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苦追四世，我当了女帝》春又潇潇

53、第 53 章

　　凤兮和南宫山面对面，共坐在一辆马车上。爷爷乘坐后边的马车，再后跟着的是家丁。
　　一行车马和人出发，向着郊外行去。

　　南宫山的岁数，看上去比凤兮稍长。
　　凤兮长这么大，除龙意外，还是第一次，同一名年龄与自己相仿的男子，如此近距离独处。
　　起初，她心中总觉得不大自然，一路上只低头默默无语。

　　见马车中的气氛越来越尬，南宫山伸手从座位下拽出一只食盒。
　　他打开食盒后，把里边的食物一层一层取出来。开始是点心、小菜之类，在面前摆了半几。
　　到最后一层，是个有盖子的单独盒子，揭开盒盖，立刻香气扑鼻，充满整个车厢。那是一只表面油润、色泽暗红诱人的烧鸡。

　　这些食物，以前在宫中的时候，凤兮可能看都不会看。
　　然而，在陵园中吃多了清粥和野菜，嘴里早就异常寡淡。再瞧同样的食物，她的眼神顿时亮了亮，暗暗咽了几下口水。

　　“小娘子，饿了吧？这是本世子今天出门前，让厨房略备的一些粗陋食物，还请你不要嫌弃！”南宫山取来一双筷子，递到凤兮手中。

　　“粗陋食物？”凤兮听到他这句话，简直想伸手给他一拳头。
　　可看在他的态度真诚的份儿上，公主就不客气地接过筷子，先夹起一块点心，细细品尝味道。

　　“来，吃个鸡腿！”南宫山怕凤兮不好意思，主动撕了一只鸡腿递给她。
　　凤兮接过来，开始还是很矜持的样子，一点点咬下去，接着便大啃大嚼起来。

　　看凤兮吃得香，南宫山眼里竟然流露出一丝不忍。
　　他突然用拳头一砸几案，说道：“先皇唯一的公主，救过驾、立过大功，不在宫中锦衣玉食供养着，却送到荒僻陵园去吃苦挨饿。这真是有辱我千秋国坐拥金山沃野、富甲天下的名声！”

　　凤兮正嚼着一大口鸡腿肉，听见南宫山这样说，猛然一惊，差点没噎着。
　　她瞪大眼睛，腾出一只油手，用手指指着南宫山，说道：“你，你方才说什么？”

　　因为马车晃动，南宫山只坐着行了一礼，说道：“公主莫见怪，是下臣见堂堂一国公主，被糟践成如今模样，着实气愤难平，有感而发罢了！”

　　凤兮好不容易咽下那块鸡腿肉，才接着问：“你为何对我如此称呼？”
　　“这个再容易不过了，数百年来，千秋国皇室、官僚富贵家族说话行事，语气神态与下层平民，自有微妙区别。公主虽然打扮成农家少年，还戴顶破草帽，可身上的贵气是遮掩不住的。下臣一开始，便看出你出身不凡。何况公主言语中，也差点自报家门，后又说住在陵园外不远处。臣再猜不出来，可就是大大的愚钝了！”南宫山有些得意地说道。

　　“仅根据这些，就断定我是公主，也未免太过草率吧！”凤兮驳斥道。
　　看凤兮还不肯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南宫山又说道：“下臣没有轻薄冒犯的意思，能否劳烦公主伸出左手来，让下臣再看一眼您的手腕，确证一下也好。”

　　凤兮这才明白，自己左手腕上，天生有块红色胎记，形状像一只传说中的凤凰神鸟。
　　父皇以前正是看了这个胎记，又听说自己出生时天上传来凤鸣声，才相信闺女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以致后来竟动了立皇太女的心思。
　　这块胎记，曾经带来父皇的万般宠爱，还有在王宫中无人能及的尊荣，可也连累自己落到眼下这般惨淡境遇。
　　想来是自己方才与家丁打斗时，不小心露出这块胎记，被南宫山瞧见了。

　　不过，凤兮倒也坦荡，既然他都已经猜到了，自己也没什么可隐藏的，于是大方地把左手伸出放在案几上，轻轻撸起衣袖。

　　南宫山看见公主白皙粉嫩的腕上，那块鲜红耀眼的胎记，眸中瞬间燃起一阵火苗，不顾身下颠簸，立即起身离座，跪下恭恭敬敬行礼，口中道：“臣南宫山，拜见公主殿下！”
　　凤兮想起他先前那副放荡无羁的样子，再和眼前这一本正经的模样相比，不禁觉得可笑，便说道：“南宫先生快起吧，我这幅形象，哪里还像什么公主，不必多礼！”

　　南宫山起身，又坐到对面，说道：“无论是娇生惯养于深宫，还是流落在民间，公主就是公主！”
　　这让凤兮听得一瞬间有些恍惚，她依稀记得，龙意也曾经说过同样的话。

　　“下臣以前并未有幸一睹公主这块胎记，只是听说而已。今日得见，果然不虚。”南宫山又道。
　　“你既是南宫老相的孙子，以前是否进过宫，咱们有没有见过面？”凤兮一边继续吃着面前几上的食物，一边问道。

　　“下臣小的时候，倒随祖父进过几次宫。只有一次，在御花园中对着公主的身影惊鸿一瞥，不过至今犹记得公主当时的风姿。另外，有时候祖父被先皇私下召到昌德殿书房议事，臣也随着去过，倒是正面见过先皇两次。所以，方才一见公主，就隐约看到了先皇的影子。”南宫山又道。
　　对于这点，凤兮倒不意外，以前宫中那些娘娘也都说，自己的行动举止、一颦一笑，跟父皇怕有八分相像。

　　接下来，二人又继续边吃边攀谈。
　　无意间聊起来朝政，南宫山又是一幅激愤模样，言道：“我听祖父说，先皇在时，一向着力维持朝堂上的文武平衡，不让任何一派过于强势，才保持了朝政安稳。如今新君年幼，朝政全由才干有限的太后和季卢尚书把持，文武争斗愈演愈烈，简直无法收拾。文官已经高高占了上风，武将失意下，对边境作战也不太用心。加之后方兵部的支援不及时，导致这两年千秋国各处边境的烽火，始终不能平息。”

　　“老相是否说过，如何让武将的处境改善一些？”凤兮问道。
　　“太后和陛下为了恢复朝堂平衡，近来的确对武将们有所安抚，奈何文官贪心不足，不甘错过这个彻底做大势力的良机，必定会不惜一切进行抗争。”南宫山道。

　　凤兮听了，便问道：“世子似乎不喜欢文官派系？”
　　南宫山立刻明白了公主的意思，微微一笑，说道：“下臣方才所言之意，只是希望朝廷势力重归平衡，好在此危急存亡时刻，令众官能相向而行，以国事为重。再则，无论是文是武，也并非全是些只知计较个人得失的自私自利之辈，若不然，千秋国怕是早就倾覆了！”

　　凤兮点头，说道：“世子胸襟如此宽广，令人刮目相看！另外，我也得感谢南宫老相，当年老相也曾支持先皇立我为储，尽管我其实一点也不想当什么皇太女。”

　　“哈哈哈！公主真是心直口快，与您说话，让下臣觉得心中非常畅快。与其做皇储、国君，一生为国事操劳、处处受到羁绊，倒不如做一位村野闲人，来得恣意快活。不过，臣也不讳言，祖父当年居宰相之位，并未做到全然无私，他老人家亲口告诉我，当初支持先皇立公主为储，一来确实担心太子弱势，怕他继承大统之后，压制不住朝堂上的文武争斗；二来是看好公主的天赋和才能，若公主做了国君，千秋国不至于出现太大闪失，人民仍然可以安享盛世，相府一家老小自然也能免予因国家败亡，而遭受颠沛流离之苦。可惜，先皇驾崩前，终究没能如愿让公主成为皇储。眼下祖父闲居在家，也关心朝上事务，见千秋国内外衰弱成如此模样，时常感到痛心疾首，后悔当初未能再坚定些，支持先皇的主意。”

　　“老相先虑及国家安危，再顾念相府家眷之安乐，此乃人之常情。”凤兮道。
　　南宫山听公主这样说，更加佩服她的见识，又问道：“下臣看公主的模样，想必在陵园中，吃了不少苦头罢？”

　　凤兮听了，以为他在内涵自己，方才啃鸡腿时的样子太难看，不由得脸上一红。
　　她定了定神，才将自己和母妃、两位娘娘在陵园中的遭遇，大概说了一下。
　　南宫山听着，又是一顿愤懑叹息，拳头将几案咋得砰砰响。

　　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望陵村，爷爷身体有些疲惫，就下车回家休息去了。
　　南宫山还记得那担好柴的钱，让人跟进屋，一定塞给老人家两锭金子。
　　爷爷活了这么大年纪，也没见过这么大两块黄澄澄的金锭，拿在手中觉得不安，又推脱不掉，只好暂且收下，等着去问公主如何处置。

　　南宫山也听凤兮说了，她认识爷爷和荆青的事儿，对老人家知恩必报真心敬佩。
　　他知道荆青在家，就执意要接上他，一起去黛岚山下游玩野餐。
　　实际上，他就是想和凤兮多呆一会儿，又怕被拒绝。若是荆青也去，公主就没有推脱的理由了。

　　众人到了山下那块平地，架起柴火，烤着香喷喷的肉串，还有相府秘酿的美酒，一顿吃喝玩儿乐，觉得颇为痛快。

　　南宫山见荆青和他爷爷一样憨厚实在，又考了考他的学问，心里也是非常喜欢。
　　他嘱咐荆青，只管好好读书。今后，无论是他们祖孙俩的生活，还是将来他参加朝廷科考、谋取官职的事，都会尽力帮忙。
　　这让凤兮对南宫山的好感，愈发进了一层。

　　天色渐晚，南宫山又让公主和荆青上了自己的马车，沿路先送回荆青，又送公主到陵园大门，才掉转车头回都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