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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盘龙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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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哪追？”
迟然带着镜羽出了山中结界，疾行片刻在岔路口旁停住了。
“抛……算了，”迟然打了个卦，“往东北方吧。”
打卦的时候把灰鸡放下了，镜羽：“你确定他往东北走？”
“不，我寻不到他的方位，我们先去盘龙谷……”
镜羽还想说什么，眼神一瞥吓得跳了起来：“啊！蜈蚣！！！”
迟然弯腰捞住他，捡起块石头一砸，精准命中蜈蚣头部，蜈蚣的身体挣扎片了刻便渐渐不动了。其实他心里也有些发毛，但面对比他还胆小的镜羽，只好充当保护者的角色。
镜羽惊魂未定：“这大冬天怎么会有蜈蚣？”
迟然无奈：“你忘了？山上和山下不是一个季节。”
镜羽：“可现在确实是数九隆冬。”
迟然想了想，自己穿越过来的时候还没到中秋，看来有时间差。“那可能这片地方地气奇特吧。”
“你要不要回村里看看，收拾些东西？”
迟然本想拒绝，想说没什么可收拾的。毕竟只是过客，也没造成多大伤害，他也懒得和那些欺负过他的人计较。却感应到什么一般怔了怔，“好。”
迟然回想自己离开的时间应该不算长，村口外的田地却都长满了野草，看样子已经很久没人打理耕种了。
走进村，静得可怕，连花鸟虫鸣都没有。迟然推开一户人家的门，门已腐朽，一推便应声而倒。
他看到了饭桌有三个同真人比例的人偶，应是一家三口，父亲手里拿着碗筷，笑容还凝结在脸上，母亲和孩子目光都看向父亲，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桌上的饭菜已腐烂，散发着恶臭。
推开第二户人家，是之前欺负过他的地痞。他的眼睛被尖刀扎穿，神情痛苦狰狞，握着刀的是同样一脸狰狞的屠户。
“好……好可怕。这些人偶太诡异了，我们快离开吧。”镜羽身子抖了抖，有点后悔自己的提议。
迟然摸了摸鸡头：“别怕。”
他又推开了几户的门口，都是神态各异的人偶。最后是村长家，村长已经入棺，神情安详，棺盖还未合上，孙儿身穿孝服跪在一旁，手中握着一截红线。
迟然执起红线一看，突然，那节红线像是有生命般动了起来，迅速扎进他的血管。红线吸血变长，瞬间绕了满屋。
镜羽惊叫一声：“小石头！”
迟然面色发白，运炁将红线逼了出来，红线已然疯长，像是有意识般缠上房梁狠狠一扯，房梁瞬间断裂，朝着迟然砸了下来。迟然抱着镜羽快速避开，粗大的木头重重砸落在地面，丝毫不用怀疑晚一步便会被砸成肉饼。
红线再次卷起一旁的木桌砸向迟然。
这次迟然没有避开，拿右手格挡，被震得退了几步。手掌接触到桌面那一刻，红线疯狂地缠了上来。
“掌.心.雷！”
迟然凝眉一喝。随着话音落下，他的掌心闪出电光，如灵蛇般射出，雷火一把将红线尽数烧成了黑灰。
镜羽被这一招惊到了，一时间合不拢嘴，半晌才埋怨道：“有这么厉害的招数怎么不早使出来？”
迟然五指握了握，脸色苍白，“刚刚想起。”
镜羽有些担心：“你还好吧？”
“还好。”
镜羽又疑惑道：“你这么厉害，怎么还会中招？”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迟然木着脸甩了甩手，“……是我大意了。”
“而且掌.心.雷也不能常用，它是有冷却时间的。”
“多久？”
“少则三五月，多则三五年。”如果不是情急之下，他也不会放大招的。
“……”镜羽缩了缩脖子，瞧着这地界，哪哪都阴森，“我们还是走吧，这里好危险……”
“嗯。”
“嗯？”
“我已经知道了这里的人偶是怎么回事，走吧，有缘会帮他们恢复的。”
出了村子的地界，天空又开始飘雪。
迟然裹紧了衣衫，抱着灰鸡往东北方而去。
经过一处山隘，一棵斜生的松树枝杈不堪重负，雪落了迟然满身。迟然拂去肩上落雪，皱了皱眉：“我有不好的预感。”
镜羽在怀中被护得很好，歪了歪头：“什么？”
“如果我没记错，我应是出生于西南方，东北方是我病星的磁场。此去一行，会引动鬼道天厄星的能量。”
镜羽不明所以：“会发生什么？”
“鬼通、天赋灵体，鬼道天厄星是一颗病星，自己是要承载一些不幸的。”
“那还去么？”
“去，师父说过，难忍能忍，难行能行。”
镜羽：“我对你的来头感到好奇。”
三天后，一人一鸡来到了盘龙谷。
路上迟然一直在咳血，镜羽还担心他能不能坚持到目的地，好在是来了。
一进谷，本就寒冷的气温仿佛又下降了几度，风声阵阵，积雪足以没过膝盖。谷内传来一声龙吟，迟然抱着灰鸡朝龙吟处而去。
镜羽突然竖起了脖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迟然：“龙吟？”
镜羽：“不，是积雪滑动和滚石的声音。”
迟然望向山顶，瞳孔微缩，“不好！雪崩！”
镜羽大惊：“快跑啊！”
一瞬间，天地变色，喊声淹没在轰隆声里，一人一鸡很快被来势汹汹的崩雪掩埋。
……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灰翅颤巍巍地从雪地里伸了出来。灰鸡刨开周围积雪钻出地面，抖了抖羽毛，接着四处张望，“小……小石头！”
他刨了刨身旁的积雪，露出一只冻僵的手。继续刨，出现一张熟悉的人脸，静静躺在那里，已经没了呼吸。
“小石头……”镜羽是嘴硬心软的，虽然面上总是一副嫌弃的样子，可一想到自己刚交的朋友被因雪崩而死，镜羽就难过得想哭。
一人悄无声息地立于自己面前，镜羽抬头时被吓了一跳。
只见眼前之人穿着一身样式奇特的道袍，银丝迎风飞舞，眉眼欺霜赛雪，人间绝色。镜羽看清后一时有些呆了，“你、你是哪路神仙？”
“……是我。”
镜羽瞪大双眼，“李石头？！”
迟然有些无言，“我本名迟然。”
“啊？”镜羽这才注意到他是魂体，怪不得没有影子。“那这具尸体……”
“这是村民李石头的身体，应是病死于山洞里，而后我的天魂阴差阳错附到了他身上。”
“那你这回脱离算是因祸得福了？”
“算吧。”
迟然把李石头的遗体埋好，清澈的龙吟又响彻山谷，好像再催促着他们向前。“走吧，看看他在嚎什么。”
听到龙吟有些触动的镜羽：“……”
龙吟发出之地，是一处山洞，迟然走到之时，盘旋着的最后一丝龙气也消散了。
山洞很大，冰雪覆盖、白色侵扰，目之所及，里边只有一座孤坟。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镜羽抚着墓碑，念着上面的字，顷刻，泪水夺眶而出。
“怎么了？”迟然有些不明所以，轻声问。
“我……我也不知道，就是有些难过。”莫名的悲伤席卷，镜羽数度哽咽，迟然在一旁默默陪伴着他。想着这墓碑是谁立的，为何如此黯然神伤。
“挖吧。”
“嗯？”
镜羽哭够了，擦了擦眼泪：“把这座坟挖开。”
迟然在附近找了树杈，这儿的条件也没别的工具了。随着积雪和土层被刨开，一副巨大的鸟骨显露出来，迟然端详了一会儿：“这是……凤凰骨？”
镜羽：“是，这是我的骨头。”他挥了挥左翼，凤凰骨发出光芒，缩小到他身形般大小，最后融入他的身体里。
迟然有些惊讶：“所以你真是凤凰？”
镜羽带着鼻音哼了一声，“不然你以为？”
他眼皮渐渐有些发沉，“我可能要沉睡一段时间，别丢下我。你找找，这洞中可能还有其他玄机。”
迟然一手捞起睡去的镜羽，在洞壁摸索，不一会儿便摸到一个不甚明显的凸起，往下一按，出来一个暗格，里面有一枚北斗七星银戒。迟然感受了一下它的气息，显然是无主之物，于是将它套在了右手中指。
戴上之后发现，这还是个储物戒，里面有十平方的储物空间。迟然想了想，把鸩毒、佛眼莲轮和镜羽一起扔了进去。
继续在洞中查探，半晌毫无收获，看着地面的倒影叹了口气。
所以我的地魂呢？
等等，影子？
他是魂体，哪来的影子？
迟然快速后撤，出洞那一刹那，影子也跟着消失了。
他仔细回想并无邪气，复又试探着踏进了洞口，影子随之出现。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迟然单手比诀，念动净心神咒：“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影子慢慢从冰面浮起，迟然喝了一声：“归！”影子化成了一抹白烟没入他的身体。
灵台瞬间清明，迟然全都想起来了，包括小时候宿淮民偷偷烤了后山的锦鲤嫁祸给他、害他被罚跪祠堂的事。
身为异人，他只有三魂，无七魄，接下来还需找齐人魂。人魂主情志，喜怒哀乐憎，贪嗔痴慢疑……人魂缺失者，也并非全然无情，但确系情志不全。
没有身体，人魂也是融合不了的，迟然决定先去找自己的身体。
仿佛察觉到他的心念似的，山谷中的气在他眼前汇聚，不久，面前便出现了一个白色的洞口。走进洞口，里面是十里长廊。
走到长廊尽头再次出现白色洞口。跨出之后，眼前赫然出现一座府邸，上面的牌匾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国师府。迟然稍稍感应了一下，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白居易《梦微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