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最绚烂是你》彩桑

10、第十章

　　天气大好，万里无云。

　　因为几人昨天睡的晚，于是看日出的计划自动被推到了后一天。

　　几人这一觉睡到了大中午。

　　此时的沙滩上已经有不少人，温淮年拉开窗帘，打开了阳台门，阳光即刻透了进来。

　　海风和阳光涌入，转身面前是睡眼惺忪的炸毛少年。

　　温淮年和宋汀道了声早安，见少年洗漱去了，便低头回复了一下父母的消息，温父温母先后发了红包过来。话不多，和两人的关系从聊天内容上看着都有些生疏。

　　温淮年不在意的收起手机。

　　这样其实已经很好了，对于他来说。

　　他走了几步路，站在了门口，看着宋汀乖乖洗漱。

　　他说：“今天是我生日耶，虽然我已经收了你的礼物，但是我现在可以要一个拥抱吗？”

　　他惯会对他顺势装可怜。

　　宋汀耳朵一动，感觉他语气听起来可怜巴巴的。

　　“……”他吐了嘴里的泡沫，又囫囵来回漱了几口清水。

　　“好吧。”

　　宋汀擦干手，走进，接着对温淮年张开了手臂，然后措不及防的被拉入怀中。

　　“！”

　　软香入怀，温淮年没忍住一声轻叹。少年身上的香味悉数钻进他的鼻子里，他锁紧了手臂，宋汀想挣脱松些，不过一两秒，温淮年自己便松开了。

　　他说：“谢谢你，刚刚心情有点不好，还好有你安慰我。”

　　宋汀怔住，耳尖红红。

　　“不用谢…”

　　温淮年笑了笑，转身拿东西准备出门，没想到又听到少年在身后接着说了一句，声音有些小，温淮年听清了。

　　“但是你以后不开心不要随便找人抱啊…找我就好了。说好了，我罩你的，对吗？”

　　话里是天真的占有，温淮年愣了愣，差点儿当着他的面要笑出来。

　　索性忍住了,只是肩膀小幅度的抖了两下。

　　他转身，直直的盯着宋汀，目标竟有些灼热。

　　“对啊，我只会找你安慰我。”

　　“只有你会抱抱我。”

　　“我只和你好。”

　　宋汀噌的脸红，一时间他感觉自己脑袋全是浆糊——

　　靠！我在说什么！刚刚讲话完全没过脑子啊我*

　　温淮年勾起着唇角，一点幅度，分明章示着他的好心情。

　　这无异于在给他传达进攻的信号，他想。

　　宋汀什么也没能说出来，他张嘴，又闭上，激烈颤动的睫毛暴露了他的紧张。

　　【咚咚——】

　　【起床了没！吃午饭去了！】

　　敲门声响起，打破了突然的旖旎。

　　温淮年见状没再继续，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宋汀…他们在外面敲门了，我们该出去了。”

　　陈延的到来得以让宋汀从尴尬的情绪中释放出来，他蒙蒙的应道：“啊…啊，对，嗯…我们快走吧。”

　　吹着海风，四人光脚在沙滩上沿着海走。

　　细沙踩上去很舒适，踩一步脚一步陷进沙里，留下一串串脚印。

　　少年们穿着宽松的T恤，风吹过，勾勒出轮廓。

　　宋汀走在陈延旁边，思绪放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陈延和他说话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

　　下午两点的阳光正晒，但这个天气游泳正合适。

　　几人谨尊安全警示，没有去人少的禁止下海区。

　　这个点海边的人挺多，很是热闹。

　　都是男孩子，泳裤就穿在裤衩里面，上衣一脱，四个男生就直接能下海了。

　　入水微凉，浪花打在脚上，第一下没反应过来，还觉得冷，紧接着下一个浪花打来，转眼几人就已经被微凉的海水征服，俯身洗去阳光在身上留下的热量。

　　很快几个人就玩上头，游艇沙滩玩了个遍。

　　头发湿透又被晒干着重复了好几次，一个下午过去了，宋汀这会儿腰以下都被埋在沙里，满眼怨气，旁边还有同样姿势的两个人。

　　“温淮年！你怎么回事！”陈延发现还剩个人，嘟嘟囔囔的发声，拉着杨浩宇起来想抓人。

　　阳光慢慢暗淡，火红的夕阳照了半边天，昨天只是匆匆一眼，而现在人尚且身处其中，没来由地背景色震撼。

　　旁边的人笑着，宋汀自己也笑了出来，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有点蠢。

　　温淮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套上了衣服，把包从寄存处拿出来背在了身上，对着宋汀说:“我给你拍一张。”

　　宋汀昂首算是答应，撩了一把刘海，坐在沙滩上，迎面是夕阳和橙色的海。

　　温淮年拍了一张，皱眉，有点不满意，于是开口叫他：“宋汀！”

　　“嗯？”

　　宋汀应声回头，一阵风吹过。

　　他按下了相机。

　　于是少年的侧脸被定格在画面里，淡淡的光打在他的发丝上，眉眼都清晰的露在外面，美景在后和少年交织，一时分不清景和人更美，或许应该再算个加法。

　　double。

　　“我*！”陈延凑过去看照片，直接震惊:“汀哥，你长的真tm牛逼。”

　　“。”宋汀扬起下巴，表示肯定。

　　杨浩宇也凑过去，然后对着已经起身从沙里挣脱出来的宋汀，慢慢的对他比了个大拇指。

　　“牛逼。”

　　宋汀对着几人挑眉。

　　本来就牛逼，没什么好说的。

　　“我也要拍，快快快，等会太阳下去了。”陈延接道，一下子就窜到了宋汀旁边，搭在他的肩上。

　　“……别忘了我。”杨浩宇接道，站在了陈延的另一边。

　　“啧…要不叫别人帮个忙？咱们拍个大合照？”宋汀觉得无语，看着温淮年。

　　“好呀。”温淮年点头笑起来，走向了离得最近的路人，礼貌询问。

　　“你好—可以帮帮忙给我们拍张照吗？”

　　两个女生一眼看到面前出现的帅哥，听到了对方的请求呆愣了一秒，忙点了点头。

　　“好，好啊。”

　　然后看到后面三个气质截然不同的帅哥——

　　！！！我*

　　谢邀，世界是一个巨大的国粹。

　　两个女生来回眼神示意，疯狂传达信号。

　　——网红？明星？

　　——我没见过的男团？

　　内心的激动可以传达，两个人的心声却没法互通，最终只能在心里默默感叹。

　　……

　　温淮年自然的站在了宋汀身边，没有把手搭上去挤陈延放手的位置，但却靠的很近，手贴着手。

　　其中一个比较外向的女生接过温淮年递过来的手机，对着夕阳，稍微找了下角度，给四人拍下来了一张合照。

　　嗯…一张两张三四五六张。

　　真tm好拍，有点控制不住手谢谢。（微笑脸）

　　少年们靠在一起，清晰的眉宇间笑容明媚，捕捉住了今天的最后一抹夕阳。

　　过了两分钟，女生才意犹未尽的开口道拍好了，四个人听到声音一起走了过来。

　　这会儿近看，几个人的五官更精致了，就是刚刚一下被惊艳没有注意到，这几人脸上还有几分少年气，应该还没有成年。

　　女生歇了要联系方式的心思。

　　温淮年接过手机，一行人一起向她们道谢后才离开。

　　“没事没事，不用谢。”

　　几人的背影离出去好远，两个女生才小声的震惊。

　　——

　　玩的累了，这会儿一行人拿着东西回酒店冲澡。

　　太阳已经消失在海平线，与月亮交班，天色没一会儿便暗了下来。

　　月光照在海面，像是铺上一层银纱，随着海浪波光粼粼。海风轻拂，在身上留下不过一丝凉意。

　　几人边闲聊边走。

　　“快开学了，”杨浩宇突然说了句和话题没什么关系的话，听起来语气有些落寞。“到时候都没时间聚了，你不是说你妈打算送你出国留学吗？”话是对陈延说的。

　　“啊！大哥，你别提这个，”陈延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四个人里面就我一个学渣！一开学我妈又要开始逮我了。我真想不通我妈咋想的，要把我送出去读书。我这破英语，我在国内都没学明白，还国外！不怕我被卖了吗！”

　　“呵。”宋汀笑了一声，“那你还不努努力，天天玩——你真打算高考完被你妈送出国？”

　　“我真不是那块料——”陈延长叹道，面露难色。

　　杨浩宇在夜色下看了他好几眼，语气不好打断他：“你就试试，真不行再说呗。”

　　陈延听到愣了愣，只好答应。

　　“好好好，试试就试试。”

　　“宋汀呢？你妈真让你高三考完去打职业啊？”陈延转头又cue宋汀，语气里有点羡慕。

　　“你羡慕个屁，我还等着开学看上次期末成绩呢，”宋汀啐，接话：“你忘了前提吗？开学后一年别想玩了，我也是成绩倒数上来的。你有我这毅力你早成绩上来了，你妈何必要送你出去。”

　　陈延沉思，是这么个理。

　　“你们多好啊，成绩好的好，早早就有想做的事。”他又开口，语气有点落寞：“我在家里做老二，我爸妈心血全花我哥上面去了，从小没怎么管我——成绩不好就收电脑，高三毕业就要给我送国外。没怎么培育我就要强硬的给我做好各种安排。我没什么理想，也不知道想做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努力。”

　　陈延很少会有这种失落的语气。

　　说这些话，听的几人都不免愣了一下。

　　杨浩宇皱着眉，有点后悔刚刚那个语气和他说话。

　　其实他只是自私，突然有点害怕和他分开······

　　他不能说这种话。

　　宋汀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从小到大十几年的生活都顺风顺水，小少爷一时犯了难。

　　没想到最后开口的居然是一直没怎么出声的温淮年。

　　“我爸妈感情破裂好多年了，开始还只是冷战，家里只是安静。这两年家里突然就没完没了的吵架，他们也都没有精力管我。有段时间我觉得我像是这个家的粘合剂，又像是一个牺牲品——一开始的时候我的成绩下降的很厉害，初三那年，因为在家里就没有办法休息好。”他说。

　　“其实我也还不知道之后要干什么，”

　　听到一句话结束，最懵的是就在温淮年旁边的宋汀——其实他只知道温淮年生病了，却从来没问过为什么，没想到是这样。

　　“……别难过。”陈延安慰道。

　　温淮年摇头，又继续说。

　　“过了好久，可能有半年？我发现我只能被动的接受，在爱我这件事上，他们更先爱自己的这个事实。”
　　“当然我只是说在我家。虽然我暂时还没想好以后要做什么，考哪所学校，但我还可以决定我自己来爱自己，当自己做到最好，才能有和他们沟通的权利，以及……在欠缺他们的时间里同时自己为自己做决定。”

　　“我不难过，我只是想说，陈延，你要给自己选择的权利，而不是放任自己做被选择的那一个。”

　　他的青春被自己简单两句话轻松概括，陈延和杨浩宇很感动，宋汀却皱了眉。

　　他觉得温淮年没他自己说的那么轻松。

　　他还是会在一个人独处时焦虑发病，害怕颤抖，难过的问他：“你能抱我一下吗？”

　　青春时期的少年少女总是羞于表达自己，在这个夜色，少年们第一次袒露心声，有些青涩，或许迷茫，或许只是在劝诫自己。

　　这些年少存在于心中的烦恼最终会逝去，他们会成长，会被治愈，直到多年以后突然想到这个夜晚已经记不起细节的对话，然后给多年的好友发一句。

　　“早安/晚安。”

　　宋汀没有再说话。

　　他在黑夜里偷偷勾了一下温淮年的手。

　　像是手指间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