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末梢》巫山云雨飞

5、双面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门吓得一个震愣，他望向门外，陈序这时刚好一把手伸来将他拉至身后。
　　“你怎么进来的？”林愈安还没反应过来。
　　“你忘了你家锁录过我的指纹了？”
　　“哦哦对。”

　　陈序跟林愈安说着话，眼睛却是盯着季青时的，似乎季青时才是闯进来的不速之客。
　　季青时也不躲不藏，直直跟他对视。
　　陈序高高在上地将季青时全身上下扫了个遍，看到他身上的那些伤时眉头皱的更深了，最后视线停留在季青时穿着的衣服上。
　　“你还让他穿你的衣服？！”陈序看着季青时，但是林愈安知道对方这是在跟他说话。
　　“没事，他衣服脏得要死，不换掉岂不是弄脏了床。”林愈安拍了拍身前的陈序，示意他起开别挡着自己。
　　陈序像防着什么似的偏不让林愈安离季青时太近，林愈安感觉奇怪，但还是决定在一旁静观其变。
　　他到要看看自己出国治疗的这段时间内，这两人之间有什么猫腻，陈序还瞒着自己什么。
　　可陈序只是看了一会季青时，见对方没有什么动作之后，就拉着林愈安离开了这个客房。

　　陈序不知道自己是一种什么感觉，他甚至不太敢和季青时的眼神对视太久，对方眼里的情绪太奇怪了，陈序越在这里待着就越感到诡异，好一阵全身发凉，他最后竟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林愈安一头雾水，他还以为陈序要跟季青时说什么，那两人一副快要打起来的架势，自己都准备好要拉架了，结果他们什么也没发生，甚至话都没说几句就走了。
　　林愈安没看出来的是，就算要打起来，也是陈序单方面地殴打季青时，至于季青时，没有丝毫要动手的意思。
　　陈序一直是一个嚣张跋扈的人，对同辈和长辈也是一样，通俗点说就是没礼貌、没大没小。这人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刚才居然这么收敛，这使得林愈安越发好奇了。

　　“你的反应有点奇怪。”林愈安说道。
　　“我不是让你少和这人接触吗。”陈序一手撑着栏杆，一手抓着头发，有些恼了。
　　“没办法，我不能见死不救。”于是林愈安将今晚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陈序却总觉得事情不可能这么巧，“为什么刚好就让你碰见了呢？那条路上就只有你们两个人在走吗？而且还刚好在晕倒的时候被你看见了？这人不安好心，说不定是故意的。”
　　林愈安只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笑出声了：“不会吧，那条路还是我第一次走，他怎么知道我会在那里，而且他不怕我真的会见死不救吗？再说，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讹我钱？但是我刚才要他帮我写作业我给他钱，他也没答应。”
　　陈序听着林愈安的话，也觉得是自己太过敏感了。
　　他脱了力一下子躺在沙发上，头朝上看着天花板，他这一下又是给自己吓了一跳。
　　“艹！”
　　季青时搭在二楼走廊的栏杆上，看着他们不知道有多久了。
　　陈序一下从沙发上翻身下来，还是林愈安及时伸手接住了他，才没让他滚到地上。

　　陈序这一嗓子把林愈安也给吓到了，“你今晚干嘛老是一惊一乍的！”
　　陈序稳住身子后，又朝上面看去，刚才那人影却不见了。林愈安也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问道：“你在看什么？”
　　陈序小声道：“刚才季青时一直在走廊上。”
　　“你确定？不是眼花吧？”
　　“应该.....”陈序又往那个位置看了一眼，那里确实没有季青时的身影，“难道真是我眼花了？”
　　“看来不能在背后说别人坏话了。”林愈安开玩笑说道。
　　陈序却没有他这么轻松：“要不你今晚去我家住吧。”
　　“那我这里没人看家啊。”
　　“也是。”

　　“你和他之间有过什么？”林愈安怀疑地问。
　　陈序对上林愈安怀疑的眼神，他瞪大了眼睛，“我？！”陈序手指着自己，一脸不可置信。
　　林愈安倒是没想到陈序会是这个反应。
　　“不是吗？”
　　“不是！这是两码事！”陈序欲言又止，最后说道，“明天再说，你今晚锁好门睡觉，我先走了。”
　　陈序叹了口气，看向林愈安的眼神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林愈安被陈序的话和眼神吓了一跳，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等到他想问清楚的时候，陈序就已经溜了。
　　林愈安看着陈序这一系列不正常的反应，自己也有些被他的情绪影响到了，变得有些疑神疑鬼来。回到房间后，他才想起自己的试卷还在客房没拿回来，但是想想还是算了，等季青时不在了再拿吧。
　　他听陈序的话，睡前把自己的门窗都锁好，虽然不知道陈序为什么要这么吩咐，但还是照做了。

　　林愈安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了，他这次是被人摇醒的。

　　他努力睁开惺忪的睡眼，就看见陈序坐在他的床边看手机，另一只手在摇晃着林愈安。
　　“别摇了。”林愈安一开口，声音连自己都觉得难听。
　　“你终于醒了。”陈序收起手机，拉开了房间的窗帘。窗外的太阳都已快下山，他这一觉睡得真是够久的，暑假第一天就这么睡过去了。
　　“你怎么过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你妈打你电话打不通，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就打给我让我来看看你是不是死了。”陈序说话毫不客气，“结果还真是，睡死你得了。”
　　“我妈说啥？”林愈安睡得太久，脑袋有些晕，他又想合上眼睛了。
　　“就是问你在干嘛，让我监督你正常吃饭。”陈序直接将他的被子掀开，把林愈安从床上扒拉上来，说道：“赶紧起来刷牙洗脸，我们出去吃。”
　　“知道了。”他的腿久违地接触地面，差点没站稳。

　　林愈安收拾好自己，准备跟陈序出门时，却想起来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对了，季青时呢？”
　　“走了。”
　　“什么时候走的？”
　　“不知道，我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在了。”
　　“好吧。”
　　“我昨晚走之后，没发生什么吧？”
　　“没有啊。”
　　“那就行。”

　　“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没跟我说？”林愈安指昨天陈序说过的话。
　　陈序：“没忘没忘，一会吃饭的时候说。”
　　林愈安上了陈序的车，一路上他终于开始处理那些积攒了一天的消息。
　　手机开机后，一堆短信如炮弹一般轰炸出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吵得他头又痛了，他索性关了静音。
　　光是未接电话就有好几个了，都是他老妈和陈序打来的。那时候林愈安还在睡梦中，自然没听见。

　　他先是给他妈回了个电话，本是想解释自己在睡觉，免得让他们两口子担心。没成想这一通电话打过去倒是打扰了爸妈的二人世界。
　　林愈安被自己老妈敷衍几句后，又转了一笔钱把自己打发走了，还让林愈安没事不要给她打电话，缺钱了就发微信告诉她就好。
　　陈序听着，也回道：“放心吧阿姨，有我看着呢。”
　　挂了电话后，林愈安幽怨地看着陈序：“怎么我妈对你比对我还好？”
　　“我招人疼吧。”
　　林愈安被陈序的话恶心到了，扁了扁嘴懒得理他。

　　林愈安本想点开微信收个转账，却看到了魏安昨晚发来的消息，当时林愈安说了那句‘我临时有点事，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后，魏安又发来了几条消息，但是林愈安没有看。
　　w安：什么事啊这么突然？
　　w安：严重吗？
　　过了五分钟后他又发。
　　w安：那好吧，可惜了。

　　十分钟后魏安发了一张照片，魏安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将包厢里的场景拍了进来。
　　林愈安看着那张照片，依稀能分辨出几个熟面孔，何平、董丘成还有几个他们班的人，其他的几个都是三班的。
　　w安：陈序也没来，你们说好了一起不来的吗？
　　然后他就没再发了。
　　林愈安看着对方这句话有些不舒服，什么叫‘我们说好一起不来？’于是他直接问对方。
　　林愈安：陈序根本不知道你们去喝酒。
　　林愈安这个消息一发出去，对面就秒回了。
　　w安：可是何平跟我说他叫了陈序他们，结果除了陈序都来了。
　　林愈安：那就是何平的问题了，陈序现在和我在一起
　　对面没再回复了，可能真的找何平去了吧。
　　林愈安也不把这点小插曲放在心上。

　　到了吃饭的地方，陈序直接叫了个包间。
　　“你还叫了别人吗？”
　　“没有啊，就我们两个。”
　　“那还搞得这么神神秘秘地干嘛？”
　　“说事情啊。”
　　林愈安发现自从接触到季青时后，陈序也跟着变得神经兮兮了，他有些无语：“什么事情，至于这么夸张？”
　　“没事，我叔的饭店。”陈序说，“这叫保证隐秘性。”
　　等菜的这段时间内，陈序也跟林愈安说起了高一发生的事。

　　“你也知道，我以前比较那啥，所以欺负过不少人，季青时就是其中一个.........”
　　陈序当时比较叛逆，才上高一就凭借着家庭背景和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混成了校霸，那时像他们那样的男生都看不起那种死读书的书呆子，季青时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一人。
　　但是不同的是，季青时如果是只会读书的书呆子，那还不至于被陈序注意到。

　　当时刚开学，陈序混成校霸后，季青时这边也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这件事林愈安也知道，就是那个季青时上课憋不住想要上厕所，但是班主任不给去的传闻。这个事传到陈序耳朵时，又是另一个版本，就是那时林愈安听到的第一个版本。
　　陈序听完后，对这传言中的主角也起了兴趣，于是放学后堵了季青时。
　　林愈安听到这里，嘴角抽了抽，打断了他：“你为什么会对这种传闻感兴趣？”
　　陈序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我说的是对传闻中的主角感兴趣！”
　　“那也很奇怪啊。”
　　“你还要不要听了？”
　　“你说吧，我闭嘴了。”

　　“然后他不是很配合，我们就教训了他一下，但是我没有动手，是他和我身边那批人打了起来。季青时看着虚虚的，但是力气却不小，我这边的人也挂了彩。
　　他不还手的话还好，本来我们就没什么恶意，但是他动手了，把那些人惹生气了，吃苦头的还是他。在这之后他就一直被那些人针对，直到你过来。”
　　陈序说着轻松，好像这些事情跟自己没什么关系，虽然他自己没有动手，但也是默认了别人对季青时的霸凌。
　　一直到林愈安复学过来跟季青时一个班，为了不影响到林愈安，陈序才让那些人不再去招惹季青时。
　　在那段时间里，陈序也确实见识到了季青时的另一面，不同于老师同学眼里好学生的一面。但是使他真正决定停止对季青时的欺负的，还是那件事情。

　　那天陈序记得很清楚，是高二第二个学期刚刚开学，那时候林愈安还没正式复习，还在办理着复习手续。
　　他们几个人将季青时堵在校外，故意让他错过了周一的升旗仪式。
　　季青时对他们这伙人的幼稚行径早已见怪不怪了。陈序几人目的达成后，就准备走，这时季青时叫住了他。
　　陈序还以为季青时终于受不了他们的霸凌了，要哭着向他们求饶，但是想象中的情况没有发生，季青时只是在他的耳边说了一了句话。
　　“林愈安是不是有先天性心脏病。”
　　不是疑问，是陈述句。
　　林愈安听完，觉得有些离奇：“为什么他会认识我？还知道我有.........”
　　说着说着，他就不太敢想下去了。

　　林愈安确定小时候确实不认识一个叫季青时的人。
　　他的幼儿园和小学是一体的，私立学校，里面的学生在读完初中之后都是直接出国。
　　这学校光是学费就是一串天文数字了，他和季青时不可能是校友。陈序和林愈安上的同一个学校，陈序也表示对这个人没有印象。
　　更别说初中，林愈安在国外，除非季青时也跟林愈安在国外的学校，但是这样更不可能。
　　当时只有一小部分人知道陈序有一个发小在国外，但是陈序从来没有跟别人提过林愈安的名字，更别说林愈安有先天性心脏病了。

　　陈序不知道季青时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但是也明白对方这是在拿林愈安来威胁他，于是他们才真正停止了对季青时的欺凌。
　　其他人没听到季青时跟陈序说的话，他们虽然疑惑陈序的决定，但是也照做，不再找季青时的麻烦了。

　　“会不会是从老师那里知道的？”林愈安猜测道。
　　“你觉得老师会跟他说这些？而且你那时候还在办手续吧，去哪个班还没定下来，他从哪个老师那里知道的？校长吗？”陈序反问。
　　“然后你居然还跟他分到了一个班，你知道我当时有多慌吗，生怕季青时对你下手！”
　　“怪不得你昨晚这么不对劲。”
　　“废话！谁知道你还自己引狼入室了！”

　　林愈安回想起季青时那阴郁的模样，顿时感觉对方真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那种人，但是他们昨晚在沙发上聊天的时候，林愈安又感觉季青时这人还挺有意思、挺好相处的。
　　到底哪个才是他真正的一面？
　　而且他都已经和季青时在一个班待了这么久，对方真要做什么就做了，但愿是陈序多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