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柜里有只可爱鬼》鱼也困

5、第5章

　　A大校庆在十月中旬举行。
　　晚会后台，检言之穿着黑色背心，露出漂亮的线条肌肉，下身一条工装裤，裤子上挂着几条银链子，走起路微微摩擦着布料。
　　他的头发只简单往后抓了抓，露出额头，脸很瘦但不显得嶙峋，反而像被精细雕琢般漂亮。化妆师没在检言之脸上大动干戈、浓妆艳抹，只薄涂了一层粉底，嘴唇稍稍上些颜色。唯一例外是眼皮上异常闪亮的银色眼妆，灯光照耀下像慢慢流淌的银河。
　　脸已经够吸引人，而脸上的酒窝钉和唇钉将他身上的气质渲染的更热烈。
　　李方明站在旁边目瞪口呆，喃喃道：“检哥，你不是要上台弹琵琶吗？怎么搞得像是要去夜店打碟。”
　　化妆师在旁边轻轻锤了李方明一下，吐槽：“什么夜店打碟，你懂不懂审美。”
　　李方明呵呵一笑：“我还以为弹琵琶得穿古装呢。”
　　化妆师：“这叫反差，我敢肯定，等他一上台，绝对惊艳全场。”
　　检言之看了一眼镜子，微微皱眉道：“这个眼妆是不是有点太浓了。”
　　化妆师连连摇手：“不会！舞台很吃妆的，我给你化的刚刚好，你千万别擦啊。”
　　检言之抱着琵琶，无言地在舞台旁边候场。
　　李方明拿着手机在他周围拍来拍去，还时不时发发消息。
　　检言之皱眉，问他：“干嘛呢？”
　　李方明摆弄着手机，兴奋道：“哈哈，这造型太帅了，帮你拍几张发校园论坛上，等晚会结束，你肯定会上热门。”
　　检言之抢过他手机，在李方明的抗议中一气呵成删掉照片，然后语气平淡地威胁他：“不许拍，不然下次上课点名不帮你答到了。”
　　李方明拿回手机，大惊：“别啊，检哥，你忍心看我因为平时分不够挂掉吗？”
　　李方明有时会旷掉一些不太重要的课程跑去兼职做家教，一般都是宿舍其他三人轮流帮他答到。
　　李方明刚想再争取一下，灯光突然熄灭，舞台上的小品节目结束，主持人的声音传来。
　　“下面是数学系检言之同学带来的琵琶弹奏——《彝族舞曲》。”

　　在大一时，检言之上过几次校内新闻。
　　第一次是因为开学新生运动会举旗子，摄影系的同学抓拍到他一身迷彩，高举院系代表旗领跑的照片。那个摄影系的同学把照片登在了自己的公众号上，迅速引起学生们的转发，校园表白墙上好几天都有学生在投稿问他是谁，检言之因此在校内迅速出名。
　　第二次，检言之在自己姑姑的花店帮忙，他围着围裙，手捧一大把白色玫瑰在包扎，被进店买花的同校学生拍到了，传到校园论坛上面，收到大量评论。花店客人因此变多了，姑姑特意新雇了一个员工，检言之就减少了去花店的次数。
　　之后还有几次，都是有学生在食堂或图书馆偶遇他，偷偷拍了照发到网上。
　　所以A大半数以上的学生都或多或少认识检言之。
　　舞台灯光亮起，检言之出现在台上，呐喊和尖叫声伴随着鼓掌几乎要撑破场馆的屋顶。
　　李方明在舞台侧边啧啧道：“就算不让我拍，看这架势，检哥今晚也得上校园新闻，校园论坛热帖预定了。”
　　检言之坐在舞台中间，脊背微弯 ，垂头看着胸前的琵琶，手指在琵琶弦上挑弄，起初是较慢的节奏，音调很柔和，仿佛月光在倾泻，和他眼褶上的银色眼影莫名相衬。
　　渐渐速度加快，明明是欢快的舞曲，不知道为何被弹奏的有些哀伤，最后又回归平静。
　　一曲结束，台下掌声不息，检言之鞠躬后下台了。
　　李方明拿着手机冲到检言之面前，兴冲冲道：“检哥，已经有人在校园论坛上发你的帖子了。”
　　检言之无所谓，他感觉眼睛有点刺痒，可能是眼妆沾到了。目光扫描了一圈，没找到那个化妆师。
　　“化妆老师呢？”
　　李方明回：“她刚刚被拉去帮其他演出人员补妆了。”
　　李方明看检言之不自然地眨眼，问：“怎么了。”
　　检言之忍住用手揉眼睛的冲动，说：“眼妆可能进眼睛里面了，你知道怎么卸妆吗？”
　　两人一起沉默着看向旁边化妆桌上的瓶瓶罐罐。
　　“可能是这个。”李方明拿起一个装满白色膏体的罐子，沉思道。
　　检言之指指罐身上面的“素颜霜”三个字，李方明理所当然地说：“肯定是涂了这个洗掉，所以才叫素颜霜。”
　　检言之：“你涂了试试。”
　　李方明放下罐子呵呵笑：“我又没化妆，要不你再等等，化妆老师应该过一会儿就回来了。”
　　“要不你问杨学理，他桌子上不是摆了一堆化妆品。”
　　杨学理每次出门约会，都要先给自己画个所谓的心机素颜妆，化妆手法非常娴熟，李方明最开始看到时大呼受不了，后面倒是看习惯了。
　　“我看他每次回来都会在脸上涂涂抹抹，然后洗面奶洗个脸就好了。”
　　检言之决定了，就回宿舍拿洗面奶洗个脸完事。
　　他朝李方明挥挥手，“回宿舍吧。”
　　李方明：“啊？晚会节目才过半，你这就回去了？我不和你一起回去，我还想看后面的学妹跳舞呢。”
　　检言之无语，自己拎起包走了。

　　芮初瞪大眼睛看着回到宿舍的检言之。
　　“你的脸怎么了？”
　　芮初虽然在检言之的宿舍待了快一个月，但还没见过他脸上戴装饰钉的样子。
　　检言之勾唇对芮初笑，“吓到了？”他捏住酒窝钉末端，慢慢把钉子取下来。
　　芮初嘶嘶抽气，捧住自己的右脸，问检言之：“脸上打孔不疼吗？”
　　检言之挨个取下唇钉和耳钉，“不怎么疼。”
　　五枚装饰钉在桌子上排开，检言之拿酒精消完毒放进盒子里。
　　芮初不信，“骗人，在身上戳个洞怎么可能不疼。”芮初捏捏自己的耳垂，芮初的耳垂很薄，稍用力捏就变红。
　　“你为什么打这么多装饰钉？”
　　检言之摇头：“我只打了两个耳钉，两个酒窝钉和一个唇钉，你没见过眉骨、鼻子、锁骨、肚子都钉满钉子的。”
　　检言之是在高中毕业后，陪自己一个好友去打耳钉时，突然兴起打了脸上这些装饰钉。
　　不是为了叛逆，也不是为了标新立异，单纯当时想做这件事就做了，事后也没有后悔，一直戴这些装饰钉到现在。
　　同去的好友只在耳垂上打了两个耳洞，然后就目瞪口呆地看医生在检言之脸上消毒钉钉子。
　　好友没想到检言之比自己还猛，上来就整这么狠的。
　　检言之顶着五个新打的钉子回了家，检爸检妈虽然吓了一跳，但他们也不是什么老古板，埋怨了几天就接受了。
　　检妈原话：“你只要别在身上搞什么纹身，其他随意，但记得下次和我们先说一声，不然心脏都被你吓破了。”
　　检妈想了几秒，又说：“纹也可以，别纹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左青龙右白虎，太老土了。我那天看到有个小伙子腿上胳膊上纹了一堆黑乎乎的纹身，吓死个人，也不好看。”
　　检爸端了插好牙签的西瓜给检妈，补充：“纹身不好洗掉，别乱纹。”
　　检言之觉得好笑：“放心，我不会纹身的。”
　　检妈是这么想的，她儿子长这么大都没让她操心过，连叛逆期都没有，现在可能是高中毕业了想狂野一下，打个钉子虽然有点吓人，但细论起来，也是多过分的事情。
　　检妈想到自己同事的儿子早恋，高中没读完就让女朋友怀孕了，瞒着家长去医院，最后被发现痛揍了一顿，学校也给他开除了。女生做了流产，高中还没毕业的年纪，多遭罪，对心理和生理都是一种不可逆的伤害。
　　相比起来，打个耳钉唇钉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想到这，检妈命令检爸抽空对儿子进行教育，教育内容如下：谈恋爱要认真负责，不要对女朋友胡来，一定要做好防护措施。
　　检爸谨遵命令，最后收获儿子的课程评价：优秀。

　　检言之用洗面奶洗了脸，发觉眼妆还是有残留，他发信息问杨学理，杨学理说自己桌子上有卸妆水和卸妆棉。
　　检言之倒了水在卸妆棉上，轻压在眼皮上，弄了几分钟，眼角还是有闪粉。
　　芮初在旁边看不下去，冲他喊：“检言之，你手真笨！过来，我帮你卸妆。”
　　检言之不太信任她，“你会卸妆？”
　　芮初：“瞧不起谁，我看那个杨学理卸过几次，我依葫芦画瓢也搞出来了，要对我有信心。”
　　检言之把东西递给芮初，站在衣柜前。
　　芮初拿着卸妆棉说：“你再过来点，我又出不去。”
　　检言之微微弯下身，芮初跪着直起上身帮他卸眼妆。
　　芮初手法很轻柔，按压几秒后轻微擦拭，检言之闭着眼睛看不见她，只能感觉芮初指尖偶尔会蹭过他下眼睑。
　　一阵无声的静谧过后，芮初开口：“检言之，你睫毛好长啊。”
　　检言之闭着眼睛动了下睫毛，“是你离得太近了。”
　　芮初闭嘴了一会儿，她端详检言之脸颊上打酒窝钉留下的、不细看根本看不到的痕迹，发出灵魂一问：“你在脸上穿孔，喝水会漏吗？”
　　检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