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瓦特十万个为什么》末归冻

2、第 2 章

　　结果还是想当人。

　　赛因斯有考虑过转生成别的非人，毕竟龙真的很酷。

　　但只要一想到将来要在每条裤子上开洞作为尾巴专用，或者理发时要对理发师每次重复一遍头上有角剪坏不赔剪刀，亦或是想要出门吃点东西都要斟酌食谱自己能不能吃……

　　只要想到那些麻烦的事，赛因斯就真心觉得，还是当人好，毕竟他当人18年了，做人的不便之处他都习惯了。

　　公式系统：“能理解，那么就决定当个普通人类，我会为你争取比较好的天生良才，能让你少生病，但你的作息一定要调整过来。”

　　“是是，都有提瓦特Online了，我当然知道该调作息，”赛因斯言辞凿凿，“转生后就让你看看21世纪健康青少年的生活方式。”

　　“唔，那我估计是看不到了，”公式系统淡淡地给赛因斯浇冷水，“你并不是转生成天生地养的魔物，你的生活里有父母照看，遵循的应该是提瓦特婴儿生活规律……嗯，你的表情不太对，我哪里说错了吗？”

　　赛因斯表情震惊：“你没告诉我，在这边我还有父母？”

　　公式系统沉默了一下，纳闷：“人当然有父母，这是需要告知你才能知道的常识吗？”

　　“不不不，”赛因斯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有父母的，虽然他们小长假还跑去别的地方出差，连我的生日都不大记得，啊，这点我也差不多所以扯平，总之我父母的位子上是有人的，怎么能随便叫陌生人为父母！——异世界转生不是默认父母双亡的吗？”

　　“没有那种默认，”公式系统耐心道，“你想作为普通人出生，必然有父母。”

　　赛因斯：“就没有点家那种方便的孤儿开局吗？”

　　“虽然不知道你指那种开局便利在哪里，但我先给你介绍一下世界树转生的流程。”

　　“想当人的时候就跟普世意义上的投胎转世差不多，你可以选择出生父母当前的境况，但你能控制的只有你自己，比如富有的、贫穷的，父亲存在的、不存在的，但你不能选择父母双全地出生了，再让父母整齐地离开。”

　　“好吧，我明白了，”赛因斯思考了一会儿，“那有没有那种被抛弃开局的，就是虽然顺利出生，但被抛弃掉的？”

　　公式系统习惯了别人提要求自己找解决之道的相处方式，效率很高：“有是有，不过他们的生存环境都不怎么样，不可能给你留下蒙德、璃月那种安稳的户口，没关系吗？”

　　“没关系没关系，”赛因斯还没到买房的年纪，对户口没什么实感，随意道，“健康就行，之后总能有办法活下去的。”

　　公式系统忍不住道：“我觉得你态度认真一点比较好，虽然对你来说这里是不算陌生的游戏世界，但你毕竟不是操控角色在进行游戏，而是切实地生活在这里，这点建议你记住。”

　　“是是，我知道了。”

　　赛因斯流畅地点头，顺从乖巧，就是没有诚意。

　　公式系统：“……”

　　算了，还只是高中生，个性轻飘飘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手续办好，提瓦特世界树效率不输系统，很快，赛因斯就感觉到一阵困意，不禁闭上眼睛，视野一片漆黑，体感却温暖起来，仿佛被某种温水包裹着，舒适极了。

　　“那么，世界树的转生程序开始运行，你的身体暂时冻结在这边，灵魂接受提瓦特规则引导，正在进入命运长河……”

　　公式系统的声音清晰可辩，听起来莫名安心。

　　“对了，我是不是忘记跟你交待了，你18岁生日没过，不满足提瓦特单独转生的条例的最低年龄，所以我会作为监护人陪同。”

　　赛因斯：这种事倒是一开始就跟他说啊！

　　在险些把自己溺毙的安心感中，赛因斯完成了转生。

　　提瓦特世界树最偏僻的枝丫上，生长出了新的叶子。

　　*

　　听说，刚出生的婴儿的视野是模糊的色块。

　　赛因斯现在可以打包票，去掉“听说”两个字，作为婴儿的他能拿自己的亲身体验证明，婴儿的视野就是模糊的色块。

　　睁开眼睛的瞬间，他还以为自己转生到MC了。

　　“恭喜，你出生2天了，”公式系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温不火，“第一天你出生，第二天被抛弃野外，跟你要求的出生条件一模一样。”

　　婴儿·赛因斯张了张口，发现自己还没驯服新舌头，没法表达自己的意思，只能发出“噗”“啊”的音节。

　　公式系统善解人意：“趁你的灵魂现在还没完全融合，可以稍微出来一点，想象自己离开身体，就能用灵魂跟我交流。”

　　赛因斯努力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感觉自己像只被关进笼子里的猫，但笼子门没关紧，伸爪子挠挠就能挠开，想象的过程就是在越狱。

　　勾手挠，翻身挠，跳脚挠……

　　兴许是想象得过于鲜活，赛因斯真的感觉自己变成一只长条猫从笼子里流出来，就这样完成了灵魂离体。

　　视野一下子恢复了正常。

　　土色的洞穴，除了婴儿以外空无一人。

　　赛因斯看向飘在婴儿额头的光球，认真道：“我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请问，”公式系统自然道，“答疑解惑是我功能的外在体现之一，凡是我知道的答案，都会毫无保留地告诉你。”

　　“好，”赛因斯点头，环顾四周，“我想问一下，一个刚出生两天的婴儿，身上裹着一件襁褓，要如何在一个空旷无人的泥巴山洞里活下来。”

　　赛因斯被丢弃的地方不仅没有父母，连草都没有一根，周围的泥土夯实，选址大概是在须弥沙漠地带，连空气都是干燥热切的，周围一滴水都没有。

　　洞穴干干净净，住这里的人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一切可以能被带走的东西，除了赛因斯。

　　对外界感知能力极低的婴儿被放在一个劈开的陶罐里，仿佛生怕有人救他似的，洞口位置还有栅栏关得严严实实，直接断绝了赛因斯被沙狐之流救出去复刻雷泽成长路线的可能性。

　　公式系统：“……”

　　好像做的是绝了点。

　　赛因斯在公式系统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退而求其次：“既然你是系统的话，是不是有什么商城能让我就地活着长大？”

　　“我是公式系统。”

　　“？”

　　“我是公式系统。”

　　赛因斯试探着将话题朝有效的方向带：“我知道，然后呢？”

　　“系统的名字即功能，”公式系统解释道，“我的功能里没有提供物资这一项，所以很遗憾。”

　　赛因斯有些蚌埠住了：“我不会活不过三天就饿死重来吧！”

　　“现在放弃还太早了，”公式系统提出一个建议，“我虽然无法提供你物资，但我可以向你开放权限，分享我具备的一部分功能。”

　　赛因斯想到公式系统的名字，委婉拒绝：“做数学题的时候，我会向你询问公式的。”

　　“看来我们之间关于‘公式’的认知并不统一。”

　　公式系统跟赛因斯灵魂保持平视，解释道：“在我的认知中，万事万物都是一条公式，你是一条公式，提瓦特是一条公式，你们之间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相较而言，提瓦特比较复杂，但也只是一条公式。”

　　“我是公式系统，拥有对所有公式的最终解释权。”

　　还没踏上社会的赛因斯：“嗯，说实话，我在别的地方听过这个名词，但还是不太懂什么叫‘最终解释权’。”

　　公式系统无声地叹了口气，换了个更通俗易懂的说法：“简单来说，我可以将所有事物变成我想要他们变成的样子，无论他们原本什么样子，只要我去做，就一定能达成我想要的目标。”

　　“哇，听起来超棒的！”赛因斯听懂了，开始鼓掌。

　　公式系统谦虚：“哪里哪里……”

　　赛因斯自顾自地鼓掌，又自顾自地停下，叹息一声：“不过就算这么厉害，还是没法一下子把我送回去啊。”

　　公式系统：“……”

　　时空公式复杂得要死，光是去找到跟赛因斯有关的那部分就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主系统死机只有200年，他总不能等主系统恢复了还在整理时空公式吧，200年的休假泡汤也没这个泡法的吧！

　　系统在核心里想了一堆有的没的，但系统没有解释，一解释，他在赛因斯面前成熟万能的统设就塌了。

　　虽然从他没法把人立刻送回去的那一刻起，赛因斯就知道他不是无所不能的了。

　　但看来自欺欺人在系统身上同样适用。

　　赛因斯知道自己有存活希望后就放松了：“你想的话，墙壁都能结果子，那么接下来我是不是可以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堕落婴儿生活了？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呢~”

　　“很遗憾，你不可以。”

　　赛因斯：“？”

　　“毕竟我的功能强过头了，在哪个世界都容易破坏造物主的成就感，所以我跟提瓦特世界做过协定，”公式系统歉意道，“我的能力仅能在你身上起效，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让你身上长出果子自给自足，但我个人不建议你这样。”

　　“当然不要啦！那也太猎奇了！”赛因斯的灵魂双手比叉，然后开始困惑起原本的问题，“那我该怎么活下去？”

　　“我的建议是，揠苗助长。”

　　公式系统模拟出一条发光胳膊拍拍赛因斯灵魂的肩膀：“我可以更改你公式里的关键词，让你立刻长到拥有自理能力的年龄，然后你就可以通过我开放给你的权限，使用我的部分功能，从而活下去。”

　　“部分功能？”

　　赛因斯灵魂被轻轻推入婴儿身体，公式系统的声音回荡在耳畔。

　　“准确来说，是解析所有公式与编织所有公式的能力。”

　　砰嚓。

　　放置婴儿的半片陶罐被生生撑碎。

　　红发白皮的青少年坐在碎片上，卷曲鲜艳的长发过膝，美则美矣，他却表情扭曲，艰难地站起来，捂着自己屁股跌跌撞撞蹦哒到山洞的另一角，龇牙咧嘴：“好痛，我屁股被划破了！”

　　公式系统：“……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