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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暗语 ...

  •   宴会在那声杯盏碎裂后继续,溟汐唇边沾了些酒味,在泓峥前头去了外边透气。
      “什么时候。”溟汐回头看了眼堂内,“这些细作是怎么回事。”
      “霜城这么多太平殿的人,主子没得到消息,这事叫他起了疑。从迁入景堂山开始我就一直在整理名册,一切可疑人员都要记录在侧,如今一筛查,杀鸡儆猴只是开始,恐怕还没处理干净。”泓峥脸上发热,他用手搓了搓下巴,“那个风斋也不一定干净。”
      “风斋?”
      “景堂山内部职务分明,但前来投奔的人又多又杂,许多看似毫无关系的细作,皆由一人相连。”
      溟汐一点就通:“风斋实际是打着治病的名头奔走各方院子,传递消息?”
      “正因为证据不确,所以还需试探。”泓峥顿了一顿,“风斋从前为给你治病,时常居于周围。他方说能联手神机阁治好你左手,却又主动请缨南下与矿山谈生意,此事不寻常。”
      “风斋一介医师,谈什么生意?”
      “听说他与东边句芒商会的人很熟,可以为神机阁打下价格。”
      “如此着急,他是想脱身?”
      “兴许是提前听到了风声。”泓峥还想着事,索性不再拐弯,“他为你开的药都叫别的许多医师看过,倒是没有问题。联手神机阁能治好你的手,我看也并非空穴来风。”
      “他若是中途叛变,是受谁教唆?”溟汐偏开话题,“叫他南下,恐怕要找机会逃跑。”
      “我派人看着他,”泓峥酒意消了几分,笃定地说,“跑不掉。”
      “他若是狡诈之辈,”溟汐眼里清明,又有些坚韧,“那我去杀他。”
      “你左手未好,不能动手。”泓峥忽然有些烦躁地说,“你留着。”
      “主子既然赐了我金甲,我便不能愧对他。”溟汐说,“简单试探简单得很,东边迟早要沦为景堂山的地盘,就是错杀也不会留后患。”
      “别着急,不杀他不是观望在他的背景。”泓峥像是许了他的要求,“而是想借机引出更多的人。”

      松月相互掩映,江离自佛寺里走出。
      “西边损失虽大,但南边却得几名大将。”寒舟志得,却未意满,“残破之躯分开不堪大用,与小喽啰无异,只有统一丢进一具躯体才能好用。”
      连识疑心是要赏自己,却听寒舟报了个熟悉的名字。
      “宋璋。”寒舟说,“这人不错。”
      江离袖下一成不变地捻着佛珠,适才沾染上的淡雅经香弥漫四周,无人敢开口。少顷,他说:“随意。”他又转头看向连识,“记得我吗。”
      “自是记得的。”连识垂首说,“君上。”
      江离停了手上动作,说道:“本君交给你件事做。”

      西边城墙高筑,已彻底入了春。
      “我们在天都的暗桩被杀了几个,”泓峥跟在初尘身边,“是和江离的细作一并杀掉的。”
      “江离还没有结束对天都的冲击,他正在吞并南边地区。”初尘白袖拂过新生的花,“霜城有我们的人驻扎,他只得从那西边打开缺口,这段时间还没安分。不过这么来看,他在那夜做的事情收效甚微。”
      “并非表面上这么简单。”泓峥却说,“问题还出在霜城。南边大乱,灾民往北奔逃,霜城正空虚,没有不接济的理由。但江离手段不简单,即便我们将灾民的祖上三代查个遍,也难以找到错漏。”
      霜城若是紧闭城门,那么初尘先前树立起的正派形象就有待考证。
      “霜城紧要,易守难攻,但内部出了问题外边也很难支援进去。”初尘问,“你说派人驻守,是谁?”
      泓峥见初尘顿住脚步,他也停下说:“本该是溟汐,待他从南边回来。”

      溟汐从景堂山出来没过多久,他亲自驾着马,车里是地位尊贵的风斋。
      风斋自灰暗中醒来,在摇晃中撞到了脑袋。他扶着车壁,警惕地掀开帘子一角,外面是疾速倒退的草丛。空气中还有些潮湿气味,半晌四面景象也没变,风斋欲将帘子再掀开些,就被窗沿烫开了手。
      “大师醒了?”溟汐的声音从跑马声里传出来,“大师说过要南下与矿山谈合作,这么些日子也不曾提起,我还以为是忘了。前日才记起来,怎么一直睡到了现在?大师放心,马车设灵界,妖邪进不来。”
      风斋一时心惊,他在那夜宴后不曾提及南下之事,就是害怕被伏杀在外,到时候自己怎么死就由不得他了,即便没有叛变的证据初尘也不会让他活着,可他哪有睡觉的心思?这分明是被灌了迷药!
      他必需要想办法逃离此地!
      风斋从帘子缝隙里朝外面打量,发现马车已驶离林地,他在心里盘算,又将一直藏在怀中的地图拿了出来,大概分辨着自己的位置。
      “大师不必着急,很快就到了。”溟汐再次说,“神机阁与矿山之间的合作就有劳大师了。前边就是大矿山,大师常在东边,应该没来过吧?”
      “嗯。”风斋含糊应声,用指甲将地图上一座大山抠得凹陷。
      他本就是受人胁迫,原本只是个给人治病的!风斋想他有什么罪,既然细作已经找出,又何必为难自己?想到这里,他又疑心初尘他们在向自己问出其余细作之前不会着急杀人,不禁又多了几分底气。
      快马嘶声,车外被硬物撞出“咔吧”声响,溟汐收回剑鞘,灵阵已如烟灰飞散。他并不给风斋搭手:“大师,主事的就在那边等你呢。”
      风斋小心翼翼地走了下来,在看到主事时燃起一丝希望——溟汐必不会在对方面前杀自己。
      他稳了稳气息,却在走向主事之时加快步伐,他笑说:“让诸位久等了。”
      “舟车劳顿,不如先吃顿饭。”
      风斋连忙摇头,他暗暗朝后看了一眼,见溟汐缓步悠闲没有紧跟,低声说:“我是景堂山的僧人。”
      主事抬起眼,放低了声音:“平安殿安平。”
      风斋浑身放松下来,他几欲兴奋地说:“后面那人……”
      一点银芒架在了颈边,风斋退脚一软竟跌坐下来。他迅速从袖子里掏出符纸,正欲引燃,那一点火星子却被眼前的主事给吹灭了。他震骇地将目光投来,双手颤抖地说:“你,你们是……”
      “灌醉你之后,你以为我们不会搜身?”溟汐讥嘲道,“树林是真的,矿山是假的,主事是假的……”他补充道,“细作也是真的。”
      风斋连忙说:“你们怎么知道平安殿的暗语?”
      “前边有一座小矿山,里头是江离的人,这群人嘴封不住,很容易套出话来。”溟汐收回剑鞘,“我们早知道你是细作了,这次是想你亲自承认,顺路与这边真正掌握着矿山的人谈谈合作。”
      “你们不可能有证据!”风斋自知躲不过,说道,“你不杀我,我就将景堂山其他细作供出来!”
      “大师,供出了其他自作就是不赦之罪了。”溟汐眸中笑意渐敛,露出寒潭般的幽深,“我们不需要。”
      “你放了我!”风斋仍然说,“景堂山还有许多细作,我将他们名字都记下了。”
      “你诓我怎么办?”溟汐像是起了兴趣,“有没有名册。”
      风斋迟疑地摇头。
      “那你胸口藏了什么?”溟汐语锋一转,天雪剑鞘升起寒意,“应该不止地图吧。”
      风斋大脑一片空白,他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语不能自圆,竟忘了自己早被搜过身。他反应过来,略显佝偻的身躯趴倒在地,拽住溟汐的脚:“可我待你的伤没有一点差池,都是……”
      “没有大师你,”溟汐截断他的话,甩开了那两只脏手,“我的手早就好了。莫怪我无情,你死在南边矿山的地界,还能发挥些预热。”
      边上的“主事”呵呵一笑:“简单地说,只要你死在这里,他们‘招待不周’之嫌,算起来,确实能将价格拉下来一些。”
      风斋逐渐反应过来,他们这是要将自己的死当作谈判的筹码,若是对方不配合,就将自己死于此处冠以流言大肆传播,说成是矿山主人的罪过。若是对方配合,那此番就是一场简单的意外。他咬牙切齿,露出面容底下的丑恶:“贱骨头,老子好心好意给你治手,你却恩将仇报!如今一点情分也没有,你杀我,就是为了那把你当枪作棍的主子做狗腿!”
      “不必多言,杀你无需理由,正好来试试我的新甲。”溟汐揉了揉左肩,他触及剑鞘,金甲自指尖披覆全身,霎时间寒芒倾斜,天雪剑被抵出了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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