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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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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从陆府离开已经很多天了,林染渐渐接受了陆玄已经知道他做的所有事,并且撤回对他家的所有帮扶。
林武通当初知道此事皆因林染而起时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后来又知晓了林夫人也参与其中,更是气的几日都没回来。
林家上下一片衰败,林染看着窗外的景色,不知道今昔是何夕。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难道没有陆家的帮扶,自己家就活不下去了吗?
林染静静地坐着,眉间一片愁色,不一会儿,外面传来哒哒的脚步声,一名小厮快速地跑进来,到了林染面前就要跪下,“少爷。”
“起来吧”,林染揪着自己桌上那盆快要枯萎的花,花叶的边沿已经干枯泛黄,轻轻一捏,便在手中化成碎片。
他觉得自己也如这盆花朵一样,被耗尽了精气,已经快要衰败了。
他将视线移开,落到跪在下方的仆人身上,“我让你查的父亲的行踪,你查的怎么样了?”
自从父亲知道他的生意失败与他有关后,便离开了家,再也没有回来,那日王志才提出要帮他解决父亲生意上的难题,但代价是他自己,林染当时并没有答应下来。
但王志才似乎成竹在胸,只让他考虑考虑,并送来了他身边常常跟着的侍卫过来。
仆人闻言身体抖如筛糠,嗫嚅道,“小的……小的最近查到了老爷的下落了。”
林染眉头皱起,找到父亲,为何是这样一副样子?
“有话就说。”林染有些许不悦。
小厮见他似要发火,不敢再隐瞒,低声快速说道,“小的在杏花巷子找到老爷了!”
“杏花巷……”林染咂摸着这个地方。
杏花巷是清平县有名的巷子,之所以有名,是因为清平县上一任县令的外室就被安置在这里,那附近的宅子极大,布置的也好极了,后来那县令落马,外室也被赶出去,那房子空置了许久。
林染心中涌起一丝不好的感觉,他抓紧了椅子的扶手,整个人身子前倾,盯着地上的仆人,表情有些狰狞,“父亲他……在杏花巷做什么?”
那附近清净的很,什么东西都没有,父亲怎么会往那里去,便是宴请宾客,也该选择更为热闹的醉花阁。
小厮不敢看他,整个人匍匐在地,语气急促,“老爷从那宅子里面出来,小的问过附近的人了,他们说老爷是那家的男主人,和房子里的女人育有一子,整日生活在那里,如胶似漆。”
小厮的话似钟鼓一般狠狠地敲击在他的心上。
女人,孩子,如胶似漆。
怪不得父亲整日不回家,原来是外面还有个家。
自己为了他的生意,不惜曲意逢迎,对着陆家百般讨好,甚至最后手沾鲜血,可他的父亲呢,居然早就背着他和母亲在外面成了家。
他此举将自己置于何处,将母亲置为何处啊?
林染手指甲深深地扣进了椅子里,他忍住喉间的痒意,一字一顿问道,“那个孩子,今年几岁了?”
“十七岁了……”
十七岁,那就是比自己还大,那孩子居然出声在自己之前,原来自己还没出生时,父亲就已经背叛了母亲,背叛了这个家。
想到这些年自己为他的付出,母亲为这个家的操劳,林染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从喉间吐了出来。
整个人身体软软的,从椅子上滑下,意识渐渐模糊,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有人声音凄厉地在唤他,“染儿……”
再睁眼,是在一间陌生的宅子里,林染眨了眨略微有些干燥的眼睛,盯着房顶发呆。
“醒了?”
他循着声音望去,就见王志才外面大步走进来,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我怎么在这?”林染的声音还是很嘶哑,听着像断了弦的琴,难听的很。
“你晕倒了,是常安把你带过来的。”常安,就是王志才身边的常常跟着的那个侍卫。
听他这么提醒,林染才想起所有的事情,想到最后听到的那一个熟悉的声音,他支起身子,看着王志才,急切地问道,“我母亲呢?”
王志才示意他向门口看,就见一个女人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看着他哭诉道,“染儿……”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林夫人,她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头发也潦草的很,没了往日精致的样子,两只眼睛更是又红又肿,眼角生出细纹,看起来憔悴的很。
林染见她这个样子,心中也是十分难受,他自小在母亲身边长大,印象中的母亲总是整洁精致的,他又何时见过她这个样子。
一时间百般滋味涌上心头,林染竟不知是何种感觉。
他深吸口气,望着母亲憔悴的面容,坚定地问道,“母亲,父亲在外面有女人的事……你知道吗?”
王志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出去了。
“我知道”,林夫人哭着点了点头,说道,“我全都知道。”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她和林武通成婚几载,他哪些时间频繁外出,什么时候心不在焉,她全都清楚的很。
更何况,他身上的脂粉味,衣服上的长发,脚上的新鞋,她不是傻子,这些事情又怎么会注意不到。
“为什么?”林染似乎有些震惊。
为什么?
林夫人的泪止不住的流,一双眼睛看起来肿的更加厉害。
刚开始自然是不服气,想着林武通只是一时被外面的人勾去了魂,便打算着生下个孩子,或许就能笼络住他的心。
再说了,她既然已经嫁给了林武通,难道还有第二条路选吗?
可是后来生了林染后,她的想法就全都变了。
她看着躺在她怀中朝他吱呀吱呀伸出手的小团子,心软的一塌糊涂,他那么小,可偏偏又心疼她,不哭不闹,不知道让她省了多少心。
后来林染一天天长大,更是变得格外贴心,在林武通不在府里的日子,是染儿常常陪伴在她左右,温暖了她孤寂的心,那时候她就暗暗发誓,便是为了林染,她也要好好活下去。
她只要存在一天,那个女人不能进门,林染嫡长子的地位也不能动摇,待到林武通百年之后,这林府诺大的家业,就都是染儿的。
她从未想过将此事告诉林染,毕竟一个因为生意繁忙不回家的父亲总要比在外面养外室养孩子的父亲要好接受的多,没想到,最终染儿还是知道了。
林夫人眼中的泪像不要钱的珠子一串串的往下掉。
林染见状,心中亦十分不忍,伸手拭去了母亲脸上的眼泪。
一时间,母子两人,抱头痛哭。
这边的事情,陆玄却是不知道了。
陆玄今日喜气洋洋,率先跳下马车,而后向着车厢伸出手。
郑千星看着自己面前的那双白如玉般的手指微微惶神,他抿了抿唇,撩开车帘的手指微微发白,“少爷……”
他还是有些害怕,自己真是太心软了,怎么能少爷不开心,他就颠颠地跟着来了。
他缩了缩脖子,似乎是琢磨着掉头回陆家村的可能性,就听到地上那人懒懒的声音传来,“怎么?莫非还想本少爷抱你下车?”
听到他这么说,郑千星的脸微微热,少爷几时变得这么不讲理了?
想到少爷的坏脾气,郑千星不敢在车上耽搁,连忙跳下马车。
下来的时候,受伤的腿还有些不稳,微微趔趄了一下,身旁的人忙扶了他一下,郑千星抬起头,下意识地就要说谢谢,却看到了少爷眼中的戏谑。
陆玄微微靠近,气息喷洒在他脸上,含笑地说道,“不客气。”
郑千星的脸更热了。
自从陆玄知道郑千星被刺杀之后,再也不放心将他放在陆家村,于是趁夜溜出了府,将郑千星拐了过来。
郑千星刚开始还有些犹豫,直到陆玄很有先见之明的将郑千星的母亲以及弟弟妹妹全都接走,郑千星没办法,这才跟了过来。
“咳咳咳”,一阵声音打断了正在浓情蜜意的两人,他们抬头看去,就见陆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已经等在门口了。
陆玄见状,大大方方地扯着郑千星走了过去,笑着说道,“娘,这就是我给你提过的我的救命恩人,我先将他带回家住一阵子。”
说完,他伸手将郑千星往前推了推。
郑千星紧张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偷偷抬头看了一眼陆夫人,随后快速低下头去,小声地打招呼,“陆夫人好。”
陆夫人含笑点了点头,说道,“我已经准备好饭菜了,你们吃一点吧。”
当得知陆玄偷偷跑出去的时候,她还有一丝担心,怕他发生了什么意外,但现在,看在儿子生龙活虎地站在自己面前,兴高采烈的样子,她心中的最后一丝不愉快也没有了。
几人一起跟随着陆夫人的脚步向林府内走去。
陆府的每一个人都很好,郑千星在这里开心极了,更何况,陆玄甚至给母亲和妹妹安排了一个小院子,还给郑千惠请了厉害的夫子,教导她学习。
三天后,陆玄给郑千星请来了最好的大夫,治好了他的腿。
十天后,林染上门向郑千星赔礼道歉,但郑千星没见他。
一个月后,齐蕙和林武通和离,林染为她在清平县置办了一个小院。
半年后,王志才迎娶林染,聘礼给了十八台,当天热闹非凡,王府也给陆家下了帖子,但陆家无一人去参加。
一年后,郑千星嫁给了陆玄,当天陆氏难得的精神了一回,再没了以前缠绵病榻样子,看起来健康的很。
郑千惠笑得合不拢嘴,但扶着哥哥进了花轿后,还是偷偷抹了把眼泪。
三年后,郑千惠考中秀才,陆家给她大办了一场。
三年后,郑千惠在乡试中顺利通过考试,成为举人,陆老爷也开始重视她,在空闲时间经常带着她在清平县到处转转,有时也会让她在县里帮忙处理一些事务。
景春六十八年,陆老爷致仕,同年,郑千惠被赐同进士出身,被皇上任派到清平县,成为清平县的第十一任县令。
她上任后,接过了陆云霆还未做成的事情,大力发展清平县的农业以及养殖业,清平县也在她的治理下,变得越来越好。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