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宋时月

31、女尸案

　　员外儿子惊恐万分的捂着脸，虽然不服气，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跪下了。

　　“大人放心，既然是您想盘下的酒肆，犬子没资格去！这酒肆在这个地界上您就放心吧！”

　　有了员外这句话，尉迟凌假意露出一丝笑容：“如此，多谢员外割爱了。”

　　离开员外府的时候，员外给了一大包的珍珠，个个浑圆锃亮，看着比她那一筐的成色要好数倍。

　　秦潇潇得了宝贝似的抱着：“没想到还能看到你尉迟凌以权压人的一天。”

　　尉迟凌看了眼秦潇潇：“如果以权压人可天下太平，我愿做这以权压人之人。”

　　“可天下之大，我能做的少之又少，面对欺压百姓的权贵，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秦潇潇看了眼眸子清冷，不似假话的尉迟凌。

　　心下微微一凛。

　　尉迟凌和秦潇潇一同回到酒肆，酒肆里打斗弄乱的桌椅已经摆正，爷两拿着抹布，一寸一寸擦拭着店里。

　　见尉迟凌和秦潇潇回来，两人急忙收了抹布迎了上去：“您们回来了？”

　　店小二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大人，您酒桌上落下的。”

　　尉迟凌没有接，看了眼店小二：“如此，今夜我们在这里住店。”

　　爷两互看了一眼，微微叹了口气：“也好，两位贵人随我上三楼。”

　　等安顿好秦潇潇尉迟凌一众之后，父子两下了楼。

　　枯坐在油灯前，互相哀叹：“如此也好，这店最后能让两位贵人有个歇脚处，也算是有始有终。”

　　“爹，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开吧？”店小二已经摘了帽子，满眼都是无奈。

　　“这里靠海，海鲜最是便宜，而且不用冰运，现捞现做，本用的少，若是换个地方，光是冰钱我们也付不起。”老爷子面露哀伤：“若是换个别的地方，我们人生地不熟，很难……”

　　店小二知道说的很难是指什么，指的是渔民，渔船，这里的渔民都是同乡，互相都认识，甚至里面还有些不出五富的亲戚。

　　给的东西都是新鲜价廉，不会刻意抬高价钱。

　　若是换个别处，谁敢保证？

　　“罢了罢了，时也命也……”

　　爷俩枯坐一夜，迎来了第一声鸡鸣。

　　两人毫无睡意，颤颤巍巍起身：“这店还有最后一波客人，我们为他们做最后一顿。”

　　店小二点头，摸了摸怀里的银两。

　　“我去码头看看，今日有什么。”

　　说着就往外跑。

　　秦潇潇连日在海上奔波。

　　今日难得上岸，听到鸡鸣，秦潇潇已经听到了，却不想睁开眼。

　　她翻了个身，身边的人却被惊动了。

　　尉迟凌迷蒙的张开眼，就见睡颜就在眼前。

　　白皙小巧的脸，闭上眼的时候，如一个乖巧可爱的稚气孩童，全然没了侠女的霸气。

　　尉迟凌轻轻地给她扯了扯被子，不免又想到了新婚之夜抛下她的事。

　　他们的新婚，实在仓促，她的父母兄弟无法到场，她的母家无法给予祝福，尉迟家的布置也是草草而做，而他更是过分，竟新婚之夜抛下她……

　　想到这里，尉迟凌有一丝的揪心。却不知道该如何弥补这个过失。

　　安王谋逆，如重剑一般插入朝堂，朝野震动，诛九族者足足三人，抄家者便有十一人，更别说罢官免职的。

　　秦家没被诛九族……

　　想到此处，尉迟凌微微叹息。

　　如今圣上已到暮年，膝下六位皇子纷争不断，安王谋逆案更是一石多鸟。

　　也不知道在这场未来储君之争的局面，他能不能护得住……

　　看了看怀里的人，尉迟凌的心事沉沉。

　　也迷迷糊糊睡了去。

　　等再醒来的时候，秦潇潇已经不在身边了。

　　尉迟凌起身穿好了衣物，推开门，就闻到了饭香味。

　　刚来到二楼，还没往下走，就碰见店小二端着香喷喷的黄土色砂锅往上走：“呦，贵人您起了？正好一起去雅间吧，夫人也在那里。”

　　尉迟凌看了眼砂锅，点了点头：“这是什么？”

　　“嗨，今日正好去海边，碰上了海拔子，这东西洗干净片成片做砂锅粥，那真是一等一的鲜，就自作主张给贵人们煨了这么一砂锅。”说着店小二还打开了砂锅的盖子，白粥上边浮动着一片片类似于蚌类的片，切的极薄，也被热粥烫的卷起了花边。

　　确实让人食欲大开。

　　尉迟凌跟着店小二去了包厢，秦潇潇正站在窗边，海边的日头已经浮了上来，海面波光粼粼，海鸥成群环绕。

　　“吱呀——”门被推开，秦潇潇转了身。

　　见是尉迟凌和店小二，手里握着的海贝还未来得及放下。

　　店小二把砂锅粥放在中间，香气四溢，秦潇潇忍不住凑上前：“这是什么这么香。”

　　“砂锅粥，二位贵人慢用。”店小二觉得眼前的贵人会解释的，也不好打扰人家用早餐，就急忙退了下去。

　　尉迟凌盛了一碗海鲜粥递给秦潇潇，秦潇潇接过，吹了吹送入嘴中，浓稠鲜香在嘴里肆意侵略，最后顺到了胃中，熨烫着整个胃。

　　秦潇潇只觉得这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粥了，尤其是上边这层像是什么贝类的片，鲜爽有较劲。

　　尉迟凌给自己盛了一碗，同样也是惊艳，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喝到了这么好喝的粥。

　　吃饱喝足之后，尉迟凌望着窗边等待的车马队，就知道该启程了。

　　剩下的路途没有水路了。

　　车马的奔波并不比海运舒服。

　　下楼的时候，一楼又围了不少的人，秦潇潇皱眉，这是又有闹事的了?

　　急忙挤着下了楼，就见一个穿着极为规整，面上也客客气气的中年男人，朝着店里店小二和他爹弯了弯腰：“这是昨日我家少爷打坏你客栈物件桌椅的一些赔偿。”

　　明晃晃的一锭金子被放到了桌子上。

　　一众看戏的人都傻了眼。

　　店小二看着金子，自知大腿拧不过的，于是看了眼身后已经老了有些佝偻的爹：“爹，既如此，我们拿着钱走吧。”

　　这锭金子可以让他们一辈子都吃穿不愁了。

　　于是店小二颓然道：“可否容许我们一日，将这里的东西收拾带走？”

　　管家神情百转，想到了他们还不知道尉迟大人想要收了这家酒肆，但并没有插嘴，只知道：“说笑了，员外府只负责昨日的赔偿，不管你们酒肆的去留。”

　　两人懵懵的看着已经转身的员外府管家，这话里似乎有些不对。

　　两父子互相对视，人群里有知道事的上前说了一嘴：“你们两个算是碰到贵人了，昨日我可是亲眼见到那武功了得的姑娘和，那个长得跟仙人似的贵人去了员外府。怕是就为了你们酒楼的事。”

　　“我表哥在员外府当值呢，这个确实，员外府临走的时候那可是奉上了一大摞的珍珠啊。态度更是恭敬万分的喊什么尉迟大人呢。”

　　秦潇潇听着，有些尴尬，这时候，有人从身后牵住了她手，带她往外走，秦潇潇转头回望，正是尉迟凌。

　　两人悄悄的离开了人群。上了继续回京的马车。

　　“不跟他们告别吗？”秦潇潇坐上了马车，望着对面气定神闲，没什么表情的尉迟凌。

　　尉迟凌给她倒了一杯茶：“萍水相逢而已。”

　　秦潇潇接过茶杯一饮而尽：“那我们两个若是以后也要分离，你是不是也这样一言不发的离开？”

　　正在倒茶的尉迟凌手微微一顿，抬起头望着秦潇潇，很是认真：“你我夫妻并非泛泛，更无需分离。”

　　秦潇潇摆了摆手：“我只是随口问问，你也别当成真。”

　　以后的事谁说的算呢。

　　“下一站要去徐州了，徐州的美食也是颇多，我们也一起去尝尝。”

　　秦潇潇看了眼他，没说话，马车哒哒哒的往前走。

　　身后的酒肆也越来越远。

　　等店小二跑到二楼三楼都找不到尉迟凌和秦潇潇时候，急忙跑出去追，可人群之中，什么都没有了。

　　爷俩跪在地上磕头：“谢谢贵人！”

　　因为人群里传大人姓尉迟，于是爷俩便打了一个牌匾挂在正堂。

　　上边就是两个烫金色的字体【尉迟】

　　海州的酒肆有了尉迟凌的庇护，员外的给脸，再次开的红火。

　　尉迟凌却已经带着秦潇潇一行人，前往徐州。

　　三天的路途连夜赶，第四天一早到达徐州城外。

　　尉迟凌下了马车：“休整一个时辰进城。”

　　秦潇潇也下了车，伸了伸懒腰，往一边的河边走去：“去洗洗脸。”

　　“我给你湿毛巾。”

　　秦潇潇带着毛巾往河边走。

　　正蹲下身要湿一下毛巾，就见一边的岸边似乎有什么在那里。

　　秦潇潇本就是敏觉，手里握着一块石头沿着岸边走去，放眼望去，只见一具尸体陈在河边。

　　秦潇潇皱起眉头，朝着身后方向大喊：“尉迟！这里有一具尸体！”

　　随着她的话落下，尉迟凌加快了脚步，身后的仆从也跟了来。

　　岸边的女尸腹部高高隆起，一身锦衣绸缎，头上簪着金簪，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女人。

　　尉迟凌转头看了眼仆从：“你进城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