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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第四章玩家与规则制定者
“杰克，电话！”
挂壁电话在打鸣，尖锐的铃声穿透整个起居室和两层薄薄的门板把比利从《福克斯日报》第六版的填字游戏中一把拽出来。
比利等了一会，在尖叫的铃声中，依稀传来雅各布的回应。
他把报纸重新塞到鼻子下，仔细辨认66编号的提示小字：“5个字母，滑板跳跃…”
叮叮叮。
“滑板跳跃基础动作。”
叮叮叮！
铃声挤进比利的脑子里，填满了每一个能思考的角落，掐着他的每一根神经，用力摇晃。
“雅各布！”，比利提起裤子，将双腿摔在轮椅上，骂骂咧咧地冲进起居室，“你在干吗？难道只有我一个人有耳朵…”
比利哑声，起居室里空无一人，但自己明明又听见了雅各布的回应？
比利拿起听筒，电话已经挂断。
他摇摇头，准备回到填字游戏的世界里，时间还早，自从上周四雅各布撞坏了电视，消磨时光的乐子已经不多了。比利摇着轮椅向卧室去，这孩子最近怪怪的，总是一副心虚的表情，成天泡在家里，和奎尔两人的往来也少了。
学校里发生什么了吗？比利暗自思索，难道真的是恋爱了？比利想不出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让这个年龄段乐观无忧的男孩忧愁。但是会是谁呢？比利脑海里浮现出一张白皙的显得有些病态的面孔，贝拉？
“我怎么和你说的？”，雅各布的声音从起居室的窗户外传来。
比利伸长脖子，往窗外张望。
屋外飘着绵密的雨，细密的水珠笼在房子周围，雅各布穿着棕色的帽衫，头发拢在脑袋后面，松松的扎成马尾，背对着房子，远远的，站在树林边缘。
“你就听我的，这是为了你好。”雅各布的声音忽大忽小，听不真切，比利眯起眼睛。雅各布双手抱胸，半个身子隐在树丛的阴影里。
“我解释过… 无数次了…还没有准备好...”
雅各布揉揉额角。今早起床西尔维亚不见踪迹，雅各布起初并未在意，只想着可能是又变回了小猫，窝在哪个角落里。这些日子，西尔维亚人形居多，但也总是来来回回的变。屋里屋外找了几圈，在第三次把衣柜翻了个底朝天仍然寻找无果后，雅各布终于开始慌了，好好的一只猫能跑到哪里去。
雅各布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五十四步是从房门口走到房子后面的树林线的距离，这个泥坑是西尔的鞋印吗？三十六步是从卧室走到车道的距离，是因为前两天撞坏电视的争吵吗？我话说重了吗？九十四步是逆时针绕院子一周的距离，去林子里追鸟了吗？雅各布懊恼的发现自己并不了解西尔维亚，准确的说是在这件红顶木头房子之外和之前的西尔维亚，她喜欢树林后的溪水吗？布谷鸟的鸣叫会让她想起什么吗？
“但是…”
“但是什么？”，雅各布打断。
“但是我很无聊。而且，能发生什么?”
“能发生什么？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你不知道，如果你在别人面前变身…”
“我没有那么频繁的变身了啦。”，西尔维亚靠在一棵矮枝上缩了缩肩膀，自觉理亏，声音减弱，一手搓着上臂。
西尔维亚刚迈出树林，就被绕屋做公转运动的雅各布逮了个正着。雅各布大跨步小跑着穿过院子，速度很快，西尔维亚大力挥舞着手臂，但兴奋很快被打断：雅各布冷着脸，紧绷的下颌线条愈加分明。
雅各布一把拽过西尔维亚的手臂将她反方向拉回树林里，比利还在家，不能冒这个险。“杰克…”，拽疼我了…西尔维亚踩着草地的泥水被拉的一个踉跄，在雅各布眼底溢出的愠气里瞬间哑声，右臂上像箍了一个热烙铁，挣脱不得。
西尔维亚隔着衣物轻轻地搓着胳膊。
“别说变身了，就算是人形，你这个样子…你没有一点人的样子，你这样会引起别人的怀疑的你知不知道。会有危险的。”雅各布压着嗓音。
西尔维亚扁着嘴，学着雅各布的样子抱着手臂，双眼略垂，盯着雅各布帽衫的抽绳，一张脸在阴影里晦暗不明。
“好啦，”，半响沉默，雅各布放下手臂，俯下身想去看西尔维亚的脸。
看到西尔维亚的瞬间，盈满的池子终于崩泄，担忧、自责和后悔以愤怒和责怪之名倾泻而出，情绪渐尽，水流减小，空隙中内疚滋生。西尔只是闷久了，我会不会…吓到她？雅各布的语气软下来，“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一声不响就跑走，我会担心你…”。
“你骗人，好几个人见到我了，什么事都没有。”西尔维亚突然道，没有看雅各布。
“你什么？”雅各布顿住，池子迅速涨水。
“我这几天每天都出去，见到好几个人了，什么事情都没有。”
“你都见到谁了？”，雅各布咬着牙深呼吸。
“便利商店的老板，深棕色胡须的那个。几个小孩，棕色衣服和红色衣服，”西尔维亚扳着手指头数着，“拿着绿色的小桶，要去便利店后面那段小溪里摸螃蟹…”
雅各布一边深呼吸，一边说服自己没什么大事，自从西尔维亚变身后，自己的脾气就进入了暴涨期，有时都能把自己吓到。深棕色胡子的便利店老板是怪人强尼，总是自言自语，永远另一个世界神游，除了偷糖的小屁孩不关心世界上的任何人任何事。摸螃蟹的是新移民的小孩，住在拉普什海滩那头的度假小屋里，和当地原住民几乎不往来。没事，没大事，一切都好。
“还有一个年轻人，和你年纪差不多大，短头发，穿着红色和黄色的外套，衣服很扎眼，背上还写着ALL什么的…”
“杰夫瑞·萨斯“，好不容易建立的堤坝轻轻崩坏，“够了”，雅各布声音低沉，怒气直冲脑门。
“我觉得没事，我就在路上走的好好的，他们没人注意…”西尔维亚没有听到雅各布的话，犹自努力证明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
“我说够了。”，短促，不容拒绝。
“你…”，未说出口的话梗在中间，西尔维亚的喉咙发紧，为什么不能听她好好把话说完？
“别说了，你不许离开房子半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半夜溜出去过几回，再有一次你就完蛋了，院子里也不许去。”
“喂！”，西尔维亚试图抗议。
“这是为了你好。”，雅各布语气坚定，“现在你在这呆着，我回去看看比利出门没，你要是敢走半步，你就别回来了。”
“你不是认真的吧？要这么关着我到什么时候？”西尔维亚管不得比利会不会听见了，嗓门提了起来。
“直到你知道怎么像个人一样负起责任了，什么时候我们再来讨论这个问题。”雅各布不准备多言，转身朝小屋走去。
“这什么意思？！”西尔维亚把《守则》一股脑抛到脑后，从枝杈上跳下来去抓雅各布的胳膊。
“什么时候你能面对面让人瞧不出你是小猫女了再说吧，我建议你学快点，不然你就要一辈子关在屋里了。”，冷嘲热讽。
“凭什么…”
“我是规则制定者，你是玩家，我说了算。”
作者有话说第9章 1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