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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五十四章 ...

  •   第五十四章
      送走林之韵后,倪潇儒只觉得自己的心又乱又烦。白天上班时倒还好,因为忙,他无暇去多想。晚上一个人时,他会长时间对着窗子怔怔地坐着。脑海里一会儿是林之韵漂亮的笑容,一会儿是文丽忧伤的神情。事情弄到这一步,还怎么收拾哟!要是文丽知道了,她受得了吗?要是让她爸妈知道了,那还不气出病来?他一直自认为很有主见,可自从认识林之韵后,就乱了方寸,丢了主见。他随手拿起书来看,可哪里还看得进哟!从这一部翻到那一本,都觉着索然无味,看不了一页就丢开不看了。
      我得赶紧想办法抽身呀,再也不能这样放纵下去了,不然会毁了自己,也伤害了文丽,同样也毁了林之韵呀!可是怎么抽身呢,林之韵肯放弃么?不会的,她绝不会的。一个女孩子到了这样的地步,岂肯轻易罢手,不吵个天昏地暗才怪呢!到了这时,即便她放过我,那文丽还肯原谅我吗,她爸妈还肯饶恕我吗?到那时,我还怎么在医院呆下去,还有什么脸面再去见她的爸妈和家人?本来好好的,我只管看病就是了,可我偏要去跟她谈论起什么文学来!他想起了韩院长说的那句话:“与病人打交道得把握好分寸,要注意影响,与业务无关的事不要去做,那是要犯错的。”没想到真的被她给言中了。他一直东想西想的,可究竟想不出个头绪来,真是一念稍异,境界顿殊。我现在不得不在欺骗的阴影下生活,不但要欺骗文丽,同时还得欺骗林之韵;不但要欺骗文丽的爸妈,同时还得欺骗自己的爸妈,还有王院长,还有…难道我想欺骗所有的人?“你可以在一段时间内欺骗所有人,也可以在所有时间内欺骗某一个人,但你绝不可能在所有时间内欺骗所有人。亚伯拉罕?林肯”哎…悔海难填啊!这些日子里,他是愈来愈想念文丽,他已等不及了,真想立刻见到她。这样憋着的日子真不好受,他实在受不住了。一定得跟林之韵说清楚,尽快了却这段情缘。这次不能上她家去,约她出来说,求她不要上医院来吵。这是他最为担心害怕的事。这样如同毁了他一样,要打要骂要惩罚,他都甘愿领受。这事拖不得,久拖不决,那林之韵这边就会越陷越深,那就愈对不起文丽。他想好了,就这个星期六回去,顺便再拿些换洗的衣服。他向老师请过假以后,一等下班便赶紧把诊室收拾整齐,也顾不得吃晚饭便急着赶去车站买票。还真是赶巧了,居然遇上了一个退票的,是次日的票,还有座位!而且时间又是再好不过了,是中午边的特快车,本来他还担心,明天得站着回去。他把回程票也一起买好,是次日晚上的,不过是站票,管他呢,这样可以节省时间,不耽误第二日上班。
      林之韵回来后就连着去了几趟南面。她现在俨然已是一个见多识广,经验老到,人脉不乏的经商者。她知道像自己这种长途贩运的经销模式,是离不开人脉资源的。为了编织急需的人脉关系,没少感情投资。现在有了人脉资源,那就要最大化的加以利用,那投资是要成倍的赚回来。她的胆识生性又大又善冒险,喜欢做挑战性的事。机械重复的事她绝做不好,就像以前挡车那样。只要看准了就豪不迟疑的出手。她挑服装的眼光一向就好,再加之自己也是个女孩,不难揣测同龄女孩的穿着心理,只要你看得准,这类人群的服装是最好卖的。因而这两趟,她就专门拣选那些新潮的女装和女鞋。同时还捎带进了数量可观的走私洋烟,虽说这东西查得紧,可那利润都是翻翻的,哪里割舍得下,反正车上有人会给她通风报信,甚至帮着她东挪西藏的,因而也就不怎样地担心。
      她不愧是个“生意精”,对剩下的那点资本,也舍不得让它闲着,又去拣选了一批佩物饰件。上得车后,她便,拣选几样佩在身上,珠环玉佩婆娑作响,引得同车的女孩子都露出惊羡的目光,少不得凑过来向她“咨询”。她就大方地以进价转给她们,其实那价格翻翻都不止。这一招对她来说虽是老掉牙的故伎重演,但是却屡屡得手。因而还没到家,就已卖个所剩无几。
      林语堂说:“一个女人而取悦于一个男子,是一种珍贵的势力,至能取悦于另一个女子,不啻为一种英勇的行为。所惜许多是失败的。”林之韵这人,能取悦于男子,那是天生的,自然不屑去说,而且还把握得很有分寸,让那些色眯眯的男人虽有想入非非的心思,却没有付诸行动的胆量。更让人佩服的是,能取悦于她的同类,怪不得车上那些女乘务员会那样花心思的帮她,还有同厂的胖婆,也是一样的帮她。
      在厂里时,没人把胖婆当回事,因为胖婆这人看似有些愚笨,你讥笑她几句,她不会和你计较,往往一走了之。往她头上多记几米次品的账,她也不与人争,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而林之韵在厂里则完全不同了,是个出众又引人注目的姑娘。在对待胖婆这事上,她有一股莫名的逆反心理,你们看不起她,你们讥笑她,我偏不!那天在商场偶然相遇,两人马上热络起来,看似偶然,实则不然,那是有厂里那段底子在的。
      胖婆的戒备心很强,可单单对林之韵会敞开心扉,丝毫都不掩饰。自从林之韵试水这路生意开始,和胖婆的交往就自然而然的紧密起来,其实胖婆是个热心肠的人,你待她一分,她报你十分。有时缺钱进货,向她调头个五千一万的,这时胖婆即便一时资金短缺,就是去借也一定会帮你。要知道在当时,这笔钱绝非是小数目啊!胖婆所帮的那些忙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至少是要欠人情债的,可是在林之韵面前她是从不提这些的。她还毫无保留地带她去高端供货商那里直接进货,这样不但利润更丰厚,还不会有被杀价掉包,以次充好的风险。胖婆这人看似木讷,其实是看的人眼长白翳,在生意这一路上,她很有眼光,脚步总是踩在节点上,她不但早已开了时装店,现在又租了房子,办起一间成衣车间,专门仿制港台那边最新款式的时装,林之韵对此很是羡慕。
      这几趟的奔波人虽辛苦,但却赚了个锅满钵满。她盘算着怎样把这块蛋糕给做大。她准备不久就去租一间店面,这样就可以持续的做生意,不会象现在这样做一阵停一阵的,这以后呀…一定要办它一家有模样的服装厂来。她想着,不但要赚钱帮倪潇儒办起私人诊所,而且还想着写第二篇小说。她一直萦绕着这事,一直都在断断续续地构思,只是现在一时文思枯萎,找不着灵感的火花,因而只能暂且搁下再说。
      小说发表后,因为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所以就跟厂里最要好的人说了,谁知没过几日,厂里便无人不知。林之韵虽凭藉自己不错的文笔,再加之又缠又求的功夫,好不容易在办公室谋得一个座位,这时她才真正脱离了她时时厌弃的挡车工岗位,但并无一官半职。她的专职就是写文稿和宣传简报之类的文案事项,也算得是厂部的半个秘书。
      在厂里她原本就是位容貌出众而引人注目的女孩子,现在头上顶个美女作家的光环,那自然今非昔比,她的影响又拔高了一节,走到哪都是羡慕的眼光。厂部的那些大小头儿都来向她道贺,不过也不忘打她的秋风。她倒显得蛮爽气,请客就请客,这也是感情投资么。只要值,她就舍得花钱,这是她所信奉的价值观。
      她私务多,进来的货都得想办法兜售出去,这样才有钱赚。因而上班时间老要变着法儿溜出厂去。现在进出厂门,虽不能说随心所欲,但自由程度也不比那厂长低到哪里去。没人肯拉下脸来藉着那规章制度拦她,都睁一眼闭一眼的了事。她去厂办挂个长途,虽是往广东那边的私人电话,但是也都愿意为她提供方便,不过她自己倒很知趣,一般都在没人的时候才去。
      现在,林之韵心中最重要的事莫过于她和倪潇儒之间的事,最重要的人当然就是倪潇儒喽!她天天盼着他来,最好是突然出现在眼前,那是多么浪漫,多激情哟!为了等他来,林之韵已早早地将自己的闺房精心布置了一番。换了张大床,又添置两块地垫,铺在床的两侧,看日历本虽然早已过了立秋节气,但气温还是夏天的气温,这个她不管,她要的是那种漂亮而浪漫的效果。不过这种旧式的深宅大院也不会让人热得难以忍受,再则还有电风扇在不停的吹呢。接着她又把那一排大纸箱都挪到爸妈的房间去,墙上用山水画点缀,靠窗台处摆放着一盆假山盆景,写字台和其它几处则摆放着花卉和植物,她知道倪潇儒很喜欢这些。把书呀杂志的都撣去灰尘重新摆放,但却不分类,混杂的摆放。林语堂说:“书籍绝对不应分类,把书分类是一种科学,但不去分类是一种艺术。你那五尺高的书架,应当别成一个小天地。”又配上新的电风扇和台灯,收录机的歌带自然又都是他爱听的。那只半旧不新的琴盒拿在手中,似乎没个合适的摆处,她巡视一下,最后只得搁在了书架上面,旧虽旧了点,但看着倒也应景。整个房间显得温馨而又赏心悦目,更有一种浓浓的浪漫情趣。
      对女儿的事,她爸妈一般是不大敢过问的,自小任性贯了,就由了她去,再说拦也拦不住。不过女儿虽说自小任性,却也没做下过什么出格的事。按理已是谈婚论嫁的年龄,却仍是“小姑居处尚无郎。”正所谓:“玉在椟中求善价,钗在奁内待时飞。”哪个父母不操心?可是有心却无处操。这两年不断有人上门说亲,这一下把任性的女儿给弄烦了,只丢下一句话:“谁都不见。”弄得她爸妈好生为难。自此以后,她爸妈就再也不敢轻易管这事了。林之韵问爸妈说:“你们看这样布置好不好看?”
      她妈妈说:“好看,真的很好看。”她妈妈接着问道:“咦,现在天气还这样热的,怎么想起布置房间来了?”
      “这个么…这个…因为我男朋友要来。”林之韵笑着回答说。
      她妈妈吃惊样地问道:“你真有男朋友了?不要哄我哟!”
      “咦,你不是老早就想我找男朋友么,跟你说了反倒不相信了?”林之韵反问说。
      她爸爸开玩笑地说:“没想到我家之韵也有看得上的人?好,我赞成。古话说:“莫恃倾城貌,嫁个有情郎。”是时候了!我猜想,这人一定很优秀帅气是不?”
      “那当然喽,不然怎会让他进咱家的门。”女儿眼里闪着光亮,脸上溢满笑容,那口气中透出一种难以自禁的满足。
      “能透点风么?”她爸爸笑着问。
      “还让我透什么风哟,你们不是都见过了?”女儿笑着回答。
      “啊!这…这…”她妈妈知道女儿做事向来我行我素,冷不丁的会把一件事情摆在你面前。女儿去广东做生意,事前并不知道,及至货物堆在地板上才晓得,就是她进厂办公室和发表小说都是事后才知道的。不过她想,别看女儿冒冒失失地,做起事来还都像模像样的。她忽然想起来了,因而问道:“是不是那日来家吃饭的那个小伙子?”
      女儿一边点头一边“嗯嗯”的应着,过后她问道:“你们都见过他了,印象怎么样?”
      她爸爸说:“与他接触的时间不过是一顿饭的功夫,再说我又没怎样去留意,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呀!”
      “哎呀,爸,你平时总说可以帮我作些个参考的,你看,真跟你说了倒又没话了,我只是想听听你的看法,又不是在逼你下判断,难道还怕我怪你不成?你放心,这人的好与不好我自己都会担当的。”女儿不满地说。其实林之韵知道她爸妈一定会认可这事,她之所以跟他们说,那不过是真主意假商量而已。
      倒是她妈妈先开口说:“我看这小伙子倒不错,仪表自然没得说,斯斯文文的,看上去蛮有文化的样子。哎…那他是干什么工作的?”
      “嗯…是个中医,正在上海进修呢。”女儿回答说。
      “哦,这倒蛮好的。那他什么时候能以你男朋友的身份来家里的?”她妈妈问道。
      “这个么…我还真说不准的。”女儿说。
      “那你何不打个电话问一下的?”她妈妈问道。
      “打个电话…打个电话…”女儿自言自语的说,一边还一掌一拳的打着节拍。自从和倪潇儒分别后,她一直就在盼,日子越长越揪心,生怕生出个什么变故来。这两日里,她瞅准隔壁办公室没人就溜进去挂长途,可是连着几次都没挂通,那电话十有八九占线不说,早上挂出的长途居然要等到下午才通,这样时间又错开了。“明天一早我再去挂,对,不然就到邮局去挂,碰碰运气看。因为一则要看几时候能挂通,二么还要他是在病房还是在门诊,甚至是跟着老师在实验室都不一定的。哎…什么时候家里也能安上一部电话,我做梦都想有部电话,那样不但我们联系方便,就是做生意进货也同样方便多了哟!”女儿回答说。
      次日早上,她先到厂里签了到便想办法溜出厂门去附近的邮局。这一回倒出奇的顺利,不过才等了个把钟头的样子居然挂通了,可是电话那头却告诉说,他回老家去了,今天刚走的。她“啊”的一声,惊出了一脸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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