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落长明》茜橙

45、屠城

　　等叶颂依缓了过来，她站了起来，目光直视着许昇，说道：“许公子，只要蔚阳平安度过此劫，我会给你解药的。”

　　“呵，你觉得我还会答应？”许昇冷着脸，面无表情。

　　“再将醉江月半年的盈利送给你作为补偿，如何？”

　　许昇愣住，“你说什么？”

　　叶颂依：“既然是我请你帮忙，总要支付报酬。”

　　许昇向前一步，逼近叶颂依，他语气嘲讽，“打一巴掌再给一颗枣，叶小姐可真聪明。”

　　叶颂依勾唇笑了笑，“所以，许公子考虑的如何？”

　　许昇看着她的眼睛，扬唇道：“我不要钱，要人。”

　　“叶小姐，你可想清楚了。”

　　叶颂依忽地向前一步，许昇下意识后退。

　　叶颂依挑眉，“许公子躲什么？”

　　许昇面色气恼，“时间可不等人，叶小姐，你……”

　　许昇话还没有说完，门就被暴力踢开，紧接着一群人涌了进来。

　　长夏急忙走到叶颂依身边，“小姐，你没事吧？”

　　叶颂依摇头。

　　陈忠进来，对叶颂依道：“郡主，都安排好了。”

　　许昇对着叶颂依怒道：“你做了什么？”

　　叶颂依走了下来，在他面前站定，附在他耳畔轻声道：“自然是下下策。多谢你把长夏关在赌场。”

　　许昇气的面色扭曲。

　　叶颂依眸色淡淡的撇开，朗声说道：“许公子大义，我先替城中百姓谢过了。”

　　长夏扶着叶颂依离开，陈忠等人也相继离开。

　　卫泽捂着胸口进来，“公子，属下……”

　　哗啦，许昇一脚把椅子踢开，怒气冲冲的大步出去。

　　出了远江楼，叶颂依脱力的靠在长夏身上。

　　“小姐，回叶府吗？”

　　“先去接青棠和莺时。”

　　叶颂依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此举，她躲过了一劫。

　　小七驾着马车往崔府去，车里长夏喂叶颂依吃了药。

　　叶府，一行无人悄无声息地落在院中。霎时间，血渍飞溅，不到半刻，府中已无活人。紧接着，一把火烧了起来，火光逐渐变大，浓烟升起。

　　马车突然停下，“小姐，好像是府里那边着火了。”

　　叶颂依掀开帘子一看，浑身一怔。

　　忽然有人骑马奔来，嘴里还大喊着，“不好了，有了攻城了，有人攻城了。”

　　“长夏”叶颂依立马道。

　　一只短刀从长夏手里飞出，正中那人肩膀，那人也因此跌下马背。

　　长夏飞身上前将他制住。

　　叶颂依跑过去，还未来得及出声，那人便咬舌自尽了。

　　长夏扭头问道：“小姐，怎么办？”

　　“小七，你去告诉蓝将军，随时注意敌袭。长夏，你去找陈将军，让他动员城中百姓，将老人孩子都带去远江楼。”

　　长夏道：“那小姐你呢？”

　　叶颂依凝着神，“我要回去一趟，放心，我不会有事。”

　　几人分开，叶颂依往叶府跑去，等到了叶府大门口她浑身僵住，屏住呼吸走进了进去。

　　院中，一个玄衣服的男子手中拿着一把剑，他身边倒下去七个蒙面黑衣人。院中其他地方，还躺着被杀的下人。

　　玄衣男子见叶颂依进来，拱手道：“叶小姐，属下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被杀了。”

　　叶颂依愣愣道：“你是禾樾的人？”

　　“是，属下祁墨。”

　　看着院中的尸体，叶颂依快步跑到自己房中，她从枕头下拿出那块玉佩，然后出门。

　　祁墨见她出来，说道：“属下带您离开。”

　　叶颂依紧握着拳头，声音还带着几分颤抖，“我不能走，若你想走，我不拦着。”

　　祁墨怔了怔，说道：“蔚阳那么点人根本挡不住，北山的人很快就杀过来了，那些人的目的是屠城。”

　　叶颂依语气坚定，“所以我更不能走，长夏、莺时、小七、还有青棠，他们都在这儿，我不会丢弃他们。”

　　叶颂依说完，往出跑去。祁墨眸色闪了闪，抬脚跟上。

　　外面街上，人们疯了似乎往远江楼的方向跑去。叶颂依险些被撞到，祁墨一把扯开她。

　　“看到了，在生机面前，是个人都会拼了命去争取。”

　　叶颂依看着眼前的一幕，怔愣在原地。

　　生在和平年代的她，战争、屠杀，这些词只出现在历史课本里，即使看过相关的影视资料，可也远没有亲眼目睹这般震撼灵魂。

　　“我去远江楼，你去蓝将军那边帮忙。”

　　祁墨：“是。”

　　陈将军所带之人并不多，场面已经不受控制。有些人拼命的往里挤，甚至不惜推到旁边的老人，踩踏走失的幼儿。

　　叶颂依捏着胸前那块玉牌，在心里默默祈祷。
　　希望叶将军姬夫人保佑蔚阳顺利度过此劫难。

　　“凭什么只让老人孩子进，我们的命就不是命吗，我们就该在外面等死吗？”

　　“就是，我们也要进去，我们也不想死。”

　　原来那些人的第一步，就是内乱。

　　楼上的许昇倚靠在窗边看着下面，表情充满嘲讽。

　　叶颂依抬头，便看到他满是讽刺的脸。

　　“你是不是和那些人是一伙儿的，就是为了让我们去死。”

　　叶颂依眸色低沉，抬脚走过去，随手抽出陈忠腰间的佩剑，一剑朝着方才叫嚣的那人心口刺去。

　　霎时间，四周寂静无声。哄闹的人群终于安静下来，方才附和的人看着叶颂依手中的剑，眸色一沉，便朝着叶颂依扑过去。

　　长夏扯过一旁士兵的剑也将那人一剑穿胸。

　　叶颂依抬眼看着面前众人，他们看叶颂依的眼神带了惧意。

　　叶颂依说道：“在此危险来临之际，此二人不让大家安全避难，反而挑起内讧，定是敌人派来的奸细。为的就是要大家自乱阵脚，自相残杀，届时他们不费吹灰之力，蔚阳便已然成了一座死城。这就是诸位想看到的吗？”

　　“可……”

　　“凡有言辞意图挑起内乱者，本小姐不介意送他一程。”叶颂依说着，剑指那人。

　　这下，终于没有人再说话，他们怕的是叶颂依手里染了血的剑。

　　“陈将军，看好了，只许进去妇孺。”叶颂依说着把剑还给他。

　　陈忠应声，“是。”

　　门口让开，老人妇人牵着孩子往里走。

　　叶颂依问道：“可还有没来的？”

　　陈忠：“还有一些不来的，已经派人去叫了。”

　　叶颂依点了点头，对着站在外面的那些男子说道：“至于你们，凡三十以下的男子，全部去帮蓝将军。剩下的人，守在这里。”

　　刚才叶颂依和长夏一连杀了两人，且那尸体还躺在一旁，这些人终于不敢再造次了。

　　不远处，陈岚和崔令嘉搀扶着莺时，崔令舟抱着青棠，他们疾步而来。

　　叶颂依连忙跑过去，“莺时怎么了？”

　　陈岚道：“有人从路上冲出来要杀我们，莺时为了保护青棠被砍伤了。”

　　莺时脸色有些白，“小姐，我没事。是一个玄衣男子救了我们。”

　　叶颂依知道是祁墨，连忙道：“快进去。”

　　直到最后一波人进去，夜色已经浓的像化不开的墨，月亮几乎全部被乌云遮起来，从前面刮来的风里都含着血腥味。

　　一些胆子小的，双腿都开始打颤了。

　　叶颂依捏紧了胸前的玉佩，她目光坚定，身为忠烈之后，如果今日死在这儿，也不算给叶家丢人了。

　　有马蹄声响起，听在众人耳中，像极了催命的符咒。

　　有几个血性之人，已经拿着剑冲了上去，其他人也不甘其后纷纷跟上。很快他们便厮杀起来。

　　叶颂依搭起弓，手中的箭一只接着一只，她的箭法是云筱教的，云筱的箭术杀意重，她眼神凌厉，手下越来越快。

　　长夏和陈忠几人挡在前面，守着最后一道防线。

　　突然，从上方射下来一只箭，直直射入偷袭陈忠的那人脖颈里。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箭从上方射下来，蓝将军终于占了上风。

　　待到这批人被杀完，站在原地之人已经寥寥无几。

　　然而他们并不敢放松，因为下一波人很快就来了。

　　有人扯了叶颂依一把，叶颂依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许昇面色凌厉，“去楼上。”

　　叶颂依抽回胳膊站好，“没想到你会帮忙，多谢。”

　　许昇冷着脸，叶颂依不为所动。

　　“真想死？”

　　“谁不想活？”

　　许昇看着面色凌厉的女人，手中握着的剑越发收紧。

　　祁墨把剑从一人身体里抽出来，大步走了过来，对着叶颂依旁边的许昇说道：“许公子，还请你自重。”

　　许昇邪魅一笑，“你又是何人？”

　　祁墨瞥了眼叶颂依，“保护我家夫人的人。”

　　叶颂依眼睛变大，看向祁墨。祁墨表情淡淡，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许昇噗嗤一笑，“你家夫人？叶小姐不是已经答应与我成婚了，你又是哪家的？”

　　祁墨瞪向叶颂依，叶颂依张了张嘴，“权宜之计。”说着她看向许昇，眼神透着威胁，“许公子要是不想毒发身亡的话，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许昇咬着牙根，气的转过身。

　　马蹄声又响起，几人面色一凛，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许昇突然说道：“要是今日和叶小姐一起死在这儿，也算是共死了。”

　　要不是因为敌人已经来了，叶颂依怀疑祁墨手中的剑会先朝着许昇刺过去。

　　此次来的人更多，叶颂依心里默念了一遍禾樾的名字，手中弓箭已经准备好了。

　　就在众人已经准备好了赴死的时候。

　　从后方又来了一群人。

　　“祁墨。”

　　听到喊声，叶颂依握着弓的手微不可察的抖了下。

　　他来了。

　　那些人被围起来，闫吏下马来到祁墨面前。对着后面的叶颂依道：“夫人放心，清川援兵已到。”

　　叶颂依僵硬的胳膊放了下来，朝着闫吏身后看去。

　　“禾樾呢？”

　　闫吏面色悲恸，“公子他，生死不明。”

　　叶颂依身子一软，被旁边的许昇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