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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

  •   千秋国国势衰落,周边来犯,连吃了几场败仗,形势立刻严峻起来。
      一时间,“天下第一富邦”成了一块丰腴肥肉,凭谁都想咬上一口。群狼环伺,危机越来越重。

      其中,西境边关的形势最为紧急。
      千西山外,曾经臣服的一些弱小邦国,自知实力不够,就勾结上了极西沙漠、草原上的游牧部落,不仅允许他们从境内借道而过,还暗中支援粮草。
      这些部落大举进攻侵扰各关口,不过只以烧杀抢掠为目标,得手就快速远遁。至于抢来的财物,借道邦国也能分一份赃。

      负责守卫西境的将官,一直是龙意的父亲乌辉总兵。
      这些年,朝廷供应的兵马粮草物资少得可怜,西境守卫空虚,在和敌人作战中很难不被动。
      乌总兵向朝廷上书求援,朝中文武官员又为增援之事相持不下,全没有指望。

      乌老太师心疼爱子的处境艰难,不顾身体仍未痊愈,向陛下和太后上奏,请求领兵出征千西边境。
      自锦炽帝驾崩,乌老太师连年病势缠绵,原来乌府派系兵将被削去大半,所幸剩余人马还是精兵强将。

      然而,朝廷准奏后,乌老太师的病况却猛然加剧,倒在卧榻上再也起不来身。
      龙意眼见祖父的状况,便自请代其领兵,去驰援父亲。

      临行前一天,龙意抽空来到陵园,与三位娘娘和凤兮告别。
      他想着这一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回转,于是带的东西也格外得多,整整装了六辆马车。
      从都城一路行来,沿途的路人见了,还以为是谁家的英俊儿郎,要去向心仪的姑娘求亲。

      到了陵园,龙意只说了千西边境情况,还有他要出征的事儿。
      至于祖父病危,他怕公主伤心,始终隐瞒。只说朝廷怕太师年岁大,就下旨让自己代为领兵。

      听说龙意要离开都城,归期未定,不说凤兮,娘娘们就先红了眼圈儿。
      守陵这几年,龙意无微不至的照应,给了她们危难中难得的依仗,这才有了苦熬下去的气性。
      如今,对她们来说,龙意不光是靠山、是恩人,更像亲人一样。如今,连他也要走了,以后的日子,陡然蒙上了一层阴影。

      明天便是出征日期,大家中午草草吃了顿饭,龙意就得赶回都城。
      众人将他送到陵园大门,洒泪惜别。
      龙意心里也舍不得,一再许诺,自己从西境回来,会即刻来陵园探望大家。

      凤兮得到军承准许,可以出陵园大门,多送龙意一程。时值仲秋,天朗气清。午后的日光,明亮温热。
      陵园外长道两侧,高大的树木,梢头枝叶半绿半黄,灰突突的。不时地有老蝉断断续续鸣叫,似在自哀自叹余日无多。

      龙意一手牵住马缰,与凤兮肩并肩,沿着疏影斑驳的道路缓行。
      一开始,两人都低着头,心事重重,也没有说话。走着走着,龙意另一只手不觉伸出去,牵住了凤兮的手。
      凤兮任由自己的手被握住,能感觉到他手心出了不少汗,湿漉漉的,但温暖、有力。而她的手却有些凉,心里则又是甜蜜、又是惆怅。

      龙意转过头,柔声叮嘱道:“我走后,你要保重好自己。如此,我在西境才安心!”
      凤兮也抬头,看着龙意。一束透过树梢的光,正好斜照在他的头顶,让他额头更亮而饱满,睫毛也愈发显得浓密。他睫毛下方的双眸,像两汪深潭,盛满柔情。
      “嗯!”凤兮点点头。

      再往前走了一段距离,龙意又说道:“上次出征,我们还是一起去的呢。”
      “是啊,还有父皇和师傅。我一路上太高兴了,当时的情景如今都历历在目。”凤兮也说道。
      龙意垂下眼眉,又走了几步才凄然说道:“可是这次,却只我一人远行!”

      凤兮也看着脚下,一步步向前挪去,过了半晌,才说道:“龙意哥哥,你不想丢下我,对么?”
      龙意停下来,直视着凤兮说道:“我舍不得公主!”

      凤兮眼眸眨了眨,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其实,她更加舍不得他。若非此刻不得自由,真想随他一起骑马,沿汤汤流淌的不尽水,驰往千西,一同驰骋沙场,杀敌报国。
      到了夜晚,二人还会躺在营帐外,一起看星星。这是何等快意?

      “龙意和公主在一起,相伴这些年,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分开,并且还要这么久。”龙意说着,声音有些颤抖。
      “我也从没想到,会与你离别!”凤兮眸中,早已盈了泪水,随着她眼睛的眨动,打湿了长长的睫毛。

      龙意另一只手松开马缰,转过身来,把凤兮拥入怀里。凤兮的脸倚在他胸前,听着他心房跳动的声音,一下一下无比清晰。
      二人心中都在回忆过往,好像这是第一次,他们的身体相互靠得如此近。或许,从前小时候也有过,只是不记得了。
      龙意从凤兮身上,感受到的是一种从来不知的甜蜜芬芳。而凤兮,也有些心神恍惚。

      凤兮低声呢喃道:“龙意哥哥,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宁愿从未生在宫中,从来也不是公主! ”
      “凤兮妹妹,若得你相伴,我也情愿舍去一切!你等着我,待我西征归来,定会向咸余娘娘求娶你。这样可好?”龙意说着,脸上也有两滴泪滑落。
      “好!龙意哥哥,我等你!”凤兮离开龙意的怀抱,仍然与他手拉着手,一边替他擦去泪水,一边说道:“男儿有泪不轻弹!沙场凶险,你一定珍重自己,要好好的回来娶我!”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又走过一程,凤兮知道,出征前的准备事务繁杂,不能耽误正事儿,就催龙意快些回去。
      二人就此惜别,反向而行。

      往回走的路上,好不容易出了趟陵园,也不必着急返回。
      凤兮便一路悠闲踱步,左看右看,再踢一踢脚下的小石子儿,俯身捡起一片形状有趣的金黄落叶。
      这时,就听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她转头一看,惊讶地发现,龙意又扬鞭催马转回来了。

      那一刻,凤兮的心头猛然一喜,难道他不必出征了?再一细想,此事绝无可能,那他或许又想起什么要紧的话要对自己说。
      龙意骑的马步稳蹄疾,转眼已到眼前。凤兮正要问他为啥回来,就见马略微行得慢些,龙意在马背上俯身用双臂一抄,就把她抱了上来。
      随后,他又用一只手轻轻环着她的腰身,一只手纵马继续急行。

      凤兮后背住龙意的身体,耳边若有若无地,拂过他呼出的气息。她的心跳不由快了起来,结结巴巴问道:“龙意哥哥,你,你怎又回来了?”
      “怕你自己回陵园,一路会有危险。我先送你,再去都城不迟。”龙意道。

      “哈哈哈!这样以来,我方才为你送行,岂不是白送了?”凤兮笑道。
      龙意也哈哈大笑道:“你送我一次,我便也送你一次,咱二人扯平了!”
      凤兮道:“那我还要再送你一次!”
      龙意憨声憨气地问:“为什么?”
      凤兮调皮道:“因为,我想让你欠我一份情意,这样你就能记得回来还我!”

      龙意又道:“公主放心,即便战死西境,我的魂儿也会来看你。”
      凤兮赶紧制止:“不许胡说!”
      龙意逗她:“不过,万一公主有了中意的人,是不是就不等我了?”
      凤兮一仰头,向着天空大喊道:“哼!这天底下,除了忠威小将军,还能有哪个男子,能入得了本公主法眼?”
      “能得公主垂爱,本小将军深觉荣幸!”龙意也喊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道路两旁的寂静,被二人畅快的笑声打破。
      三五只在树上聒噪的老蝉,受了惊吓,从枝叶间飞起。它们扑闪着薄纱一样的翅膀,费力托举起笨重的身体,慌里慌张寻找新的藏身之处。

      接下来,等不到龙意再出现的日子里,三位娘娘、凤兮、月缕,依靠他临离开时留下的物资,还有菜园和庄稼地的收成,温饱倒不成问题,日子也过得安宁。
      凤兮不怎么再读书,一有时间不是揣摩武道,便是舞枪弄棒。
      其她人闲暇之余,就搬把凳子坐在廊下,一边忙着手中的针线活计,一边看凤兮习武,聊以打发时光。

      然而,只过了两个多月,这种平静的生活,又陡起波澜。
      这天,乌府从都城差人来,说乌老太师仙逝了。凤兮和咸余太夫人听了,都悲痛不已。

      凤兮更是茶饭不思,一连几天呆坐着,一遍遍地回忆,自幼时起自己与龙意一起,跟随师傅习武的种种情景。
      同时,她又更加思念起龙意来,他自那日去后再无任何音信。也不知,他在西境过得怎样,是不是负过伤、挨过饿。
      三位娘娘和月缕见了,怕公主病倒,都来细心劝慰,想让她多吃些东西。

      见众人为自己担忧,凤兮不忍心,便强打精神,每天加倍刻苦习武,只盼着有朝一日能亲临沙场,不仅与龙意并肩作战,更不辜负父皇、师傅对自己期望。

      此事刚过,陵园内又起了事端。
      原来的那支护陵军,从军承到士兵,一夜之间全被换了新人。新来的军承五短身材,面容不善,那些兵更是个个一身痞气。

      凤兮和三位娘娘,即便是出宫守陵的弃人,但身份仍在。上一任军承和士兵,对她们从来都敬重有加,不敢丝毫冒犯,还帮过不少忙。

      对于新来的军承和护陵士兵,虽则他们看上去凶恶,起初娘娘们和凤兮也没太过在意。
      只是有时出门,难免遇上,见他们斜眼睥睨的样子,不免感到十分失礼。
      为了少招惹麻烦,如需要外出做事,大家都会刻意拣没人行走的小道,以避开他们。

      自己不愿惹麻烦,却无法阻止麻烦找上门。
      一日,秋烟娘娘和月缕一起,去后山下的园中采摘蔬菜回来。刚下过雨,小路泥泞湿滑,她们只好走大道,想不到迎面碰见那名军承。
      只见此人衣衫不整,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嘴角歪斜、双目迷离,好像才喝醉了酒。

      秋烟娘娘正值青春妙龄,本就生得风流俏丽。虽然天天在陵园劳作,面容变得有些粗糙,体格也壮了些,但其风姿仍甩宫外寻常女子十八条街。
      军承看道秋烟娘娘和月缕走过来,先在道路正中间站住,双眼死死盯住秋烟娘娘看。秋烟娘娘心里不快,就与月缕贴着道边行走,以免到跟前时与距他过近。

      谁知军承也向路边移动了几步,还伸开双臂,要拦住她们。
      秋烟娘娘与月缕赶紧横过路去,到了另一侧,正要继续前行,却见军承也移到另一侧。
      二人只得站住,秋烟娘娘低着头,月缕看向军承,开口说道:“敢问军爷,为何阻挡我们去路?“

      军承也不答话,嘟哝了几句什么,有口涎从嘴角流出。
      他往前大跨几步,向秋烟娘娘身边欺来,呼哧呼哧喷着酒气,还眯起双眼,凑近秋烟娘娘羞得通红的脸,肆无忌惮地左看右看。

      “军爷,此乃先皇后妃,请自重!”月缕强忍怒气道。
      “呵呵,呵呵!想不到,先皇那么大岁数,身边还有这样标致的小美人儿,真是艳福不浅呐!如今先皇已经驾崩了,你一直在这破陵园关着,这美貌不可惜了?不如,今晚你陪陪本军爷如何?”军承说着,伸出双臂,要去揽住秋烟娘娘的腰肢。

      秋烟娘娘忍无可忍,将身一闪,顺手举起刚采来的一篮子蔬菜,使出全身力气,砸在军承脸上。
      随后,娘娘又手指军承,厉声呵斥:“哪里来的混账东西,竟敢非礼于我!你信不信,我若禀告宫中,即刻便砍了你的狗头?”

      军承被菜篮砸中,满头满脸菜叶,脸皮也被划伤。秋烟娘娘又疾言厉色,他心中毕竟有些畏惧,也怕被人瞧见,便跌跌撞撞逃走。
      他一边走,还一边转身瞪过来,向地上啐了一口,恨恨道:“小娘子,你等着!”

      秋烟娘娘又羞恼、又委屈,被月缕扶着,一路掩面啜泣,小步跑回了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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