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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柳青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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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贝死了,那你就是新的贝贝了。”
商文轩一脸痴迷地望向水池里的花色大鱼,像是在看自己的恋人一般。
花色大鱼抖了抖背鳍上的尖刺,似是能听懂他说的话,很是雀跃。
“阁主,不好了,不好了!”衣着淡蓝色的长裙,侍女状打扮的女子失魂似的跑来大喊。
“做什么冒冒失失,没看见都吓到贝贝了吗?”
“阁主赎罪……事出有因……”侍女气喘吁吁。
“有话直说。”
“我刚才打扫二公子的房间床下,发现了……一具女尸。”
“……”
“而且……”侍女心一横,“那具女尸衣着凌乱,死前似乎受到了侮辱。”
“……”商文轩面无表情,眼波平静无澜,瞳孔毫无变化,看不出情绪的半分波动,“他人呢?”
“女尸还在原处。”
“我问的是商文皓,他人呢?”
“奴婢不知,二公子平日里神出鬼没的。”
“这样啊,他倒是挺聪明的,平日里不回来,出事了将烂摊子特意留给了兄长。”言罢,商文轩冷笑,“先去打听一下女尸的身份,之后将她以二夫人之礼厚葬了吧。”
“……是。”阿春暗下心中疑惑,应道,心下嘀咕往日里听别人说二公子跟阁主有仇,谣言果真不可信,她觉得阁主蛮在意二公子的。
……
舞七是被牛大强给吵醒的。
她当晚拿了解药给丐帮弟子们服用后,便草草地在庙中席地而睡了。
至于尚知予,他神色匆匆似乎还有事情,舞七也没留意他后来去哪了。
“真是狼狈!”牛大强猛地将长刀砸向地中,长刀渗入地下三寸,地上裂口狰狞,把酣睡的舞七生生震醒,“我们堂堂丐帮竟然混入了山贼小人,还被区区山贼所算计!”
“此仇不报非君子啊帮主!我等希望帮主好好筹划一番,缴获山贼众徒,以洗昨日之耻!”
“二瞎子太让人心寒了,亏我们平日里对他那么好,良心被狗吃了!”
“他敢戏耍我们丐帮的弟兄们!别让我再遇见他,不然我非砍死他不可!”
“就是就是!”
炎炎烈阳,高悬蓝空。舞七缓缓睁开眼睛,沸热的红光却瞬间射入眼中,让她不得已眯了眯双眸。
太阳闪耀金片一般,四处如燃烧的熔炉,粘稠得让她有些不适,似是日中了。
“多谢你了武兄弟,我听尚知予说是你特意去望崖阁给我们丐帮寻的解药。”
牛大强三两步到舞七席地的旁侧,朝舞七恭恭敬敬地作了揖。
“喊我武七就行……另外,是我跟尚知予一起去的。”舞七揉揉发酸的眼睛,整理衣物道。
“那你也太勇敢了,副帮主就不说了,本身武艺过人无所畏惧,而你踏入望崖阁,出来时竟然能毫发无伤。”一个小乞丐接道。
“望崖阁……很恐怖吗?”
“……你初到浔阳有所不知,商文轩之前可是我们浔阳闻名十里的翩翩公子郎,面如美玉,气质清贵,待人谦和,宛若九天谪仙下凡,自从脸部受伤后性情就大变,变得暴戾易怒,以戏弄残伤人为乐,常年半载待在阁中,据说养了许多毒虫怪物,还在家门口设奇门遁甲和暗器陷阱,生怕别人寻他。”
“脸部受伤?”舞七好奇。
“对呀……”小乞丐凑近,“他那张脸,有一半都被毁了,据说就是他的亲弟弟商文皓干的!”
“行了!”牛大强怒目瞪向小乞丐,“没事操心别人的事情做什么,再说了,有副帮主跟武七一起随行,能有什么危险。”
“小的多嘴,小的多嘴!”小乞丐面带歉意。
“副帮主该不会是……”舞七有点想笑,但她记得尚知予说他是受牛帮主所托,来查香玉之事。
“尚知予,他其实算是我的义弟,我俩是发小。”牛大强提到尚知予时嘴角竟带了一丝骄傲的笑意,“我单方面任命他为副帮主,虽说他还没入我们丐帮。”
“发小么……”舞七倒是没有想到看上去性格完全相反的两个人竟是发小。
“对了,武七,你今后可有打算?”
“打算?我目前倒是想把商文皓抓住,那人陷害我,香玉姑娘跟在他身边怕是会有危险。”
“住所呢?不能一直待在客栈吧。”
“帮主之意呢?”舞七心中暗暗雀跃。
“若不嫌弃可以先待在我们丐帮,丐帮在浔阳还有许多落脚之处,可以让你在浔阳暂缓落处之忧。”
“这这……”舞七心中是蛮高兴的,但她有疑牛大强为何态度转变如此之快。
“我信我义弟,他说你不是,你定当不是,又为了我们讨要解药,我们丐帮无论如何都要还人情的。”
“我来浔阳是为了找我的……表姐。”舞七道,“所以我尚不清楚在这里待多久,会不会太冒犯了。”
“那怎么可能,我牛大强最爱交朋友了,还生怕你嫌弃我们的茅屋简陋呢。”
“好。”她笑道,这一切跟尚知予所料一致。师父给她的银子只够她支撑数月,如果数月之后她混不进长青派,她就找些事情做,比如去镖局当趟子手之类的,赚些银子,然后再想别的办法联系桂然师姐。
“这附近,可有什么镖局?”她随口问道。
“有啊,像城南的同兴镖局,武七可是想在镖局做事?我可以让帮里的弟兄们给你去打听一下。”
“不麻烦了,我不过随口一问。”舞七急忙摆手,现在还早呢,她也不想再麻烦人家。
“……聊什么呢,二位?”上头冷不丁冒出清润如酒的声音,尾音上扬,低低地落入进她的耳中。
她抬头,竟是尚知予。
他半躺在寺庙的屋顶上,一身玄色锦袍,肤色在烈日下略显苍白,睫毛低垂,目光幽幽地望向他们。
“尚弟,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没去花楼玩吗?”牛大强高兴地冲他打招呼。
“……花楼?”舞七好奇地看向牛大强。
牛大强带着一脸不可言说的诡异笑意,故意撞了撞舞七的肩膀。
“……”舞七隐约猜到是什么地方了,她看着尚知予,此人清俊温和,眸光温澈,倒是没看出来也会有那种癖好。
天下乌鸦一般黑,当真是人不可貌相也。
“今日没去。”尚知予草草回应,起身一跃,轻轻落入地上,“吃午饭了吗?我请二位如何?”
“吃不吃饭倒不是要紧的,主要是香玉……”牛大强急急开口。
“香玉姑娘还没有找到,但刘志确实死了。”尚知予神色淡然。
“刘志,那是谁?”舞七问道。
“一个小白脸!”牛大强恨恨道,声音里染上了几分愠怒,“刘志是富商刘员外的儿子,香玉同我青梅竹马长大,若不是刘志那厮甜言蜜语哄骗香玉,让她迷了心,随他们搬家一同去了京都永康,香玉不至于如今下落不明。”
“香玉姑娘去了京都永康?那她为何近日又出现在浔阳了?”舞七道。
“……我手下的小狐子前两日告诉我阿香要回来了,原为刘员外要纳阿香为妾,阿香不从,她已同刘志情愫绵长。刘员外要棒打鸳鸯强行侮辱阿香,刘员外父子二人便扭打起来,刘志失手打死了刘员外,他带着香玉西行逃跑,然后南下回了浔阳。”牛大强顿了顿,压抑着怒气道,“父子两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我当初就不该同意香玉去京都永康!”
“刘志就是我在北郊林发现的另一具尸体,在马车东侧二里的石堆处,也是被纵尸派的绝学‘七式吸星神功’一掌毙命。”尚知予道,“刘志被纵尸派的人杀了,说明香玉姑娘恐怕也落入了纵尸派的手中。”
“就是商文皓干的,他还杀了一个车夫,我在客栈遇到他时他正同香玉姑娘一起。”舞七迟疑了一下,没有说出她当时听到的那二人在隔壁房间的所为,商文皓长得颇为不错,香玉大概是被他的好皮囊所迷惑了,舞七想到此处,暗暗唾弃了几遍商文皓。
“那个叫商文皓的现在在哪?!我要过去宰了他!”牛大强怒吼道,双眼猩红。
“等会……”舞七突然有些疑惑,“你抓走我的那日不会是误以为我是刘志吧?你没有见过刘志?”
“……没有,我与香玉十岁就分开了,我只在幼时草草地瞥过刘志一眼,只觉是个小白脸,其他的倒是不清楚。抓你的那晚是我一个手下说看见香玉姑娘跟一个年轻男子进了福间客栈,便一时气不过,来讨说法了。”
“至于商文皓的下落……花楼的花魁柳青望倒是知晓,我请二位去花楼吃饭,当面问她吧。”尚知予提议道。
“竟是……这样吗?”舞七的眸色变得晦暗,动了动唇但没有继续发声,她总觉得似乎一切没有那么简单。
……
正巧到了进食的时辰,他们三个便一同去了花楼。在路上舞七问尚知予知晓了花楼只是简称,全名为百花楼,不仅为食肆,还有艺伎歌舞作伴。
百花楼之上,人声嘈杂,金玉帘箔随风轻摆,帷帐飞飞落落间,彩绘的梁柱散发着淡淡的沉香,常有琼筵万数,最是人间尽乐处。云衫侍女,频倾寿酒,珠壁幡旌,邈若仙境。
“花魁是不是她?”舞七指向台上亭亭玉立的美艳女子,小声地问尚知予。
舞七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略微些许拘束不安,旁边的两个男子倒是神色自若,轻车熟路似是常客一般,舞七偷偷朝那俩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是他。”尚知予突然低头扶额,表情有些无奈。
舞七好奇地望向台上,只见台上的女子一身嫣红舞衣,一双媚如烟的水眸含情流盼,竟看向了他们所在的方向……准确的说,是直直地看向了尚知予。
“没想到你艳福不浅啊。”舞七轻笑调侃道。
闻道尚知予的脸色一黑,“咣——”猛地放下酒觥,像是被酒水呛到了,低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慢点啊……”舞七拍了拍尚知予的背,“美人在前你能不能文雅一点。”
“……你也看不出来?”尚知予抬头惊愕地问舞七。
“看不出来什么?”舞七不解,又看向台上的美人,她步步生莲般轻盈,身体柔若无骨,腰肢婀娜多姿如细柳,衣袖随风舞动……她目光上移至美人凸显的喉结,一愣。
美人全身上下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对于女子来说,她过于高大了些。舞七长这么大遇见的最高的女子是桂然师姐,她比许多寻常男子都要高,但美人看上去比桂然师姐还要高了三寸有余。
“不愧是花魁,真好看啊,不过比起香玉还是差一点哈哈哈哈!”牛大强脸色涨红,爽朗地大笑。
美人舞姿曼妙如云,翩若惊鸿,恰如一只流光飞舞的红燕,娇躯轻转,愈转愈快……不过些许奇怪的是,竟是朝着舞七三人桌子的方向舞了过来。
“……不会吧。”舞七强忍笑意,一脸看戏似的抱拳看向旁边脸色微微发青的尚知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