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世界与恋爱热[西幻]》无敌小能

83、萤火之夜

　　“驼鹿是一种敏锐的森林生物，它们对陌生人时刻保持警惕。因此，你需要先伸出手让它熟悉你的气味，释放出足够善意。确定你不是它的敌人后，它才会信任你，吃掉你手中的牧草。”

　　鹿嘉一改往日的急躁性格，介绍驼鹿习性时十分耐心。看得出来，她在饲养动物方面很有心得，她还不忘补充：“除了牧草，驼鹿还喜欢干燥的苔藓和大麦之类的谷物。”

　　雷伊抓住一小把牧草，正如鹿嘉所说，驼鹿先是用湿润的鼻子拱了拱雷伊的手，熟悉手上的味道后，驼鹿伸出湿热的舌头，卷起雷伊手中的牧草，慢悠悠地咀嚼了起来。

　　鹿嘉拍了拍雷伊的肩膀：“麝香草看上去很喜欢你。”

　　雷伊趁机摸了摸驼鹿的后背。换毛后的驼鹿摸上去有些粗糙，手感并不好。

　　雷伊称赞：“麝香草？真是个可爱的名字。”

　　西泽尔也抓起一把牧草，模仿着雷伊的动作，无精打采地说：“来吧，伟大的精灵王的坐骑，请接受我饱含敬意的贡品。”

　　看得出来，目前西泽尔对恋爱之外的事情兴致缺缺。

　　也许是西泽尔衣服上残留的玫瑰水香气，驼鹿先是闻了闻西泽尔的手，打了个喷嚏后甩了甩头，慢悠悠转向鹿嘉的方向。

　　“啊，我心碎了，”西泽尔用手捂住心口，他抓住雷伊的手，“所以，我们一起离开这个令人伤心的地方吧。”

　　此时，雷伊的手正被西泽尔握在手中。

　　雷伊渐渐发现，外人面前的西泽尔是个早熟的、心思深沉的少年领主。唯独在他面前，西泽尔毫不掩饰他情绪化、充满少年心气、有时稍显孩子气的一面。

　　起初，巨大的差异会雷伊感到困惑，甚至不知如何应对。

　　不过，雷伊很快就释怀了：毕竟人类热烈而青涩的青春只有短短几年，那时的他们像化冻的沼泽，笨拙，莽撞，充满破坏性，但勇于表达，充满活力。

　　西泽尔有时会让雷伊想起赤足跑过晒后草地的夏天：虽然那个夏天里，皮肤被晒到发红，腿上被荆棘划出小口子，衣服、头发永远挂着难以被摘下的苍耳。

　　但在回忆中，那永远是闪着金色光芒、自由而快乐的夏天。

　　与鹿嘉告别后，西泽尔迫不及待地抓住雷伊的手：“今晚我们究竟要去做什么？”

　　雷伊指着河流的方向：“暂时保密。晚饭后，我们骑马沿着长满牧草的缓坡和河流，去那座森林。”

　　西泽尔突然扭捏了起来：“宝贝，没想到你这么大胆。”

　　雷伊确信，西泽尔肯定是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但，这是他的自由——他永远都是那么自由。

　　考虑到距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两人再次拜访了玫的小屋。

　　这次小叶姐姐不在，看来是出门劳作了。

　　玫冷着一张脸：“不要废话，直接将你们的需求与想法告诉我。”

　　一直沉默的玫迅速完成了工作，当西泽尔的前三个字母出现在雷伊手腕上，一直紧张盯着雷伊手腕的西泽尔突然捂住嘴，努力不发出夸张的声音。

　　“请克制一点，”玫忍不住出声提醒，“别突然扑上来抱住他，或者做一些诡异的事情。如果我的手一抖，你的名字很有可能变成其他男人的名字。”

　　西泽尔顿时安静了下来。

　　被告知纹身后的注意事项、顺便蹭了顿饭的后，玫再次将两人踢了出去。

　　阳光下，雷伊抬起手腕，观察着新的纹身。

　　现在，西泽尔的名字正与雷伊的脉搏紧密联系在一起。

　　玫确实如婆婆如同婆婆所说，手艺很好，品味也不错。除了三个字母，玫还根据字母独特的形状设计了荆棘枝叶的图案，美观之余不失独特——当然，这是在西泽尔强烈要求下。

　　看着手腕上熟悉而陌生的字母，雷伊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奇妙的想法：两个人好像完成了什么重要的仪式。如同西泽尔所说的那样，命运从此纠缠在一起了。

　　实际上，他们的命运早就纠缠在一起了吧。

　　雷伊瞥了一眼身边的西泽尔。此时他激动极了，他闭上双眼，庄重地捧起雷伊的手，吻了吻手腕上的纹身。

　　“时间差不多了，”雷伊看着西沉的太阳，“我们出发吧。”

　　两人骑马经过那片长满牧草的缓坡。在丰沛的阳光与雨水的滋润下，疯长的牧草甚至窜到马腹的位置。

　　从未见识过如此繁茂牧草的小栗子在草地里跳跃着。

　　雷伊毫不怀疑，如果此时他解开缰绳，小栗子一定会立刻倒在地上翻个身，最后沾上一身的草叶。

　　经过草地，两人来到雷伊口中的地点。

　　两人下了马，牵马走进森林。

　　太阳沉入地平线下，森林的渐渐暗了下去，呈现出介于光明与黑暗间独特风景。

　　沿着溪流，雷伊努力寻找回忆中那片生长着植物的绿色池塘。

　　走了几百米后，他终于找到了他的目的地。

　　那是一个被野生薄荷、灯芯草、勿忘草等草木掩盖的不起眼绿色池塘，是森林昆虫的乐园。

　　上一世，雷伊曾在这里亲眼见过一生难忘的景色。

　　距离池塘不远处的空地，横着一棵被砍倒的大树。苔藓偷偷攀爬着树干，在表面形成斑驳的绿色痕迹。

　　将马系在周围的树上，雷伊向前走去。这时，走在他身后的西泽尔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西泽尔甩在了树上。

　　隔着单薄的夏衣，雷伊能感觉到树皮粗糙的纹理。

　　西泽尔靠了过来。

　　雷伊双眼圆睁：“你这是在做什么？”

　　西泽尔发出低沉的笑声：“这个问题应该问你，我最亲爱的。特地把我约到昏暗的森林里，不是打算一起创造一些夏夜狂野的回忆吗？”

　　西泽尔靠了过来。

　　雷伊看不清西泽尔此时的表情，但他能听到西泽尔粗重的喘息声，能感觉到对方洒在自己脖子上的呼吸，能感觉到西泽尔正用手指滑过他的脸颊。

　　当西泽尔试图单手扯开他的衬衣时，雷伊连忙抓住他的手腕：

　　“等一下！除非你今晚想被蚊子吸血而死！”

　　西泽尔的动作停了下来。雷伊能识别出西泽尔语气中的困惑：“那你为什么把我约到这里？”

　　雷伊看到水边草丛中缓缓升起一个小小的发光体，在漆黑的背景下格外清晰。

　　终于来了！

　　雷伊暂时压下心中的惊喜，努力维持平静的语气：“别着急。现在，深呼吸，在心中倒数十个数字。”

　　西泽尔放开了双手。雷伊能感觉到他的困惑，但他依然选择配合，乖乖口中默念：“十，九，八……”

　　小小的发光体越来越多，西泽尔的倒计时也结束了。

　　这时，雷伊突然伸出双臂，主动搂住了西泽尔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说：“亲爱的，回头看看。”

　　西泽尔疑惑地转过身，紧接着，他睁大双眼——他见到了此生中从未见过的瑰丽景观。

　　黑暗的森林已经与浓浓的夜色融为一体。起初，栖息在池塘草丛中的萤火虫断断续续发着光。很快，萤火虫冲出草丛，漂浮在深夜的森林里。

　　就像很难分清深夜的森林与漆黑天际的界限一样，如果不仔细观察，很容易将飞舞中的萤火虫错认为天边不停闪烁的星星。

　　借着不停移动的小小光亮，雷伊看到西泽尔被面前造物主的奇迹震撼了：他睁大双眼，双唇微微张开，一动不动地盯着森林中的奇景。

　　一只糊涂的萤火虫似乎迷了路，落在西泽尔的头发上，被困在发丝里的可怜虫不停闪烁着微弱的光。

　　雷伊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捏住身体脆弱柔软的小昆虫，轻声说了句“伸出手”后，轻轻放在西泽尔手心。

　　萤火虫似乎受了惊，僵硬地躺在人类的手掌中，断断续续地发着光。

　　西泽尔抬起双手。

　　雷伊能看到西泽尔双眼中浮动着的光。那是比森林中奇景更能让雷伊心满意足的瞬间，让他坚信，他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西泽尔轻轻冲着萤火虫吹了口气。

　　像是终于被唤醒，萤火虫摇摇晃晃地飞了起来。很快，它的躯体恢复知觉，盘旋着冲向天空，回到了它的朋友身边。

　　雷伊拉着西泽尔的手，坐在不远处倒伏的树干上。

　　西泽尔突然转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起初，雷伊并不明白他的意图。西泽尔伸出手，反手将他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两人静静地欣赏着独属于夏夜的萤火虫之舞。

　　这时，雷伊感觉到西泽尔肩膀微微颤抖。

　　雷伊抬起头，抓住他的手，像是担心声音会惊扰面前的美景一样，轻声询问着：“你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西泽尔摇头，声音颤抖，“眼前的一切美得不真实，像是轻轻碰触就会碎裂的美梦。”

　　“我担心只要我一眨眼，眼前的一切——包括你，都会像海面的泡沫一般消失。”

　　雷伊握住他的手，西泽尔立刻死死攥住，那力度像极了狂欢节人流中担心对方走失的情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