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派恋爱》祝几

25、第25章

　　林泠还在研究手里的纸时，季云泽已经走到她身旁。

　　“这些都是今晚随便写的。”

　　他靠在桌沿边，歪着头，视线落在林泠手里那张单薄的纸上。

　　“所以。”林泠把纸放下，顺势坐到身后的椅子上，她双手捧着果盘放在膝盖上，仰头看他，“所以你是准备重新作曲了吗？”

　　季云泽眉梢微挑，他搭在桌边的手指轻敲着，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你想听歌吗？”

　　“嗯——可以啊。”林泠边说边点头。

　　季云泽弯身看着电脑屏幕，修长的手指搭在鼠标上，他的指甲剪得很干净，骨节匀称。林泠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她的手指也挺长，但是带了些肉感，不似季云泽的细长。

　　有点羡慕。

　　趁着季云泽还在找歌的期间，她悄咪咪地掏出手机，登上某书，搜索【怎么才能让手指变细】。

　　首页的第一个视频点赞量颇高，林泠想也没想就点了下去，下一秒，“三招教你养成‘漫画手’。”

　　！

　　她的手机音量没关！！！

　　林泠立马捂住手机出音口，另一只手按着音量键。

　　可越是紧张越容易出乱。

　　手机声音不仅没关掉，反而变大了不少。

　　静谧的空间里，充盈着视频里附带的歌声。曲调是轻快的，可听在林泠耳里却是魔音，手里的手机也变成了烫手山芋。

　　林泠余光瞥见季云泽点击鼠标的手停了下来，她更慌了，手指也不再与音量键缠斗，往下滑直接按下锁屏键。

　　可能是因为操作太频繁，手机延迟了一秒后，房间内才重归平静。

　　只是那一秒里，视频又蹦出了一句。

　　“让你的异性缘爆棚！”

　　“……”

　　这些广告词都是什么鬼。

　　早知道出门前就应该查查黄历，上面指不定写着不宜出行，不然为什么她今天这么倒霉，这都出了几个丑了！

　　林泠心里吐槽着，脸上快速调整好表情，略一抬头，撞进一双漆黑的眼眸里。

　　季云泽正饶有趣味地看着她，嘴里噙着笑，“异性缘爆棚？”

　　“那什么，这些广告词也真是，就喜欢夸大其词。哈哈。”林泠干巴巴地笑了几声，生硬地转移话题，“不是要放歌，你找到了吗？”

　　她把椅子拉近桌子，眼睛紧紧盯着电脑，生怕季云泽再接着调侃她。

　　好在季云泽也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电脑，但林泠余光里还是瞄到了他嘴角的笑意。

　　嗷，好尴尬。

　　林泠叉起一块哈密瓜在嘴里嚼着，心里盘算着时间差不多，听完歌她也得回家了，不然再继续待下去，她的形象就捡不回来了。

　　倏地，她的思绪被慵懒的曲调拉回。

　　这首歌没有歌词，只是单单的旋律节奏。

　　“好听诶。”歌一结束，林泠便迫不及待地开口，“可是，这个听起来……”

　　她的眉微皱着，总觉得这个好像在哪里听过。

　　“《夏游》。”

　　“啊！对对对，就这个。”林泠又重复了一遍，“这两首好像喔。”

　　她记得《夏游》也是季云泽做的曲，只不过和这一首不同的是，《夏游》更像是谈恋爱的小甜歌，而这首是那种夏日午后慵懒地晒着太阳的感觉。

　　“你现在听的这个是《夏游》的最初版本，也是我最满意的一版。不过。”季云泽顿了顿，“它被否掉了。”

　　这首歌其实算是季云泽暂停作曲前的最后一首，再之后他便空了大半年，直至回来。

　　“这一版本来已经敲定了，但在发行前两个月，又被退了回来。”

　　季云泽记得当时被退回来的理由是，不符合当下主流审美，并甩给他一堆热门歌曲。

　　他依稀记得那天，杜峰羽一早就打了电话给他，“小季啊，这个歌你可能得重新改改。”

　　季云泽睡得有些迷糊，听到这话顿时清醒了不少，“之前不是已经定下来了？”

　　“是这样没错。但杨乾那边打电话来说这歌不行，得重编。”杜峰羽委婉地说：“那边是觉得最近当下比较流行那种小甜歌，就节奏比较欢快的。”

　　“之前沟通的时候就说的很清楚了，我的风格类型他们也知道。”

　　“我知道的小季，这歌一个月后就会发行，现在叫你重新改的确有点为难人。”杜峰羽劝着他，“但杨乾那人你也知道，在这圈子里没什么人敢得罪他。这次如果你没按他的要求改，之后你的麻烦也不少。”

　　季云泽沉默着，他知道自他入行以来，杜峰羽对他就不错，现在劝他也是为了他好。

　　“好。”季云泽不想让杜峰羽两边为难，答应下来，“这几天我尽快改好。”

　　杜峰羽：“好好好，我给你发几首歌，你找找感觉。”

　　杜峰羽挂断电话后，给他发了好几首热门歌曲，大多都是旋律简单，歌词好记。

　　那几天，季云泽一直泡在工作室里，改了一版又一版的《夏游》。

　　自那之后，他似乎陷入了一个死循环。新的曲子也一直找不到灵感，季云泽开始意识到自己好像少了些什么。

　　“但是你真的很厉害啊。”季云泽的回忆被林泠打断，“两个版本都好好听。”

　　“我之前其实还挺喜欢《夏游》的，但现在这个版本出来，直接秒了。”林泠很是激动，她的眼睛亮亮的，全然忘记了刚才的尴尬事件。

　　季云泽：“你很喜欢？”

　　林泠：“当然！”

　　林泠：“所以，你要创作出更多好听的歌。”

　　“嗯——”季云泽拉长尾音，“我考虑考虑。”

　　“别呀。”林泠的声音变得急切，“你身边就有一个粉丝眼巴巴等着。”

　　“粉丝？哪呢？”

　　“我呀！”林泠身体不自觉地凑近。

　　季云泽看着她，嘴角翘起，“这样啊。”

　　电脑里的歌没有按暂停，一直在循环播放着。昏暗的灯光下，季云泽眼下的泪痣若隐若现，林泠不自觉地被吸引住，直勾勾地盯着。

　　她一直都对有泪痣的人产生莫名的好感。

　　“好看吗？”

　　“好看。”林泠喃喃开口。

　　几秒过后，她突然反应过来，脸上爆红。

　　她她她，刚刚回答了什么！

　　林泠腾得一下站起，手里的果盘差点因为她的动作而打翻。

　　“我我我……”她的脑子还在卡壳，突然间竟找不到什么话来解释。

　　天杀的，她今天一定不宜出门。

　　沉默了一会儿，季云泽还是忍不住，他的肩膀微颤，发出低低的笑声。

　　林泠空着的手捂了捂脸，她咬了咬唇，眼睛胡乱飘着。

　　救命！得赶紧回家，再这样下去，她的脸就得熟了。

　　“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家了。”

　　“我送你吧。”季云泽站直身体。

　　“不用！”林泠声音陡然拔高，又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过激，“呃，我是说，我自己回去就行。”

　　开玩笑，现在这样哪能让季云泽送。

　　季云泽：“现在有点晚了，还是我送你回去。”

　　林泠还想拒绝，“我……”

　　季云泽打断她，“听话。”

　　“那…好吧。”

　　一说完，林泠便逃出房间。

　　-

　　一路上，林泠都将头侧着望向窗外，眼睛盯着不断往后倒退的街景，生怕自己又做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事。

　　车上，只有音乐在活跃着气氛。

　　红灯转绿，季云泽缓缓踩下刹车，他转头看向副驾驶上的人，准确来说，应该是副驾驶上的后脑勺。

　　晚风从半开的车窗吹进来，吹散林泠的长发，发丝在鼻子旁轻飘着，泛着痒劲，她抬手理了理，注意到了旁边的视线。

　　不过她自动忽视掉了，眼睛继续盯着窗外，脸上好不容易降下的热意可不能再重新复燃。

　　车厢内响起另一道音乐，是季云泽的手机。

　　“林泠。”

　　“帮我接一下。”

　　林泠暗暗叹了口气，侧身拿起他的手机，接起，打开扩音。

　　“季老板。”一道粗犷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听起来好像是花店隔壁的手机店大哥。

　　“诶，蔡哥。怎么了，这么晚打来。”

　　“你快来你家花店看看吧，有个醉汉在这赖着不走。”

　　“好，谢谢。”

　　电话挂断，林泠也顾不得出丑的事，“我跟你一起去吧。”

　　季云泽张了张口，还未出声，林泠又说：“反正在我家附近也不远，而且我现在也是花店的一员。”

　　“嗯。”

　　两人赶到花店时，周围还围了好些人，虽然时间不早，但也不缺过路人在那看热闹。

　　“来了。”蔡哥看见季云泽和林泠，连忙走过来，“晚上我要关店的时候就看到他在你们店门口，刚开始只是在那躺着，到后来就开始耍酒疯，拍打着你们花店的玻璃。你们来之前我已经打电话叫警察来了，估计快到了。”

　　季云泽：“我知道了，谢谢蔡哥。”

　　蔡哥：“小事，那我就先走了，我老婆还在催我。”

　　一阵大力的敲打声把几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门口的醉汉边用手拍打着玻璃，嘴上还念念有词，大声嚷嚷着：“小玥，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快出来。”

　　“快点出来！小玥，我们好好谈谈。”

　　“你再不出来，我就把这店给砸了！”

　　林泠看着醉汉晃晃悠悠地走出来，好像在地上找些什么东西，她有些急，“怎么办呀，他不会真要砸了这玻璃吧。”

　　“我过去看看。”季云泽皱着眉看着门口的人，临走前叮嘱林泠，“你别跟过来，他喝醉了，别待会伤着你。”

　　季云泽快步走到门前，声音放轻，唯恐触及到醉汉的雷区，“大哥，你找谁，我看我认不认识，帮你找找？”

　　“你谁啊！小玥你认识小玥吗，快把她给我叫出来！”

　　“小玥啊，是那个花店小玥吗？我好像认识，大哥我们去那边坐着，我打电话帮你叫过来。”

　　醉汉晃晃悠悠地指着季云泽，“你认识啊，那那你打电话！我就在这等着！”

　　说完，他一屁股地往地上坐下，头低着。没过几秒，他又猛地抬起头，“你认识小玥？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把小玥骗走的！”

　　醉汉朝季云泽扑了过去。

　　林泠在原地焦急地看着店前的状况，时不时看向马路两边，盼望着警察快点过来。

　　在她又一次往马路张望时，终于看到警车往他们的方向开来。

　　她欣喜地转过身，想告诉季云泽警察到了，却在看向花店时，表情一变，她瞳孔猛然一缩，“季云泽！”

　　林泠全然忘记他的嘱咐，她快跑到他身旁，急切地询问着：“你没事吧？伤到了吗？”

　　“我没事。”季云泽看着满脸紧张的林泠，她的脸有些红，眼睛也因为焦急而带了点水雾。

　　他心里一软，轻声安慰着，“我真的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