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欢:邪王独宠鲜罗婢》水一瑶

5、紧张如弦，思绪飞转不安眠

　　因陛下和太子病重所以朝政代让父亲掌管，丞相府日日门庭若市，白珩便没有走正门，而是走后门。
　　刚下马车就有一道声音传来:“哟，大小姐回来了呀，就跟赶巧了似的！ ”继夫人柳氏一身华丽嫣紫色华服，时不时地晃荡着帕子，带着一众不敢抬头的侍女站在不远处。
　　对于这位继母她也没有多少感情，自己的生生母亲在自己四岁之时便离世了，但她对母亲却极有印象，在母亲离世之前，自己都是由母亲亲自抚养的，感情深厚，让她在未来不可能分出更多的爱，去爱一个陌生的女人，即使她是父亲的续弦。
　　“今日回家，女儿已经给过父亲书信了，夫人是执掌内务的夫人，自然是知道的。”柳氏直勾勾的看着她，双眸多了些恼怒。
　　对于她的无名火，白珩也觉得奇怪，柳氏虽然打理丞相府不尽如人意，可是对于自己的事情一有风吹草动她便都知道，不会不知道今日自己回府。
　　“大小姐的脾气可真是一点儿也没有变。”不痛不痒的说了句，在上下打量了白珩一番，最后冷怒道:“这才初春，小姐的衣裳穿的未免少了些，怎么都不加件外袍，让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这个继母苛待了小姐。 ”
　　“夫人严重了，若没有旁的事，白珩就先去沐浴更衣稍后再去同父亲请安。”
　　苏氏今日颇为不畅，她不想无端惹是非，毕竟她为父亲生了一双儿女，这些年也照顾父亲衣食起居，私心里来说她真的不小心会自己破坏他与父亲之间的感情。
　　“小姐确实需要沐浴更衣，今日可是一个大日子，老爷让我早早的就在这里候着小姐了！”
　　白珩心里徒然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回头见柳氏一脸不悦，回想起街上听到的
　　圣旨，心里更加紧了:“夫人想说什么？”
　　苏氏撇了撇嘴:“小姐不知道吗，你那个销声匿迹的未婚夫立了大功，皇上封了王，还给了封地，如今已经抬着一百八十架嫁妆来求娶了。”
　　白珩脑子一片空白，深锁着眉头，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让她倒退了一步……
　　芬雅张大了嘴巴，心里了开了花，原来他们姑爷真的不是负心汉啊！小姐终于是风光大嫁了，这下看盛京里谁还敢说小姐的坏话。
　　见芬雅一脸得意，柳氏更是扯着嘴角，暗讽道:“小姐是贵人，这命就是凤凰命，如今陛下和太子都重病在身，小姐他日飞上枝头俯瞰天下的时候可别忘了你爹爹。”
　　白珩回神，神情冷淡的盯着酸溜溜的苏氏:“夫人，我早就提醒过你，说话要注意分寸，哪怕是文武百官有功有德者皆不可议论皇室，夫人这样说是觉得陛下要废太子么？ ”
　　在他的印象里陛下还是最宠爱太子，不可能会废掉太子。上一世是太子退位给南宫御的，这一世她不知道，但也不想揣度，那至高的皇位或者说那至高的凤位对她没有任何吸引，但祸从口出她还是知道的，皇权容不得挑衅，即使是丞相府也不例外。
　　这一辈子他也没有什么过高的愿望，只希望父亲可以寿终正寝，苏氏妄自揣度之时她就已经提醒过一次，可没想到苏氏全当耳旁风了。
　　“小姐别再给我乱安罪名了，我一阶乡野村妇可不懂得弯弯绕绕，便是直接，想说什么就说了，看不起那些藏着掖着的人。”
　　“藏着掖着不是圆滑，而是守度，而夫人的直接难道不像是愚蠢吗？夫人这些话是被白珩听到了，父亲身居高位，更有多的是想把父亲拉下来的人，夫人刚刚那一句话就足以让整个白家湮灭。 ”
　　苏氏自知口快犯了错，便也没底气争执，若是丞相府真的因她倾覆了，他便又会过回以前那种贫穷至极的生活，自己的一双儿女也前程尽毁。
　　“大小姐还是快去沐浴更衣吧，御林王殿下在正堂等着。”
　　白珩出生尊贵，即使自己是他名正言顺的继母，也勉强不得她半分。
　　正堂正是喧闹一片，摆好了茶点，张柱国带了不少朝中大臣来到相府做客，主位上白渠正和张显聊着这些年的朝事。
　　“这些年二殿下跟着我东征西战，没有机会与令千金休书一封，害得令千金这些年空付年华，幸尔我们赶回来！ ”张显话锋一转，看了眼一边俊逸出尘的公子。
　　白渠那双深邃的眼眸仔细看着那俊逸公子，出征在外身不由己他是知道的，可若说真的连一封写信的时间都没有，这其中便不得而知了。
　　南宫御抬头直视白渠道:“是我的失误。”
　　他没有胆子在给那“皎皎明月”写一封信，自己再也不是可以护佑她的存在，而变成了是她护佑自己的存在。
　　一朝失势，一落千丈，他知道是哪个女子跟着自己都不会好过的，别人的言语百般的奚落，他承受着，他的未婚妻一样承受着，因为妇为夫荣，这些年白珩也同自己一样不尽如意吧？
　　母亲惨死，父亲的无情一直是插在他心口的刀，已经嵌入了心脏，他只有蓄积一切力量重新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父皇的跟前才能一雪前耻。
　　他不想在没有功成名就的时候给白珩写信，他已经失去了给她写信的资格，后来长大了一些，他又后悔没有跟她写信，想问她很多事，问她这些年的快乐和悲伤，但提起笔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已经是属于两个世界的人，他不能张口闭口跟她提塞外的风沙，提每一场胜仗或者败仗，提砍下某个将领的头，或者追逐雪狼和搏杀。
　　同样的她也不会和他提风花雪月的诗文，优美浪漫的琴瑟，刚劲有力的字体，相安无事的岁月静好。
　　所以他没有写过一封信，怕她惧怕自己的生活，嫌弃自己的粗陋，怕她和自己没有共同的言语，而选择退婚。
　　他便自私的等着，拖着，想要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她跟前，想跟她说对不起……又想说谢谢！
　　她是他冷漠的心底藏着的唯一热血，是几经生死的执念和不可言说的心爱。
　　“回来便好，我原以为这辈子我的女儿是跟你没有缘分了。”丞相也不想去探看这个少年的心海，四岁就出征的孩童走到如今怕他自己都怕自己吧！
　　南宫御松了口气，袖子里紧握的手缓缓放松，天知道他是夜奔袭，跑死了多少匹马才在最后的四日里赶到盛京。
　　他怕失去白珩，心里明白他们之间早就失去了桥梁，他不敢赌自己在白珩心里的地位，白珩不会像别人一样死赖着他，失去了婚约就等于失去了和白珩微小的可能。
　　“母亲！”
　　柳氏停下脚步，看着略有些失魂落魄的女儿，温柔的拨弄她的头发，望着那张绝色的容颜感叹道:“我的女儿生的如此貌美，又富有才情，怎么这天下男子却都像瞎了眼一般。”
　　白盈雪抬起眼眸，那双眼里却是满满的委屈，挤出一抹微笑:“母亲，那院子里堆了满院的是……”
　　其实又何必问呢，她心里清楚的跟明镜似的，是长姐的聘礼，只是仍旧抱着一场梦的心态，缺一个把她叫醒的人罢了。
　　苏氏见女儿这般失魂落魄，忍不住自责:“傻闺女，都是母亲不好，母亲出生不如那小贱人的生母尊贵，为你求不得那般尊容。才华不敢说，可你容貌却是比白珩好上几倍，这般好事落到她头上，是母亲对不起你……”
　　白盈雪失落:“一切都是注定。”南宫御什么都不缺自己便也没有挟制他的资格，更没有争夺什么的底气。
　　“母亲要去哪儿？”
　　盈雪是个多要强的姑娘，从小就是被捧着长大，苏氏没见过她这般自卑过，心里犯了疼，抚着那姣好的面容“去正堂会客。”
　　“那女儿可以去看看吗？”
　　她眼里的希冀苏氏怎么可能看不出，拉着她的手:“有什么去不得的，我也是这相府的夫人，丞相也是你的父亲，你自是不比白珩差！”
　　白盈雪这才淡淡扯了下嘴角，去看看他也是好的。
　　正堂正欢，白渠毫不吝啬的夸赞南宫御:“王爷屡战屡胜为国立下汗马功劳，柱国居功甚伟，这个孩子教的极好。”
　　张显笑着:“你这可就折煞我了，要论培养人才你白家称第二还有个庄家是当仁不让对我第一，桃李满天下，清流第一家，涪陵庄氏那可是百年大族。 ”
　　“我们征战，每到一个地方都有庄氏的文生，那个时候我是由衷的替二皇子高兴，这是什么天赐的好姻缘，二皇子可真有福气能娶庄家唯一的血脉。”
　　“白珩小姐自幼由白氏、庄氏轮番教养，造诣定然也非同一般，怕是比起他的母亲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
　　南宫御由衷的笑着，转着茶杯的手都不由快了些，她自小便诗书自华，长大了定然数一数二。
　　白渠面露尴尬，又想着他们才到圣京，必然没有听到圣京的谣传，既然以后要成为一家人，有些事总归是要说的 :“珩儿三年之前倒还好，三年前生了变故失足坠了涯，连连昏睡的三月，清醒之后便淡然的紧，去了普华寺陪伴她母亲了。”
　　“对于我这个女儿外面自成一派风雨，无非是些胡诌的话，虽然淡然但心地良善，自然如果王爷与小女相看不上，婚约之事也可作废，我们不强求的。”
　　南宫御紧张的站起身:“丞相，我不在乎珩儿的容貌，才情，心态，这些年是我有愧于她，我不会因为任何事和她解除婚约……”
　　白渠愣了愣，看着沉稳的少年居然还有莽撞的一面。
　　不止白渠看傻了眼，还有同来的官员，御林王是生害怕与那白珩退婚，不由有更加好奇这位深居简出的白大小姐是何方神圣？能让铁血儿郎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