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面》何茗

1、征兆

　　谭清体力一概不如魏枫眠，每次在床上都要被魏枫眠折腾的筋疲力尽才算完事。最近一段时间两人都忙，魏枫眠也是忍了许久才吃到肉，免不了时间长了些。
　　下了床的谭清感觉自己的双腿像踩在棉花上，几乎要摔倒在地，找不到清晰的发力点。双手扶着床边缓慢地挪动着，短短几步路的距离谭清硬是费了好大劲才走到门口的浴室。
　　进到浴室，谭清先是打开花洒，然后解脱似的跌坐在马桶上，双手撑着膝盖捂住脸，过了许久才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是自己太敏感了吗，怎么感觉魏枫眠和以前相比，有些……不同了呢。
　　他还是会和一起一样喊自己宝宝，会在每个节日送上最鲜艳的玫瑰，会调整公司的会议时间只为陪自己过生日。
　　可就是哪里变了，谭清说不上来，摁了摁太阳穴，干脆不想了。明天还要早起，谭清匆匆清理完毕回到床上，躺在魏枫眠身边。
　　魏枫眠呼吸均匀，显然已经睡着了。在睡梦中的魏枫眠感觉到身边有人，凑过去搂住谭清的腰。

　　第二天早上，谭清伸手关了闹铃，拍拍搭在自己腰上的手。
　　魏枫眠不但不松手，反而又用了几分力，脑袋在谭清的后颈蹭了蹭，咕哝几句，“这么早就走啊。”
　　谭清移开身上的胳膊，坐起身俯腰亲了亲魏枫眠的眼角，说“医院要是没事的话我就早点回来陪你，嗯？”
　　魏枫眠翻了个身，道，“嗯……我去接你吃饭。”
　　谭清简单收拾一下，随便拿了几片面包就开门走出去。
　　坐到车上的时候天还没亮。谭清往手上哈了口气。他体寒，光是从家里走到车库这段路程，手上的关节已经有些发僵。谭清带上手套，摸上冰凉的皮质方向盘。
　　魏枫眠曾经兴致冲冲地说要把他车上的方向盘换上Hallo kitty的毛绒套，这样谭清冬天早晚开车的时候就不会冻手了。现在冬天已经过了一半，毛绒套依旧不知在何处。
　　谭清倒是不太注意这些。他还是觉得戴手套方便些，毕竟方向盘套顾不到手背，转弯着急的时候手上还会打滑。
　　开完每周四早上例行的晨会，谭清刚站起身准备下楼查房就收到了急诊手术通知单，向小刘嘱托好几位病人用药的调整，像平常一样投入到手术中。
　　三台手术一直持续到下午四点，谭清忙的连抽出十分钟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手术结束后，谭清没有回办公室而是坐到楼梯口。看着自己的手出了会儿神，又揉了揉因为长时间站立而的发胀的腿，右手掏出手机查看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错过的消息。
　　微信里只有工作群和亲戚群在争先恐后抢夺列表里第二的位置，置顶的与魏枫眠的聊天框没有任何动静，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两天前。
　　谭清突然有点想抽烟，手刚摸到裤兜才想起来现在在医院。
　　谭清叹了口气，走出楼梯间继续剩下没完成的工作。

　　晚上，魏枫眠的车停在医院门口，正好接到刚下班的谭清，向着谭清招招手，道，“一起走吧，别开你的车了，明天我送你上班。”
　　谭清上车后，照旧和魏枫眠分享着医院里发生的稀奇事，说到高兴处还会翻出手机给魏枫眠看。
　　医院是个严肃神圣的地方，医生每分每秒都在死神手中抢人，争取为病人哪怕几天的生存机会。可是医院也云集了一批‘神仙’，他们说话和思考的方式异于常人。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的郝大爷吗，上次出院溜达的时候在旁边超市买了张彩票，居然中了三千块钱。他儿子好不容易回来看他一次还是空手来的，走的时候居然把三千块钱顺走了，最后还是调监控才……”
　　魏枫眠笑着点头应答，默不作声地把车内音响声音调高了两度。
　　谭清看着电子屏幕抿了抿唇，不着痕迹的止住了话头，“今天晚上去吃什么？”
　　“我在CARUSO订了位置，你不是最喜欢那里的牛排吗？”魏枫眠转头捏捏谭清的脸颊。
　　“又乱花钱。”
　　“诶，这话说得不对，辛苦挣钱的目的就是快乐消费。再说了，给宝宝花钱怎么能叫乱花钱呢。”
　　谭清微笑不语，将脸上不安分的手拿下来，用双手包住。
　　两人吃完饭，魏枫眠提议走进旁边的商场消食。
　　刚进商场大门，魏枫眠接了通电话，神色越来越凝重。
　　“是公司那边出事情了吗？”谭清猜测。
　　“嗯，新接的项目衔接过程上出了点毛病。”
　　“严重吗？要不然现在就回去吧。”
　　“没事，”魏枫眠低头翻看手机，“小问题，咱俩好久没一起出来了，走走再回去。”
　　谭清对于购物没有什么兴趣，看着商场里的各类服饰只觉得眼花缭乱。工作的时候外面套着医护服，谭清平常都是哪件舒服穿哪件。魏枫眠倒是会穿搭的，可现在双眉紧蹙也不像是有心情挑选东西的样子。
　　两人并肩而走，一路无话。
　　就在快要出门的时候，谭清看到了橱窗上展示的西服。西服只是最普通的款式，让谭清眼前一亮的是领带夹。
　　这只领带夹通体闪烁着金属光泽，边缘由一圈中世纪古典花纹装饰，右端镶嵌着一颗红色钻石。
　　其他人带着它多少会把人的注意力吸在领带夹上，有些喧宾夺主的意味。但魏枫眠长相是浓颜系，身材笔直高挺，由他带上的话反而是锦上添花。
　　更绝的是，魏枫眠有双暗红色皮鞋，正好搭配这只领带夹。谭清有些兴奋地想着。
　　回头正要招呼魏枫眠过来的时候，发现魏枫眠已经走出了十几步。
　　魏枫眠看着手机上秘书重新发过来的电子合同，没发现谭清落在了身后，听到谭清叫自己的声音收起手机走回到谭清身边。
　　谭清拉着魏枫眠进了店，让售货员拿出那只领带夹，又亲自选了条领带，在魏枫眠身上比划。
　　售货员笑眯眯地说，“先生真是好眼光，这颗红钻产自芬兰，这只领带夹全国都没几只，是真正的珍品，领带和领带夹都很配这位先生呢。”说着，售货员走到魏枫眠身前想为他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