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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皇权祭歌 ...

  •   晝朝懿统二十年春……
      城中初过冰雪消融正是阳春三月,因为丞相白渠和太子的变法,百姓安居乐业,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富人私下依旧买卖奴隶,但良民拥有人权不得肆意买卖也成了铁律。
      如今城中盛行一股奴隶之风,闻曰鲜罗婢,他们生的与人无异,只是肌肤通体雾蓝,不会语言男女同称鲜罗婢。
      传闻鲜罗婢的手柔弱无骨,能梳出世上最好的发髻,又因是柏海之滨的的新奇物种,数量有限,故而卖价之高,一人千金。
      盛京权贵凡有身份者皆以有鲜罗婢为荣。
      一辆素雅的马车驶入朱雀门,马车内丫鬟正打着哈欠,从菩提寺进香归来一路颠簸,引人犯困。
      “今日城内又是人山人海……”芬雅抱怨着,放下掀开轿帘的手,他们到丞相府只需一个时辰,可街上人来人往马车必然行进缓慢,到了府内又不知是多久了。
      白珩放下手里的机关书本,掀开轿帘看向外面的人海,一脸欣慰。
      百姓各个生机勃勃,衣食富足,笑容不再是权贵独有。她便很满足,自己本是死了,或是一场大梦,总之分外真实,如今却能坐马车里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姐便觉老天待她不薄。
      “小姐,您傻乐什么?”芬雅皱眉看着她,自从三年前小姐和二小姐踏青坠落山崖昏迷一个月后,整个人都变了,老是看着老爷傻乐。
      三年前皇帝和太子都身体欠安,治国的重担一下压在了老爷头上,彼时小姐又坠了崖,好不容易清醒,老爷可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感天谢地,小姐不想打扰老爷,自请去菩提寺,也好看看以故的夫人。
      他们这一去便是三年之久,自己陪着小姐日日素菜木鱼过的头重脚轻一般。
      她可想念丞相府厨房做的蹄髈,小姐也是极宠她,特意在信里跟厨房交代了,本以为就要吃到好吃的蹄髈,哪知道这盛京人山人海,怕是要过了用餐时辰,天知道那蹄髈可不能凉了……
      “看着百姓富足安康觉得挺好。”
      如今是懿统二十年了,记得以前南宫御是懿统十七年回的京,二十年登的位,如今已过三年,他想必别有安排了。
      这一辈子终于可以安然喜乐的度过自己的一生了。
      “是啊,百姓能够这样自由买卖,耕种农织,一家合乐全是老爷和太子的功劳。”芬雅想着也笑了起来。
      “不过小姐,您都不担心自己么?”芬雅话锋一转,睁着好奇的眼睛看着她。
      白珩一顿,知道芬雅说的是自己的婚事,本朝的律法十分完善,规定了即使男女双方有婚约,但女子过及笄之年五年便可视为婚约无效。
      如今已是第五年,她和南宫御订婚在四月初二,也就是说过了四月初二她与南宫御的婚约便无效了。
      而如今正好是三月二十九,也就是说四日之后南宫御未求娶她们的婚约便作废了。
      血流成河的场景还在眼前,白珩不想再重蹈覆辙,此时的时间和上辈子的时间完全相错,这就意味着她能改变前生了……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缘分最是强求不得。”
      毕竟四日,一个已经断了音信的人怎么会平白出现?记得上一世每一年她都会接到南宫御的家书,这一世竟是一封没有。
      是上天重新给了彼此选择的机会,她应该庆幸和珍惜。
      “二皇子也真是的,一出去就这么多年也不给您送一封信,也就是我们白家为人端正,在二皇子如此落魄的情况下还保全了婚约。 ”
      如果他们老爷当时也和别人一样落井下石,撇开婚约,皇帝早就把二皇子处死了。
      这个落魄的二皇子多少有些不识好歹,丞相府如日中天,庄氏桃李遍天下,是小姐最好的嫁妆,他倒好,都这么久了守着婚约 就是不求亲,既不想娶又不退婚。
      还好有法令,再过四天小姐也算是解脱了,毕竟女子最好的年华也就那么几年罢了。
      白珩双目深沉,没有人知道南宫御的生母柔佳贵妃为什么会忽然暴毙,而年幼的南宫御只是四岁稚童,那时皇帝是想要南宫御命的。
      只是碍于他自幼便与白家定了亲,皇帝曾经告诉过父亲,可以同意退婚。
      可若是退了婚南宫御便等于没有半分依靠,等待他的也只有死亡了,父亲兼爱天下,自然不忍一个四岁的孩子就这么死去,故并未解除婚约,和上一世一样,陛下依旧让南宫御跟随张柱国去了战场。
      南宫御的人生也不如意。
      “别说了,四日之后就要解除婚约的。”命运既然已经暗暗错开了,没了任何纠葛便是最好。
      就在这时马蹄疾驰而过,掀开轿帘,一个威武的银甲军官手捧明黄色的圣旨骑在高头大马上 ,身后跟着数以百计的重军骑,高声宣布:“二皇子南宫御,骁勇无比,屡建奇功,此次更是大败北墨朕心盛欢,正式册封为御林王,掌黑骑军二十万。”
      马车上的芬雅震惊的眼珠都快掉出来了,即使皇帝子嗣众多,可封王的也只有安王和广王,且他们可不能有兵权。
      皇帝把兵权看得极重,皇城之中不得有除皇帝以外的军队,即使是皇帝的儿子。
      落魄的二皇子竟然封了王,还是一个有重兵的王,联想起皇帝和太子身体不佳,芬雅有些懵的看向白珩:“小姐……”
      他们小姐这是要飞黄腾达啊!
      白珩双眸清冷秀美微蹙,封了御林王,上一世南宫御也是战功卓著,陛下迫于压力赐了御林给他,可御林地处偏远,荒脊,南宫御辗转还是来了京城,即使与她成婚陛下也未封王!
      如今封了便封了,谁又能料定今世的人生,总之不牵连家族便是极好,四日之后她便与南宫御彻底划清界限了。
      “走吧!四日他赶不回来,他的荣华与我们无关。”
      四日,即使他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从偏远的御里来到盛京与自己订亲,且自己必不会与他定亲。
      芬雅叹了口气,依旧不开心的撅着嘴:“怎么小姐你这么惨?总是完美的错过每一次机会?”
      盛京里处处被二小姐艳压,名声也被继夫人败了个干净,城中闺秀们的活动亦是从不参加,便失去了为自己洗冤的机会,未婚夫又是个失势不得宠的废皇子,还得为他苦守这么多年。
      如今倒好,未婚夫忽然之间就飞黄腾达了,小姐却与那破天的富贵失之交臂!
      这是什么命啊!
      白珩轻敲她的脑门儿,格外放松:“就你话多,不然出去看看路,再晚几刻,你的蹄髈可就凉了。 ”
      “小姐,你尽欺负我……”芬雅耷拉着脑袋委屈的瘪嘴。
      怕南市车马不通,他们便从北市回相府,北市的人多为贫民没有车马,行径便自然快些。
      “特价,特价,千载难逢!鲜罗婢买一送一,只需九十金。”
      老板敲着铜锣吆喝,那声音响彻整条街,白珩最是听不得这些,父亲已经废除了奴隶制度,奴隶不能买卖,竟有人公然触犯律法?
      “停轿!”
      小厮不敢忤逆大小姐,把马车停在一边,本想亲自下去查看,芬雅挡住了她,碍于丞相府嫡女的身份,白珩暂且不动。
      芬雅便跳下来马车挤进人群里去看个究竟,不一会儿天气喘吁吁的回到了马车内,等她喘匀了气才说:“不是小姐想的那样。”
      “不是在买卖吗 ?”
      只有人才可称为婢。
      “是近来流行的新奇物种,从柏海之滨过来的,长的人样通体雾蓝俗称鲜罗婢,我们离开的这一年,这种东西早已成了达官显贵身份的象征,千金难求。”
      白珩皱眉,上一世自己很早便和南宫御成了婚,困于后宅,听说过却从未见过,如今有幸见到,便不能坐视不管。
      抚了抚芬雅圆润的脸蛋:“傻瓜,既生人形何以不是人?只因肌肤不同便有高位者自欺欺人,奴役同类为乐,而避开世俗之见满足心里的邪念。”
      有人刻意为之,再好的法律也会被他们找到空子,看来什么东西都不是一蹴而就。
      拿起围帽便下了马车。
      她的衣着在一众平民里格外惹眼眼,青色纱裙,虽不是华丽的拖尾行走间却飘然如羽毛,加上她身姿轻盈,体态端方,那出众的气质一下吸引了高处茶楼上的白衣男子。
      他上半张脸戴着银色面具,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里处处透着神秘与冰凉。
      “野肆你说她要做什么?”男子端着酒杯喝了杯酒。
      立在身边抱着剑的黑衣男子瞥了一眼便不屑道:“自然是来买鲜罗婢的,晝朝人愚蠢区区一个鲜罗婢别捧成无上珍宝。”
      野肆是看不起这座王朝的即使它与自己的端国分庭抗礼,是南北的雄主,传闻这里的人斯文儒雅,有文绉绉的规矩,也有不可逾越的方圆。
      可是就他们到的这几日,看到的都是当权者的表里不一,若真的宣扬平等,便不会把鲜罗婢大肆买卖,且被尚国的尚离都耍的团团转。
      在他们大端氏最看不起鲜罗婢的,因为尚国临近大端尚国便送些极好的鲜罗婢为贡,讨好他们陛下。
      尚国以为他们在做好事,可陛下却厌烦极了这种物种。当时初初建立朝之时陛下日日以射杀鲜罗婢为乐,杀了也是数以万计。
      在他们眼里丝毫不起眼的东西,在这里却值千金?可笑可笑!
      帝临渊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星星之火,可想燎原,满山青绿何以燃焉!”
      “陛下您是说,这个姑娘不是买而是救?”野肆不可思议。
      帝临渊笑而不语,一座腐朽的皇城,应在繁华里落下帷幕,那是最好的祭歌。天下总归是要一统,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他送给大晝最好的结局。
      北城玄武、朱雀、青龙,白虎四大巍峨城门一齐开放,浩浩荡荡的铁甲士兵握着长矛列队从青龙正门而进。
      骑兵铜锣开道,分至两旁,挡住百姓为黑羽军开道。
      “御林王尊驾,百姓跪迎!”
      铜锣一响,百信纷纷跪下,青龙门进是属于皇帝的尊容,大家都好奇的看向城门口,这位已经阔别家乡二十载的二皇子。
      一众兵士拥戴着两个人,两人都是便服又骑在马上格外显眼,一男子头发花白是为大晝征战戎马的四大柱国之一张显。
      另一个男子英姿勃发,容颜冷峻,沉默不语间便能让人感到压迫和戾气,那便是大晝屡战屡胜的战神御林王南宫御。
      大家看着人这位保家卫国奋勇杀敌的御林王交口称赞。
      “看到了什么?”张显看着人跪了一城的百姓眼里满是轻蔑,问一边冷漠的南宫御。
      “权利!”
      张显很是满意,露出笑容,忍不住提醒道:“如今丞相势大,你可别忘了讨好你那未过门的媳妇儿,别让她看出了端倪。”
      提到白珩,南宫御冰冷的眼眸里流露一点儿欣然,再然后是不确定的担忧:“她从小受的教育不同,不如我刀口舔血视权利如唯一,我不知道…… ”
      “那你要为了你的心头好,放弃苦心孤诣的一切?御儿放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或进或退。”
      南宫御看着那巍峨的皇宫,琉璃瓦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光,斑斓华丽。
      双眸发紧越发深沉:“我永远不会放弃至高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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