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落长明》茜橙

34、赴约

　　酒楼已经在叶颂依名下了，第二天她就带着长夏和莺时去看了。

　　去时掌柜的和其他人都在，得知酒楼易主，他们又换了老板，几人也并未太过震惊。

　　毕竟这里的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他们也早就有了关门散伙的准备。

　　叶颂依一进去，便察觉到了店里低沉的气压，见几人面色低落，她边走边打量着四处。

　　这处酒楼虽比盛都的醉江月要小一些，但内里布置一看就是用了心的。可见蔚芷妍确实在这里花了大量心血。

　　“叶小姐，鄙人姓李，是这酒楼的掌柜，这几位分别是账房、厨师、酒保、小二。”

　　“叶小姐。”几人同声道。

　　叶颂依仔细看着对面几人，账房先生长得周正，酒保看着没有睡醒，厨师膀大腰粗，小二三人看着清瘦，跑起来应该挺快。

　　长夏拿了一个凳子，叶颂依顺势坐下。

　　“李掌柜，大致说一说近一个月的收益吧。”

　　李掌柜表情一滞，账房先生也是羞愧的低下了头。

　　“怎么了，不方便说吗？”叶颂依吃茶的手顿住。

　　“小姐，且不说四月，就是三月一月，酒楼进账只够发工钱和预支下月的采买，未有结余。”李掌柜说完，自己都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叶颂依早就料到情况不会好，所以淡定的继续问，“四月已经过半，这半月收入如何？”

　　账房说道：“还不够这月的工钱。”

　　沉默，大家都沉默了。

　　许久，叶颂依看着对面低头叹气的几人，问道：“你们觉得，这酒楼还能继续开下去吗？”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人说话。

　　“都觉得要关门歇业的对吧。正好，接下来几日确实不营业。”

　　叶颂依话音一落，对面的几人头抬起了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怎么，你们有意见？”

　　账房说道：“小姐可是有新的打算？”

　　叶颂依起身，朝前走了一步。

　　“只是关门修整而已，不瞒诸位，我在盛都也有一座酒楼，若不是因为散心，我也不会来蔚阳，只是我这人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总喜欢做些什么。所以这家酒楼，我也要用醉江月这个名字。”

　　见几人起了兴致，叶颂依继续说道：“盛都和蔚阳的菜式口味虽有不同，但也大差不差。我们可以稍做一些调整，还让麻烦几位厨师将菜做出来。

　　还有分楼层待客一事，包括开业第一日的准备，以及一些注意事项，我的婢女长夏会具体告诉李掌柜。还请李掌柜多费心。至于其他的先照旧便是，若是需要整改，我会再说。大家还有问题吗？”

　　几人听叶颂依说完，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李掌柜将信将疑地问道：“所以酒楼不会关门？”

　　叶颂依莞尔一笑，“我何时说过要关酒楼，买来不就是要开业赚钱的。”

　　一个厨师是个感性的人，这会儿已经在擦眼泪了。

　　“不关就好，不关就好，我还以为我要滚回乡下老家呢，真好，真好。”说着这人还朝着叶颂依行了一个大礼，“叶小姐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干，绝对不会辜负您的期待。”

　　见还有人蠢蠢欲动，叶颂依伸手让他们止住，“好了，既然都没问题，那就干活吧，不然发不出工钱，酒楼还是有可能会关门的。”

　　“是。”众人信心高涨。

　　莺时去了后厨和几个厨师说菜品的事情，长夏也拉着李掌柜说修整一事，账房拿着算盘站在一旁仔细听着。

　　叶颂依在一楼转了一圈就去了二楼。

　　中午顺便就在酒楼吃了，出来以后叶颂依去了蔚阳最有名的首饰铺子。

　　一进门，便有人过来。

　　“我观小姐面生，小姐不是蔚阳人吧。小姐来我这金羽阁就对了，小姐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本店应有尽有。”

　　叶颂依四下看了一眼，便道：“把你们店里最好的金饰拿来。”

　　“是，您稍等便可，我这就去拿。”

　　叶颂依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头饰，只觉得眼花。

　　“小姐您看，这些如何？”

　　只见这人身后走来是十几个小厮，他们手中的托盘里都是样式精美的头饰。

　　叶颂依伸出手，手指轻轻滑过精美的头饰发簪。

　　“掌柜的，把你们店里……，呦，有客人啊。”说话的一个年岁与叶颂依相仿，穿着一身红色衣裙，长相英气的女子。

　　看到叶颂依时，她眼眸亮了，“这是哪家小姐，我怎么从未见过。”

　　长夏：“我家小姐从盛都而来，近日才安顿下来。”

　　红衣女子沉吟片刻，道：“你是叶颂依，那个在订婚宴当日被未婚夫的小妾羞辱，气的当众吐血晕了过去，被退婚的那个？”

　　听此莺时面色一沉，语气不好怒地道：“你怎么说话呢，我家小姐好好的，分明是那沈家不配。”

　　红衣少女面色讪讪，“不是吗，传言就是这样的。”

　　叶颂依拦住要开口的长夏，说道：“崔小姐认为，传言就一定是真的吗？”

　　崔令嘉怔住，“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叶颂依无视店家暗示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崔令嘉。

　　“传闻蔚阳崔县令之女嚣张跋扈不敬继母欺负幼弟，崔小姐认为，这传言也是真的吗？”

　　崔令嘉身后的小婢女气的往前走了一步指着叶颂依就要骂人。

　　崔令嘉拉住她，朝着叶颂依走近几步，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三寸。

　　“你很好，我记住你了。”说罢，崔令嘉扭头就要往出走。

　　叶颂依冲着她说道：“怎么，崔小姐出言不逊，不会道歉吗？”

　　崔令嘉转过头来，冷笑一声，“叶小姐，是我出言无状，希望你不要生气。”

　　“崔小姐很生气吗？”叶颂依靠近崔令嘉，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生气了，最高兴的是谁呢？”

　　崔令嘉瞳孔紧缩，眯眼看着她。

　　叶颂依唇角微微勾起，脸上透着淡淡的笑意。

　　崔令嘉和婢女离开。

　　方才说话的店家双手一拍，“哎呦，这崔小姐可不是个善茬，小姐可要小心了。”

　　“无妨。”叶颂依拿出一只步摇递给他，弯眉笑道：“我也不是个好人。”

　　店家目送主仆三人离开，呢喃自语，“有热闹看了。”

　　回去的路上，莺时还在气愤，“小姐，这崔小姐也太讨厌了。”

　　叶颂依点头表示认同，“是不讨人喜欢，知道怎么伤人，却不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长夏：“那赏花宴小姐还要去吗？”

　　叶颂依面露期待，“去，一定要去。”

　　*
　　这日，莺时特地把叶颂依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她一袭紫蒲云锦曳地长裙，裙摆如流水般飘动，一头青丝高高挽起，发间点缀衔珠凤蝶金簪。

　　叶颂依一出现，院中众人都停下来看她。

　　崔令嘉仍是一袭红衣，与院中海棠相映，衬的她如烈火般炽热。

　　“叶小姐来了，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从盛都来的叶小姐，可是个不可多得的大美人呢。”

　　叶颂依勾起恰到好处的笑容，看着众人说道：“颂依见过诸位姐妹，日后在蔚阳，还望大家多多帮助。”

　　一蓝衣女子道：“小姐可是那位叶将军的女儿？”

　　叶颂依：“如若没有重名的话，我大概就是。”

　　蓝衣女子几步走到叶颂依面前，有些紧张地·说道：“我叫蓝英芙，我父亲最是敬佩叶将军了，叶小姐，日后在蔚阳，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

　　“噗嗤”一声笑，一黄衣女子捂着嘴巴，眼神轻蔑，“不愧是武夫的女儿，也就你们这种人才能聊到一起。”

　　叶颂依歪头，双眸清澈，“武夫的女儿如何？”

　　“定是粗鄙不堪，不能与我等站在一起，不配与我等共处一室。”

　　蓝英芙大喝一声，“你闭嘴，黄允欣，你太过分了。”

　　黄允欣翻了个白眼，“瞧你那难看的样子，真丢人。”

　　“你，”蓝英芙气的拳头硬了。

　　叶颂依睨着那个没礼貌的丫头，沉声问道：“黄小姐口才这么好，莫非祖上是御史？”

　　黄允欣慢了一秒才反应过来，气愤道：“你注意言辞。”

　　“怎么，黄小姐自己口无遮拦，反倒要我注意言辞。”叶颂依说着，一步一步朝她走近。

　　“你强词夺理。”

　　叶颂依勾唇，抬手。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响起来。

　　黄允欣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叶颂依，“你敢打我？”

　　“打你又如何？”叶颂依说罢，又一个巴掌甩过去。

　　周遭都安静下来，崔令嘉也吓了一跳，意外的看着叶颂依。

　　叶颂依偏眸，捕捉到了崔令嘉眼中闪过的慌乱之色，“崔小姐，你身为县令之女，想必对我南靖律法熟知与心吧？”

　　崔令嘉结结巴巴，“什，什么？”

　　长夏扬声道：“南靖律法，凡不敬武将出言不逊者，杖三十，罚白银三千，家中父兄由当地官员进行训诫，并写下保证书保证决不再犯。若有再犯者，惩罚加倍，家中男子三代不得为官。”

　　话落，院中其他人都出了一身冷汗，个个抿唇不语。

　　黄允欣更是吓得脸都白了，“你，你胡说。”

　　长夏冷着脸说道：“黄小姐，奴婢幼时在宫中陪着小姐听先生讲学，你是怀疑宫里的先生胡诌吗？”

　　“怎会？你在宫里长大？”黄允欣看着叶颂依，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

　　崔令嘉看着叶颂依，面露惧意。她没想到，这个叶小姐这么不简单。

　　叶颂依轻笑，“崔小姐，今日是你的赏花宴，不如崔小姐来说，黄小姐一事，要如何处置。”

　　崔令嘉捏紧了手，语气略显僵硬，“黄小姐对叶小姐不敬，自是由叶小姐处置。”

　　“看来崔小姐方才走神了。黄小姐方才说的是、武将的女儿。”

　　叶颂依凝视着她，“崔小姐，若是你决定不了，不如我们请崔县令来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