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养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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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海边风大，吹得两人衣袂扬起，凌乱的发扰着眉眼，却遮不住那相触的视线。
词说眉目传情，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而情这东西最是在黑暗里发酵，即便视线不清，也如他们身后的浪一般不断地涌上心头。
温倦迟背对着海，耳边是充斥着这一方天地的风声和潮声，一切好似心跳。
他直直看进南肆的眼睛，那双眸在黑夜里荡着含情的笑意，不再似从前那般藏着无措与失落，片刻恍惚，他在这一瞬间的寂静里真切且深刻地体会到失而复得的庆幸，还有那在言语之外野草般疯狂生长的爱意。
他爱他，他也爱他。
庭院里夏花摇曳着浅香，温倦迟声音被风吹哑了，像是克制地叹息，“……看见了。”
那时候他以为是宋老头种的，却怎么也想不到是他日夜思念的人。
风裹着叹息拂过南肆耳侧，若不是没见过温倦迟哭，他该以为自己给人感动得掉眼泪了。
下意识捻了捻指尖，那里的几道红痕已经好全了，但碾过的时候仍会想起被划过时的刺痛，那痛里记着他极致的想念。
“原来我们已经错过一次了。”南肆在风里笑，眼尾闪过一点泪光，很快就被吹散了。他走到温倦迟面前，伸手抱住他，感受到他的手揽上自己的腰时，南肆埋在他颈侧，闷声说，“不过你看见就好，花替我先见过你了。”
温倦迟收紧这个拥抱的力度，像是要两人永不分离似的，在他耳边轻声道，“花很好看……跟你一样。”
……
“真的不跟我回家吗这次？”南肆扒着车窗问，下午的时候温倦迟说再等等，等什么不言而喻。
他很早便从肖昀那问出了当年原委，也看了温倦迟给林律的文件，虽然百分百确定他能搞定，南肆还是想掺和一脚，“尤朗难道没跟你夸过我吗？我很厉害的，真不要我帮忙？”
“不用，他够不上资格让你来。”温倦迟伸手拨开他眉眼前搭着的发，“回家”两个字还是让他有些恍惚，几乎下意识地敛了视线，不过就一瞬间，他再抬眸，唇角勾着抹浅淡的笑意，“等事情解决吧。你呢？真不用送你回家吗？”
“要不不回去了吧？”南肆笑。
“不行，阿姨该担心了。”温倦迟捏了捏他耳垂，往后退到马路牙子，“快回去吧。”
“南宛女士才——”南肆突然顿住，笑意一僵，等候多时的司机大叔问也不问了直接踩下油门，他一个晃荡，略微呆滞地朝温倦迟挥了挥手。
直到看不见，南肆一下子靠上椅背，掏出手机摁亮，刚好蹦出条消息，是温倦迟问他怎么了。
“舍不得，明天见。”南肆回，然后就瞥见下方南宛女士两个多小时前问他怎么没去医院。
啊。
难怪总感觉忘了点什么……
*
第二天上午，医院。
南宛跟盯嫌疑人似的，护送南肆进诊室，拿了医生开的单子，去做血常规和心电图，最后到进手术室，才被挡在外面。
南肆全程十分配合，昨晚他回去的时候已经转钟，一开门就见南宛坐在沙发上等他，一边还竖着行李箱，显然是回来什么也没干就等着了。
他进门时心里念叨了几句“色令智昏”，催着南宛去洗洗睡后自己去了那个腾出来的房间，一边叹“色令智昏”一边想等温倦迟搬来就好了。
搬来了他就两头都顾得上了。
当晚南肆难得做了个美梦，早上被南宛拖起来的时候心境十分平和，到了医院居然也没很烦躁，指哪去哪，扎针小儿科，插管打麻醉，唯独第一次做心电图，进去就让掀衣服让他着实地有些猝不及防。
虽说也没什么不能看的，但当仿佛医院特有的凉气触及他裸露的胸膛，还有那不知什么仪器贴在他心口时，再看一旁摆弄机器的医生，他莫名地一阵尴尬。
都是男的……就是这样才有问题好吧！
确认关系第二天，南肆因为一个心电图紧张地担心了几分钟自己的贞洁，脑海里还莫名浮现出昨天下午浴室里旖旎的画面，期间医生看着心电图，告诉他放空一下脑子，让心别跳了。
南肆于是猛地闭上眼，开始躺尸。
心电图本来没多久，被这一死出整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南肆出来的时候人都有点恍惚，下意识掏手机找温倦迟。
温倦迟今天去律所找林律，他们早上聊了几句，南肆没告诉他自己在医院，等键盘上出现一句“心电图居然是这样”，正要点发送时，南肆才猛地想起来，赶忙删了，转而问什么时候结束。
估摸着这会正在聊，他收起手机，在南宛的押送下进了手术室，待麻醉打上，他躺尸的境界直接上了几个level。
彼时温倦迟确实在林律办公室，手机静了音放兜里，正听林律讲他的想法。
“这两天我去了解了一下这个公司，也调查了运营的具体情况，还有目前的发展等等。”林律两手交着放在桌上，拇指交着在思考，说话很严谨，“这个公司背后是一个规模较大的家族产业，涉及很多领域，而该公司的领域则是其中一个占比较大且很重要的板块。”
“根据调查的情况看，目前该公司的总裁只是个被推出来当明面的人，和四年前已经不是同一个，他背后应该是该家族某一股势力。”
“所以我们之前担心的问题现在已经有了九成把握，温成应该也是有顾虑，动黑手的项目涉及的其他方都不是什么大公司，并没有和这个家族企业正面刚的能力。并且换了总裁，温成虽说因为总裁是个窝囊在公司万人之上，但一旦出什么问题，推总裁上来的人随时都有可能舍掉他。”
林律简明扼要地说完现在的情况，给出了简单可行的方案，“这些资料已经足够背后的人舍掉温成，现在只需要确保它能到背后的人面前。”
“交给那位总裁？”温倦迟问。
林律严谨地笑了下：“一般公司总裁的邮箱对外是保密的，公司内部也不能往外传，更何况是这种大公司。”
“不过不用担心，总有渠道能知道。”林律一句话从这浓浓法味的办公室游走到灰色地带，安抚客户很有一套，“这点不用担心，有消息了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你如果更快获取到的话就联系我，然后再商量一下。”
温倦迟点了点头：“谢谢林律。”
“应该的。”林律端起咖啡喝了口，见温倦迟站起来，突然想到什么，也没了正经工作时的古板，说，“南肆是你朋友吧？他让我跟你说，国内和国外不一样，让你好好的。
说完，林律感觉不对，严谨地补充道，“是开玩笑的语气，本意是希望你好好的。这事你都来咨询了，邮箱拿到后交给律所就好。”
温倦迟顿了顿，敛眸道，“谢谢。”
*
麻醉打完确实跟死了没什么区别，南肆醒过来的时候还有种重生了的感觉，盯着天花板半天才回过神。
他动了动，想坐起来，却感觉手背扯着什么东西，迷眼看了看，原来是正扎着针，再一抬头，一瓶完了还有一瓶。
“？”
做个胃镜，打什么吊瓶？
南肆有些反应不过来，见南宛进来，迷迷糊糊问，“什么时候回去啊？”
“勒，滴完就可以了。”南宛把提的袋子放在桌上，南肆瞅着，“这是什么？”
“午饭。”南宛把饭盒拿出来，一瞬间香气就溢散开，不知道是不是死过一边的缘故，南肆闻着食欲都好了不少，结果南菀撇了他一眼，说，“趁早别看，你不能吃，不然打什么吊瓶。”
对啊，他就是在想为什么要打吊瓶。
“……”几天来难得有吃饭的欲望，都死一回了还吃不上，南肆人有点麻，问南宛，“你非要在这吃吗？”
“怕你乱动等会针歪了，还怕你一瓶打完血都回瓶子里了你还发现不了。”
南宛话里话外仿佛南肆是个连打针都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小屁孩，边说已经吃了起来，“而且这病房还有其他人呢，我出去的时候他们正好也出去，差不多都该回了，你总不能让他们搁外面排排站吧。”
南宛这话刚说完，这个“他们”就回来了，而且提的一看就都不是医院食堂。
南肆：“……”
他能去外面站吗？
能，但刚重生没力气懒得动。
南肆最后选择眼不见心为静，半闷在被子里拿着手机跟温倦迟聊天。
温倦迟已经从律所出来，在回酒店路上，南肆问他事情怎么样，他说等等就差不多了。
这让刚重生的南肆有点高兴。
嘛黑：那你是不是该跟我回家了？
。：要带我回去吗？
这问的什么问题，南肆眯眯眼，刚重生脑子转不是很快，但本能想立刻就回。
嘛黑：对啊，刚还说了，你是不是昨晚又没睡好啊？
。：没有，就是……有点不知道怎么回。
出租车上，温倦迟唇角绷着，神色有些紧张，刚纠结了番，最后还是说了内心的无措。
这很难得，南肆一看便知道，一句话不带表情也仿佛是在狡黠笑着的。
嘛黑：当然回我愿意，不然你想回什么？
嘛黑：那好吧我就再等等，反正跑不了。
嘛黑：今天能见你吗？
。：我想见你。
*
“终于打完了。”南肆伸了个懒腰，说，“再不走我就要不会走路了。”
“你啊，天天在家就躺床上，不还活蹦乱跳吗，深更半夜不回去，你想吓死老娘？”南宛剜他一眼，打开车门坐上去。
南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瘫在后座，闻言认同地点了点头，说，“真忘了，不好意思，我给你买束花吧。”
“哟，最近什么日子，都开始有兴致买花了？”南宛不自觉带上笑意，一番话还真不夸张，这几年除了南肆本人不觉得，他们都感觉他跟丢了生气似的，没事就闷房间，像是攒够了力气才能动一下，更别提买花这种有闲情的事了。而南宛则是下了班连自己都懒得管，更别提养朵花在家里。
但南肆一提，她也乐意，跟着导航转头就去了附近的花卉市场。
这个花卉市场很大一片，说是花卉，其实花鸟鱼虫的啥都有，还有卖菜的，大夏天的整个一枝繁叶茂鸟语花香，店门前排排摆开在风中晃荡。
南肆满心是养花等温倦迟回家，兴致那不是一般的好。不过他晚点要去找等的人，便只逛了一条街差不多，东西买齐就回了停车场。
把东西放后座，南肆把背着南宛买的玫瑰藏在身后，走到驾驶室旁递给他，“南宛女士，给你花。”
南宛正系安全带，闻声一回头，和一小束红玫瑰撞了个正着。她愣了愣，哎哟一声，本来是要打趣一番，忽然想到什么……
今天并没有拿到结果，胃镜结束南肆还在手术室呆了一会，难道……
“……是、是有什么问题吗？”南宛拿着花，脸色唰地一变，跟捧着炸药似的。
南肆没预料突发奇想送花会是这个效果，也跟着愣了愣，一下忘了四年多前院子里南宛交付给他最后奄奄一息的花，“你花粉过敏？”
“……是你！”南宛把花抱紧，“怎么突然送花，无事献殷情，说，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嗯？你不是知道吗？”南肆看了眼车里的时间，这个点直接去差不多。
“我知道什么？”南宛直觉这说的不是一个事，刚要直接问，南肆已经退后一步，笑着说，“南宛女士麻烦你把我的东西带回家了啊，我有点事，天黑之前会回来的！”
南肆跑了，手上还拿着束花，南宛看了好一会直到拐角人不见，她收回视线，闻了闻花，把它放到副驾，回头瞟了眼后座的又是瓶子又是种子又是苗的，寻思应该没什么问题。
活蹦乱跳的，这都要养花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2章 养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