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是我弟妹》木桶船长

3、米糕

　　嘎嘎嘎嘎

　　还是熟悉的鸭子叫声，把余晚棠从沉睡中喊醒，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天花板，有种恍惚的感觉，在外多年突然回家竟然有些陌生的归属感，漂泊的心好像突然得到了慰籍，停靠在名为家的港湾。
　　掀开被子，利落站起身，穿上运动服，扎起高马尾，打开卧室门，发现客厅里空无一人，看着电视桌旁边的小闹钟显示为早上六点四十五。

　　这个时间点余忆柔和余和安还在睡梦里遨游，知道妈妈和老弟没有太早起的习惯，余晚棠感觉一切都还是小时候的模样，母子俩爱赖床的习惯一模一样，以前只要有时间，都是自己早起给两个人买早餐，也不知道自己不在家的这几年两个人的早餐是怎么解决的，思及此，余晚棠笑笑不出声
　　轻手轻脚打开门再慢慢合上就出去了，准备在运动的后给自己最爱的两个懒虫买早餐。

　　走出小区，天蒙蒙亮，太阳还躲在云后面，像是和早起的人捉迷藏。因为云城海拔较高的原因，清晨时总不管有意无意，总会在看得见的山顶上发现缠绕着它的薄雾。
　　余晚棠一家住在离市中心较远的郊区，那是一个小山坡，沿路而上的余晚棠感觉像能摸到薄雾一样，看着周边优良的绿化，仿若置身世外之境。任何东西好像都蒙着面纱，看不清原本的模样。

　　慢跑半个小时后，看到前面人逐渐变多，原来是一家早餐店，几年之前的一些旧有格局早已改变，这家小店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的，余晚棠直直往那个方向走去
　　排好队，五分钟后余晚棠买了一杯豆浆喝着，手上提着一袋豆浆及几个米糕，把手机掏出扫码结账。

　　“老板，我要一个米糕”

　　这句话把所有嘈杂都覆盖，准备按支付密码的手突然僵住，未下肚的豆浆卡在喉咙处，咽也不是，吐也不是，一切暂停

　　凝息，闭气

　　余晚棠只觉灵魂在那一刹抽离，冲出了属于现实世界的肉身。

　　毕业后就从未听过的声音再次出现在耳畔，温温的，平平的，但总能滋润自己干涸的心田。

　　余晚棠就这么呆愣愣站着不敢回头，也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明明转过身大大方方说一句你好就行，但却生不出那样的勇气，明明自己在工作领域大杀四方，在演讲台上魅力四射，那么多年也不缺乏爱慕者，可是，生理和心理就这么顿住了，那么近的距离，只用一眼，我就知道她毕业后的变化，只用一眼，我就知道她是否婚配。

　　我只敢盯着眼前贴在墙上的菜单，不敢乱看，看似入迷，但其实菜单上写的什么我根本不知道，昔日知晓的所有汉字突然变得不认识起来。
　　余光瞥见老板打包好了米糕递过去，一只白净温柔的手伸过来拿走它，干净利落，不带任何犹豫。

　　我不禁疑惑：凝初，你看到我了吗

　　再一想：噢，你应该是没认出我才对，不然哪会那么不拖泥不带水地接过米糕

　　还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余晚棠一直在余光里全神注视的那道靓影转身就走，还未察觉重逢的喜悦，失落感便突然铺天盖地压过来，推着自己立马转身，尝试去拉提着米糕的手，奈何眼前人走得太快，我往前努力够才扯到装着米糕的塑料袋。

　　烫，烫，好烫

　　不能放啊，就像跟自己过不去似的我又把拳头大小的米糕整个拽在手里紧了紧，生怕这个人像几年前那样又消失不见。

　　太阳剥开云层跳了出来，拿着米糕的那个人也转了过来，云雾散去，人群渐少，只余我心砰砰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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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凝初自从做了大学老师后就从家里搬出来自己住了，一是为自己上班方便，有时候太晚回家会打扰到妈和爸休息，二是自己也需要私人空间，家里长辈老是热衷于给自己安排相亲对象，一个不行接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三是听闻晚棠的家就在这附近，所以打算试试运气，希望她还会回来云城，希望她还没搬家。

　　其实自己一点也不喜欢那些男生，自从毕业后，就没再心动过，但是，自己心动的那个人又跑哪去了呢，大学和她的共同好友都问遍了，可是怎么找也找不到，没有联系方式，就像大海捞针。

　　我还记得毕业那天和晚棠一起拍照的场景，多希望永远停留在那个时刻，她身上淡淡的香总是很吸引我，我经常借着各种机会靠近她，我猜她肯定没发现我的这些小动作，课间借着和她谈话的机会闻着她身上的香味，看着她姣好的容颜，攘闹的教室我也觉得好安心。上台发言的她莫名吸引我，人那么多，感觉台上的她像闪烁的光，发着亮，抓住了我的视线，也抓住了我的心。

　　又是一个普通的夜晚，我渐渐沉入梦乡，可惜的是，今晚我心仪的那个女孩子不像往常那样跃入我的梦里，明明前几晚我们拉勾说好的，要在梦里如约相见，可是今晚她食言了，于是在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我暗暗生闷气，看着床旁那个鸭鸭玩偶，我朝它撇撇嘴，打算在今晚的梦里再也不理那个撒谎的坏女人了。

　　于是我难得起个大清早，大概七点左右就出了门，气还没消的我打算吃个米糕缓解心情。我沿路慢悠悠走着，刚搬过来还不太熟悉这里，可能是太早亦或是处在小山坡的缘故，四周还飘着些薄雾，搞得我脸上也沾上些水汽。

　　看前面人变得多起来，我知道那肯定有我想买的东西，于是加快脚步。当离店只有十几米左右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绑着高马尾，穿着运动服，散发着健康的活力。还没靠近我就觉得自己已经在触摸她了，越过早餐店蒸笼里散出的热气，我好像就是能闻见她身上独特的味道，我知道那就是我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她叫余晚棠。早在大学的时候，我就已经把她整个人刻在骨子里了，不用正面相遇，光是背影，我的灵魂就已经认出了她。

　　看她把手机举起来准备付钱走人，我来不及想，三步并二步再并一步，压住内心的激动，使语气尽量平淡些说出“老板，我要一个米糕”，我不知道她能不能认出我，我把音量往高处提，感觉嗓子都有些颤意，喉咙发紧，痒痒的，或许是许久没有那么大声说话所致。

　　我等啊等，等啊等，几秒的时间好像过了几个小时，就不见那个人转过来，难道是我认错了？不可能，毕业后我做了多少次关于她的梦，就在记忆里描绘了她多少次，眼前这个身影只是更加成熟了，特质还在，又怎么会认错；

　　难道是她不想转过来，也对，之前在寻找她的联系方式的时候就听闻那些在上学时和她玩得还不错的同学在毕业后都纷纷失去了和她的联系，那么我呢，为什么不转过来和我打招呼呢。是因为我对她来说也只是个普通同学吗，亦或是她压根儿没有认出我来。

　　我慢慢垂下眼帘，好像刚刚围绕在身边的薄雾涌进了眼睛里，朦朦胧胧的，我好像有点看不清楚自己今天穿了哪双鞋子出门，只能依稀看到一堆小碎块不太均匀的分布在我目光所及的世界里，湿漉漉的，好像要掉出眼眶。

　　我吸吸鼻子，倔犟地仰仰头
　　心想：哼，不转过来就不转过来，我现在变得更好看了，余晚棠你不看别后悔，我倒数三个字，你就肯定会转过来

　　3——2——1——0.5——0！

　　你还不转过来，你原来上学经常夸我声音好听，现在你听到却没有任何反应，我看你是忘记我了，我也要忘记你！假装忘记你！

　　于是，江凝初轻咬下唇，带着不舍快速转身，与余晚棠背对着背，但视线里全是那扎着高马尾的女子，连前面的路都看不清楚

　　嘴唇被牙齿越要越重，红彤彤得像湿漉漉的樱桃，江凝初只想着冲回家使劲儿锤被子几下，然后再对着鸭鸭抱怨余晚棠的所作所为，边想着边加快脚步。

　　突然自己被一股力嗖一下拽停下了，手里拿着的米糕不知道被谁拉住了。
　　这谁啊，米糕也要抢，是老板不够卖吗。

　　心里虽这么想着，但江凝初还是从容转身，像一只高贵的白天鹅。

　　“什么事”

　　江凝初缓缓说出口，只觉得手上拿着的米糕有点抖，很奇怪那人为什么抖，是了，刚从蒸笼里拿出来的，不烫才怪。

　　一抬头便撞进了那深不见底的双眼里，最终跌向名叫余晚棠的漩涡。

　　咚——咚咚——咚咚咚——

　　越发快的心跳

　　周围人来人去，只有两个人这么停着，两手未曾相互碰到，只是被一个塑料袋装着的米糕连接，灼热传开来，不知是米糕，还是那烫人的心

　　“江...凝初！”

　　余晚棠略带着急的喊出声，没拉米糕的手轻握上江凝初的另外一只手腕，带着轻微颤意，就算再着急也没忘记控制力道，因为不想自己捏疼她，但感觉眼眶微有湿润，自己从大学就默默喜欢的人居然就这么出现在面前，没有任何预兆，意外之余更多的是惊喜带来的措手不及。

　　“晚棠？”

　　不确定的语气中带着询问，嘴巴由咬变抿，殷红的唇瓣像在诉说内心的委屈，原来，高傲的白天鹅里面住着一只委屈的小猫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