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误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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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醒了醒了！”
“盒子，盒子？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你这孩子也真是，吵个架也能把自己气晕过去。”
“盒子？怎么不说话呀，要不要再叫医生过来看看？”
“不用了阿姨！医生刚刚不是说了盒子他要好好休息嘛，还是不要麻烦医生了，这时候也不早了，您和叔叔明天还要去公司，还是早点休息吧，盒子这里我看着就行，有事再叫你们哈！”
周浩一顿好说歹说，才终于说服季父季母回房休息，关上门，确定门口真的没人之后，周浩才长舒一口气，几步跳到季安床上，见季安还是一副死样子，顿时恨铁不成钢道：“不就是和一个变态谈了次恋爱吗？怎么，你还不活了是吗？大不了回学校我和陈一泽一起帮你把那煞笔给揍一顿，保准打得他亲妈都认不出来行不行！”
季安淡淡地瞥了周浩一眼，在他脸上的红肿处停留了一下，问道：“你的脸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你个傻鸟发疯自己打自己，阿姨看到了怎么说？我就说是咱俩吵架动手互殴了呗！还不快谢谢你爷爷我！”
季安压根不想鸟他，于是又淡淡道：“知道了，滚出去吧，我要睡觉了。”
周浩震惊：“what？小爷我尽心尽力照顾了你一晚上，你不和小爷我说声谢谢也就算了，还赶我走？！”
季安：“哦。”
周浩：“哦什么哦！”
季安：“谢了。”
周浩：“你能再没有感情一些吗？”
季安：“能。”
把周浩气跑后，季安闭上眼，须臾，又睁开，然后又闭上眼，又睁开。如此重复了三遍后，他发现他的确睡不着。
下意识想拿手机看看时间，却又想起手机已经被他摔成了两块。
真糟心啊。
季安又躺了下来，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忽然想起抽屉里还有他高中时用的手机。
只不过高考后，他就把它关机了，这么久没用，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季安将手机找出来后，发现已经没电了，开不了机，于是又开始满房间找充电器。
充了一会电，季安试着开机，发现还能用后，他看了眼时间，12：08。
然后点进微信，这个微信是他高中时用的了，后面换了新的，这个也就跟着手机，在他的抽屉里吃了差不多一年的灰。
季安的手指在屏幕上随意地滑了几下，忽然觉得有些无趣，刚想退出，又鬼使神差地点进黑名单，里面待了不少人，而最上面的，是一个明黄色的小狗，在啃着骨头。
季安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出了神，等他回过神来，发现他已经点进了许祁言的聊天界面。
他近乎冷静地扫了一眼聊天记录。
。：【我喜欢你】
你闲不闲：【SB变态神经病，能不能离老子远点！你tm恶不恶心，死远点！别让我再看见你！死变态！】
“这个人，是你？”
“是。”
“他不止一次跟踪过你……”
“另外，他偷拍过你的照片，不止一次……”
似乎一切都指向许祁言就是那个高中骚扰他的变态。
许祁言的隐瞒，欺骗。
陈一泽的调查，证据。
但季安清醒过来，又觉得其中有些蹊跷。
首先，许祁言的目的是什么？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当初季安不是没怀疑过周围的同学，但最后都被他排除掉了。
他也从未得罪过别人，大概率也可以排除仇家寻仇的可能性。
而且，虽说许祁言曾经和他同一所学校，甚至就在他隔壁班，但季安对许祁言是真的毫无印象。
许祁言的长相极具攻击性，是那种让人一眼惊艳的类型，眉眼深邃，眼尾上扬，面无表情的时候，白俊的脸上满是冷意，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峻气质。以至于季安在与许祁言的第一次对视时，给他下了个不好惹的定义。
但与之截然不同的是，许祁言笑起来很漂亮，他五官昳丽，却不显得女气，有着一种无法言喻的美感。如果说许祁言不笑的时候是棵结满寒霜的枯树，冷寂疏离，那他笑起来就像春天融化的雪水，一颦一笑间都带着沁人心脾的柔情。眼里像是藏有漫天星辰，看向季安的眼神，爱意汩汩而出，并不汹涌逼人，却细水长流，让他甘愿沦陷。
按理说，这样的长相，季安要是和他碰过面，不可能没有印象。
可季安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能和许祁言那张脸对上号的。
既然没有交集，许祁言为什么会喜欢他？又为什么会选择这种做法来作为与他相识的契机？
这是季安最想不通，也是最后一个疑问。
如果喜欢，为什么不直接当着他的面说，而要用骚扰的方式？
这再怎么想，也不是表达喜欢，追求人的，合适的方式吧？
除非，这其中另有隐情。
季安的拇指无意识地在许祁言的头像上摩挲了几下，最终，他将许祁言拉出了黑名单。
你闲不闲：【明天上午八点，九中门口那家书店见。】
。：【好。】
几乎是在季安信息发出的一瞬间。
季安看着那个好字出神良久。
手指轻颤几下，终是没再将人关回去。他将手机熄屏，迟来的疲倦在这一刻席卷全身，无边的黑暗压得他喘不上气，唯有一缕月光不远万里，轻柔地透过窗户，给屋内带来一丝光亮。
他疲惫地闭上眼睛。
夜很漫长，终有人无眠。
第二天，季安提前半小时到了，但他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倚在一棵树下，看着不远处的九中。
一月的尾声在树叶的凋落中悄然而至。九中的校门口，一些高三的学生三五成群地结伴走进校园，年迈的保安懒洋洋地端着杯热茶，例行公事般说道：
“诶，学校规定，不许带外面的食物进入校园。”
“还有你，不许烫发，都高三了，好好学习。”
“臭小子，慢点跑！忘了之前跑太快把腿给摔折了？”
嘴上这么说着，脚下确是一步未动。一个女生笑呵呵地将手上的热鸡蛋塞到老保安兜里：“知道啦老林，这是我妈煮的，趁热吃哈！”
还有一个男生跑得飞快，头也没回，但声音却大到季安都能听见：“知道了老林！可是我快迟到了！！！没办法啊！！！”
几个老师也笑着和林国华打招呼。
“林老师吃饭了吗？”
“早上好啊林老师。”
林国华原本是九中的老师，退休后舍不得学生们，便向校长讨了个打扫校园的活计。校长怕他累着，一开始没同意。但他一再坚持，校长拗不过他，思来想去，便折中让林国华去做了保安，监督学生们进校时的衣着打扮，林国华也乐呵地做了起来。
一些学生和他混熟了，便就叫他老林了，而认识他的老师则还是会尊敬地叫他林老师。
老林喝了口茶，笑道：“不急这一会。”
季安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嘴角不知何时挂上了浅浅的笑意。
一片落在肩头的枯叶唤回了季安思绪，他下意识抬头，却和二楼的许祁言对上了视线。
四目相对，季安率先移开视线，迈步进了书店。
上了二楼，这里的布景与记忆中别无二致。不一样的是许祁言坐了下来，一样的是许祁言依旧在看他。
这里是高中的时候，季安最喜欢来的地方之一。书店里，一楼卖各种各样的辅导书和资料书，二楼的书架上则是放着漫画书和小说。
有些是已经拆了封的，可以免费看，只有小部分的是没拆封的，需要购买。九中的学生们有大半都喜欢来这里，这是他们枯燥的学习生活中少有的休闲时光。
书店的老板叫林州，是一个很温柔的大哥哥，和学生们打成一片。开心的时候，还会给他们送一些饮料，耐心听他们倾诉一些学习上的困难和烦躁。
在楼下看到季安的时候，林州还和他打了个招呼。
季安的视线重新落回许祁言身上，垂在身侧的手不易察觉地缩了一下。
许祁言坐的地方，是季安高中的时候最喜欢坐的位置。
靠近窗户，只需要略微偏头，便可以看到九中的校门口来来往往的学生。桌子上还有一株老板自己养的花，白色的花瓣上常常洒满了落日的余晖，这是季安可以放空身体，脱离一切烦恼的好地方。
一天不见，许祁言看起来变了很多，又好像哪里都没变。
季安在许祁言对面默默坐下，书店里只有一楼有几个家长在买资料，二楼除了他和许祁言，一个人都没有。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季安看清了许祁言眼下的乌黑，他的脸色看起来比之前白了不少，也难看了不少，整个人透露出一股颓然的病气。
但看向季安的眼睛依旧明亮。
季安垂下眸子。
许祁言试探着开口，声音嘶哑：“你的脸？”
“不关你的事。”
许祁言顿了顿，又道：“对……”
季安知道他又要说什么，皱眉打断了他。
“闭嘴。”
许祁言闭嘴了，但眼睛却更亮了。
季安不想看他，扭头看向窗外，语气冷淡：“你喜欢我，对吗？”
许祁言点点头。
“什么时候开始的？”
许祁言：“高一下学期。”
季安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那个变态是从高三上学期开始骚扰他的。
层出不穷的骚扰短信和数不胜数的好友申请。
不堪入目的照片，恶心的快递。
“你之前跟踪我，还偷拍我的照片？”
许祁言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季安又问道：“那些照片呢？”
“……烧了。”
季安被许祁言那平静的语气给气到了，他的声音骤然拔高了几个音量：“骚扰，跟踪，偷拍，就是你表达喜欢的方式？”
“大学你和我同一所学校，还有宿舍，其他宿舍都是四个人，为什么我和你的宿舍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做了什么？”
宿管阿姨给他的解释是人不够了，所以他们宿舍就两个人，他当初天真地信了，可现在想想却不敢信这其中没被动过什么手脚了。
果然，许祁言这次久久没有回答。过了很久，才道：“大学，我问了你同学，知道你填的志愿填的A大。”
“宿舍……”
许祁言顿了顿，“我姐给学校捐了钱，安排的。”
“我真的喜欢你，季安哥，之前的事是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能不能，能不能……”许祁言无比艰难道：“能不能，不要分手？”
听到分手两个字，季安压抑的情绪彻底爆发了，他揪住许祁言的衣领，怒声道：“许祁言，就凭你做的那些破烂事，凭什么觉得我打你几下，骂你几句就可以翻篇？我季安很下贱吗？你掉几滴眼泪我tm就要原谅你这个变态？”
“你知道你一句轻飘飘的喜欢，给我带来了多少痛苦吗！啊？！你到底有什么脸在我面前摆出这副可怜的样子，求我不要分手？”
“我很蠢吗许祁言？被你耍得团团转，听着我一遍又一遍地说我喜欢你，你很得意吧？啊？是不是觉得我季安就是一个蠢到没边的人，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和你这个，变态，在一起了？”
许祁言脸上仅有的几丝血色也在此时彻底褪去了，他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眼睛湿润，却没有掉下一滴眼泪，他像是丢了魂般，只会不停地，重复着说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季安咬牙切齿道：“对不起有用吗？你说多少次都没用，许祁言，我们算是玩完了。”
许祁言心下一凉，死死攥住季安脱力想要收回的手，声音里带着绝望：“不要，不要，季安哥，季安哥……”
季安疲惫地看着许祁言痛苦的脸，半响，才吐出一句：“为什么偏偏是那个时候？”
“为什么要偷拍我？”
“为什么要给我P图，还把照片寄到我家里？”
“我爸妈看到的话怎么办？许祁言？你tm疯了吗？”
许祁言的身体顿时僵住了，但季安丝毫没有察觉，还在不停地问道：
“为什么要用那么多号加我好友？”
“为什么要给我发那些恶心的短信？”
“为什么……”
为什么？
喜欢一个人的表达方式是这样的吗？
为什么要在毁了自己的同时，还要把别人拖下水？
许祁言。
“不是我……”
许祁言的声音低得不成样子，却清唽地传入季安耳中。
季安愣了一下，胸腔里那颗心跳得飞快，吵得他有些耳鸣：“……你说什么？”
“不是我，你说的，不是我。”
“你说的这些事，不是我做的。”
季安再次攥住许祁言的衣领，沉声道：“说清楚，什么不是你？”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误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