死,却不想着法子将三山一统,而是在这里训我。”

      洛寅吃着果子,没好气地说:“你这臭小子又不知礼数,我可懒得管另外两座山的事,虽然是这一山之主,我也喜欢偷懒,谁不喜欢安逸的日子?”

      “有着通天修为,却不将九州一统,真是鼠辈。”

      “你行你上,说得那么容易,风清子,长苏,鹤央,随便挑一个你都打不过,还在这儿口嗨。”

      洛寅抢过南暝手中的杯子,那是最后一口清茶。

      “我若有那修为,先西边灭明周,再北伐,屠了那风清子。”

      “省省吧,你一个人有这种心,其他人未必有,况且你有实力,那些人有吗?再说了你一统之后怎么整治?”

      南暝此时站了起来,看着远处,心里激昂的感觉涌了出来。

      “北有蛮夷,西有宵小,临海而无碍,自当一统九州,有一日我要亲自率领云泽山的弟子,打下一块大大的疆土,废除杂七杂八的东西,只留一种。”

      “两山分尊而治,由云泽山统派,建立一支直属于我的庭队,若有异动,即刻诛杀,如此便没有那所谓的对手。”

      洛寅觉得他想得太过简单,“你如何率领云泽山的弟子,他们如何信你?你又要如何打下这两座山?仅凭你一人绝无可能,世间的战争从不是一人而定。”

      “就算统治了其他两山,你又怎知道他们不会励精图治,而后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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