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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受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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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下,叶颂依偏眸看了禾樾一眼,发现他还没醒。
车外,长夏喊了声,“小姐,到了。”
“等会儿。”叶颂依掀开车帘,问外面的闫吏,“你家公子几日未休息了?”
闫吏回道:“已经两日未合眼了。”
还受了伤。
把禾樾扶回床上,叶颂依抬手揉着酸涩的肩膀,余光看到闫吏掏出了一瓶金疮药。
“谁受伤了?”
闫吏眼神闪躲,低着头回道:“是属下不小心受伤了。”
叶颂依想起禾樾在马车发白的脸色,沉声道:“说。”
“公子不让说。”闫吏依旧低着头。
他可没说,是叶小姐自己猜到的。
叶颂依往旁边退了一步,脸色难看,“给他上药吧。”
闫吏抬头,上前一步扶着禾樾趴着,他小心解开禾樾的外衣。
背上白布已经渗出了血,等闫吏将纱布解开,叶颂依看到狰狞的伤口脸唰的一白。
“怎么伤这么严重?”细听下她声音还有几分轻颤。
闫吏一边给禾樾上药一边回道:“您还是等公子醒了自己问他吧,属下不敢多言。”
叶颂依不再说话,双眸紧紧盯着那处伤口。
等闫吏包扎好,转身问叶颂依,“叶小姐要在这里等公子醒来吗?”
“你先出去吧。”叶颂依说着走到床边坐下。
闫吏拉着长夏离开。
叶颂依扯过里面的锦被小心盖上,然后蹲下去看着禾樾的侧脸。
往常没注意到,凑近了才发现他眼尾处竟有颗泪痣。
叶颂依抬手,轻轻触碰那颗泪痣,不知怎得,一股酸涩感突然涌上心头。
她捏着手帕,将禾樾额头上浸出的细汗擦掉。她俯身时一楼头发不小心落在禾樾脸上,禾樾眼睫轻颤。
窗外天光暗淡,室内寂静无声。
禾樾掀开眼皮,支着胳膊正要起身,不小心拉扯到后背的伤口他疼的哼叫了声。
缓了一会儿,他偏眸,入眼便看到趴在床边的叶颂依。
她将头枕在胳膊上侧脸趴着,看着乖的不行。
禾樾又趴下,抬眼便能看到她。
他抬手轻轻描绘她的眉眼,似乎是觉得不真实,他在自己手臂上掐了一把,疼的他变了脸色。
“赶上了,真好。”
他低语,附身在叶颂依额头落下一吻,虔诚无比。
叶颂依正在梦中,突然额头一凉,她抬手就甩了出去。
禾樾还未退回去,脸上就挨了一巴掌,不疼,但有点响。
叶颂依反应过来,也睁开了眼睛。
两人大眼瞪小眼。
许久,禾樾出声,语气低低的还带着委屈,“你打我。”
“我不是。”叶颂依下意识否认。
但禾樾的眼伸太过可怜,本就极好看的凤眸此刻低垂着,眼眶水润,衬的眼尾那颗泪痣带了几分妖冶。
“好吧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伸胳膊活动一下,是你自己凑过来的。”她抿着唇,忽而想起什么抬手摸上额头,眯眼看着禾樾。
“你刚才靠我那么近干什么?”
禾樾垂着眼,低声道:“你觉得呢?”
叶颂依沉默了,这人不要脸起来,她比不过。只好转移话题,“你怎么受的伤,这么严重。”
说着叶颂依坐了起来,只是另一只胳膊被压麻了,她嘶的一声,小脸皱着。
禾樾坐起来拉过她的胳膊,低眸不轻不重地按着,“是我大意了,那些人都是不要命的。”
“你查到什么了?”叶颂依弯腰靠近了些问他。
禾樾倾身,凑近她的耳畔说道:“蔚阳北面有处山谷,里面别有洞天,有人在养私兵。”
叶颂依瞳孔瞪大,抬手捂住嘴巴,小声道:“私兵?”
“嗯,我也是意外发现的,出来的时候被人发现了,不小心受了伤。”
叶颂依神色僵硬,好一会儿才出声,“这是要造反呐。”
禾樾眸光微闪,“既然养了兵,迟早都是会反的。”
“禾樾,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叶颂依拧眉看他。
禾樾看着叶颂依,不经意间想起上一世叶颂依最后病逝的场景,他敛去眼底神色,说道:“依依,你还记得边牧吗?”
叶颂依沉默片刻,从记忆里找出这么一个人。
“以前是我父亲的手下,当年凉州一战他因为回家侍疾所以不在,等他奉命去救援的时候,凉州城已经是一座死城了。”
“是。”禾樾紧盯着叶颂依的眼睛说道:“我怀疑,凉州一战他早就知道。”
叶颂依大脑嗡的一声,她不可置信地说:“你的意思是,他和北蛮有勾结。”
她记得当年是北蛮大军突然攻城,趁着将士没有反应过来便打了起来。等边牧带人赶到时,凉州已是一座死城。
禾樾语气肯定,“是,边牧卖国,害死了凉州数万将士。”
叶颂依怔住。
卖国,一国将军,竟然卖国。
她低笑一声,眼泪从脸颊滑落。
“凉州数万将士,却因为一个可耻的卖国贼丧命,边牧该死。”
叶颂依手下紧紧抓着被面,眼底恨意似乎要化成实质。
禾樾抬手谐掉她脸上的眼泪,安抚着说道:“依依,我们现在还没有证据,我没来及拿走边牧和洛章勾结的书信。”
“我,”叶颂依抬眸,想要说再去一次。
看到禾樾面色发白才想起他才受了伤。
她语气不甘,“怕是证据已经被他们转移了。禾樾,你说绑了洛章逼问的话,成功的几率有多少。”
禾樾抿唇,眼底阴翳,“洛章已经失踪了。”
“失踪?”
“是,回老家祭祖了。”禾樾拉起叶颂依的手,把她的手指掰开,“等我伤好一点,我和闫吏再去一次北山。”
上一世,叶颂依死后第二年,边牧造反,被禁军与泰安殿前枭首。事后,景帝下令称边牧早有谋反之心,当年叶将军就是他被联合北蛮害死的。
再之后,他就不知道了,他在叶颂依死后第三年就离开了。
上一世的蔚阳没能避免祸端,这次回来,蔚阳必须要救下。
叶颂依回府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青棠来了她也没见。
荣娘轻声哄道:“青小姐,小姐今日定是累了,我们明日再来好不好?”
小青棠紧抿着唇,垂下眼,耷拉着脑袋离开。
荣娘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转身跟上青棠。
叶颂依支着脑袋看向窗外,夜空一片暗色,今夜竟然连一颗星星都没有。
她叹了一口气趴在桌子上,想着今日禾樾说的话。
她总感觉,禾樾似乎早就知道什么。
窗外虫鸣声响起,夜色如墨般将夜空浸染。
一墙之隔的裕园,闫吏和祁墨站在房间里,承受着禾樾不断释放出的冷气。
闫吏胳膊撞了祁墨一下,挤着眼睛看他。祁墨面露嫌弃默默往旁边挪了一步。
禾樾抬眸看过来。闫吏吓得一个激灵立马站正。
禾樾吩咐祁墨,“蓝家和黄家都去查。”
“是。”祁墨拱手,“下次我和您一起去。”
叶小姐哪里需要他保护?
禾樾掀起眼皮看他一眼,祁墨站着不动。
“再说。”
闫吏道:“公子,崔县令这人可信吗?您上次见他,这人可是滴水不漏啊。”
“可信,明日我们再去拜访。”
能舍身守城的县令,自然可信。
崔河知道禾樾是带了任务来蔚阳的,可他这些年小心谨慎惯了,面对禾樾时,也是尽量做到无可挑剔。
“禾大人,您久等了,快请。”崔河脸上挂着不失礼貌的笑,朝着禾樾伸手。
禾樾一袭月白锦袍,面色略带憔悴。
“崔大人为蔚阳百姓鞠躬尽瘁,在下佩服。”
崔河道:“大人严重了,身为蔚阳的父母官,这本就是下官应该做的。”
禾樾食指摩擦着杯壁,触感略显粗糙,他说道:“崔大人,可否细说一下蔚阳的北山。”
崔河一怔,“北山只是一座荒山,大人为何要问北山?”
“既然我问了,那就说明北山不是荒山,崔大人,你不知道吗,这北山里,有东西。”禾樾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一个‘兵’字。
崔河瞳孔一震,哆哆嗦嗦地开口,“你当真没看错?”
禾樾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后背,“这背的伤就是证明。”
内室,崔河看着禾樾背上的刀伤,腿下一软,靠着桌子才勉强没有倒下。
“竟然是……,我竟然从未发现,我竟未发现。”崔河脸上满是自责。
紧接着,一股凉意窜上心头,“原来你来蔚阳是为此事,那这些人,要如何处置?”
禾樾穿好衣服,问道:“守城的是何人?”
崔河道:“是蓝翼和副将陈忠。”
禾樾起身,“崔大人,可否安排我见见他们。”
“莫非大人怀疑?”
禾樾道:“能在蔚阳有这么大动作这么久都没被发现,很难不怀疑军中没有内应。崔大人,万事还是要多留一个心眼的好。”
崔河木讷点头,“是,是。”
*
“蓝英芙的父亲是蓝翼?”
长夏道:“是啊,昨日那黄小姐不是说了,蓝小姐是武将的女儿。”
叶颂依食指点在桌面上,她垂眸思索。
“长夏,蓝小姐昨日说要请我听书是吗?”
“小姐要见蓝小姐吗?”长夏问。
叶颂依道:“等着吧,看看她什么时候找我。对了,黄允欣查的如何?”
“这黄小姐嘛,就有意思了,她一直很讨厌武将,尤其讨厌蓝小姐。她家中还有一个姐姐,一年前嫁给了陈副将的儿子陈杰。自她姐姐成婚后,姐妹俩的关系也不好了。”
叶颂依:“亲姐妹都这样?”
“可不是,跟魔怔了一样。”
叶颂依笑了笑,“这就有意思了,昨日我才发难了黄允欣,你说现在是黄家恨我多一点还是蓝家喜欢我多一点?”
长夏摇头,“奴婢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