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见钟晴》大豆和花生米都是下酒菜

38、驱逐

　　钟晴边开门边耸动着鼻子，"你喝酒了？"

　　苏易局促的双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听到问话低低道："嗯，上楼之前喝了两口。"

　　钟晴不由暗地里拿手戳着他腰侧取笑："这是不是就叫酒壮怂人胆？"

　　苏易不语，抬头发现沙发上坐着钟母钟父还有钟敏，三个人正齐刷刷看着他俩进门，刚才那点小动作想必没有逃过他们的眼睛，不由更是紧张，"叔叔阿姨好，大姐好。"

　　钟敏招呼着他坐下，钟晴自然的陪坐在旁边。苏易坐的尤其端正，"叔叔阿姨，我叫苏易，是…"

　　没想到话没说完便被钟母打断："不用自我介绍了，我认得你。"

　　知道对方指的是他的花边新闻，苏易不由更加紧张，"我以前确实做过很多荒唐事，让您见笑了，但我对钟晴是认真的，请您放心。"

　　钟母笑的很官方，"钟晴，你先进屋陪小雅。"

　　看出母亲似乎有话要说，钟晴本不想走，架不住母亲坚持的神色，临走前轻轻捏了捏苏易的手，意思为不要紧张。

　　苏易也回应的捏了捏，宽慰她不用担心。

　　直到钟晴进屋，钟母才正色道："苏先生，我之所以认识你并不是源自那些新闻。"看到他不解的神色，钟母又道："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一名退休的高中老师，曾任职于市立一中，专带高三重点班。"

　　仅仅几句话，钟敏注意到苏易的脸却突然褪去血色。

　　钟母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我这一辈子教过很多学生，其中也不乏资质聪慧的，但让我印象最深刻的却是07届三班的一个女孩子。她家境贫困却自强不息，最重要的是学习好人聪明，是我们老师眼中的好苗子，苏先生也在市立一中上过学，不知道苏先生有没有印象？"

　　苏易苍白着脸答道："……徐薇薇。"

　　钟母点头，"没错，就是徐薇薇。徐薇薇聪敏好学，性格文静，可以说如果发挥正常她很有可能就是当年的理科状元，没想到这样一个重点班学生，竟然背着老师家人和特长班的一个男孩子偷偷早恋了。"

　　听到这里，苏易下意识的抿了抿唇，钟敏还注意到他放在腿上的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改成握拳的动作，看起来隐忍而克制。

　　钟母的声音还在继续："所有老师轮番上阵，可平时对老师言听计从的孩子，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倔强，或者说是盲目。老师劝说无果，鉴于她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也只好暂时妥协。没想到啊，就在离高考还有一个月的时候，徐薇薇从教学楼顶跳了下来，当场丧命。"

　　苏易不动声色的闭上眼睛，许久后才睁开，"阿姨，我…"

　　一直不疾不徐的钟母突然变的疾言厉色起来："苏先生，我不管你怎么摆平了当时的事情，也不管你怎么财大气粗，我只想说作为钟晴的母亲，我不支持我的女儿和你在一起。"

　　苏易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这唯一的一句："我对钟晴是真心的"也显得有点力不从心。

　　钟母显然对他的表态无动于衷："现在，请你离开我家。"

　　苏易："我…"

　　钟母："出去！"

　　客厅的动静惊动了卧室里的母女，钟晴看着发怒的母亲不明就里："妈，怎么了？"

　　钟父推了推老花镜，试图缓和气氛："不如…"

　　钟母不给任何人说话或求情的机会，"出去，现在。"

　　钟晴不解："妈。"却见苏易猛然站起来，只微微停顿了一秒，便大步走了出去。

　　钟晴要追，钟母疾言厉色道："钟晴，你记不记得我说过的市立一中那场事故！苏易就是罪魁祸首，当年徐薇薇从楼顶跳下来，那是一尸两命啊，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品，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钟晴："妈，我了解他，他不是那样的人。"说完便匆匆追了出去。

　　钟母看着女儿那股毅然决然的劲儿，不由哀叹着坐在沙发里，一直旁观的小雅慢慢挪到姥姥身边，用带着惶恐不安的声音问道："姥姥，妈妈不要我了吗？"

　　钟母爱怜的抚着小雅的头发，"不是，不是…"一瞬间却忍不住老泪纵横。

　　钟晴边下楼边取出手机，这才想起来手机从回家便被调成飞行模式，匆忙切换拨通电话，一阵嘟嘟后电话被人接起："你在哪？"

　　听筒里是苏易苦涩的声音："没走，就在楼下。"

　　钟晴这才放下心来，匆匆下楼，苏易果然在远处一棵树下，指间少见的夹着一根香烟。

　　似乎有感应般，苏易扭过头来，看到钟晴的那一刻，仓促的笑了笑，香烟送到嘴边再吸一口，然后弹进垃圾桶里。

　　钟晴是跑过来的，站好的时候有些喘息，苏易爱怜的摸摸她的头发，"不用着急，我总不至于偷偷跑掉。"

　　千言万语不知道怎么说起，钟晴低声道歉："对不起，我妈妈平时虽然强势一点，却很少这样发脾气，她今天…"

　　苏易笑："没关系，我理解的。"犹豫了一下，苏易看着她的眼睛："刚才你妈妈说的话，你在卧室应该也听了个大概了，当年的事情…"

　　钟晴坚定的捂住他的嘴："我相信你。"似乎怕他不信，钟晴又重复了一遍："苏易，不管我妈说什么，我相信你，真的。"

　　苏易笑，将她放在他唇上的手拉下来握在手心，再出口的话明显比刚才坚定："当年我确实和徐薇薇谈过恋爱，是我追的她。她个性文静，又没有优等生那些傲气，家里条件不好却从不肯让我在经济上帮助她，我喜欢她或者可以说我迷恋她。可是就在高考前，她突然向我提出分手，态度坚决，我追问过也纠缠过，可是没有结果。那时候毕竟太年轻，被多拒绝几次便觉得丢了面子，忍不住要说点狠话找点场子回来。”

　　说到这里，苏易深吸一口气：“就在分手后的第二个星期，我在操场上打篮球，就看到她站在教学楼顶，站在明媚的初夏阳光里，好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跳了下来。"

　　说道这里他有一丝哽咽，却很好的控制住了，钟晴想象当时的情景，忍不住心疼起他来，"苏易…"

　　苏易调整好情绪，接着道："我至今依然记得她落地时骨骼血肉和水泥地碰撞发出的声音，记得她身下流出的血，那么多那么红，记得…她没有合上的眼睛，就看着我…"

　　钟晴将他抱进怀里，虽然在他面前自己那么娇小，她想给他安慰，哪怕只有一点点。

　　苏易就顺势把头埋在她脖子里，以此来掩饰涌出眼眶的液体，"后来警方介入，说她肚子里还有一个两个月大的孩子，从她的书包里找出了超声波检查单和遗书…所有人都说孩子是我的，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只是拉拉手亲个脸，从来没有跨雷池半步。"

　　钟晴："为什么不解释呢？"

　　苏易："会有人信吗？和一条人命相比，我的辩白那么轻那么可笑。"

　　钟晴："爷爷当时就是因为这个事情把你流放到国外？"

　　苏易："嗯。"

　　钟晴："那次遇到的拄拐的老人，是…"

　　苏易："徐薇薇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