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欺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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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知道了，明天的票，晚上就能到家。”
“东西我都收拾好了，不会落的。”
“钥匙？钥匙我带了，真带了！”
“李女士你揭我老底是吧！”
“对了，周叔他们不在家，耗子和我一起回家吃。”
“陈一泽？他说他还有事，晚点回。”
“好了真挂了，明晚见！”
挂掉电话，季安长呼一口气，许祁言还在收拾东西。季安坐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许祁言，突然开口道：“对了，你家住哪里的？我好像都没听你说过。”
“B市。”
季安险些从床上跳起来，“我去，你也是B市的啊？之前咋不和我说啊？”
刚开学不久那会，季安问过许祁言家住哪的，但不知道是因为两人还不熟还是怎么样，许祁言没有回答，季安自顾自说了自己是B市的以后就忘了这件事，现在才想起来，没想到许祁言竟然也是B市的。
许祁言声音顿了顿，道：“……忘了。”
季安也没多想，兴冲冲地问道：“那你是哪个高中的？”
不知道是不是季安的错觉，许祁言这次沉默的时间明显长了不少，但他还是回答道：“十三中的。”
季安握紧了拳头，声音里带着惋惜道：“在我隔壁啊，我是九中的。”
许祁言“嗯”了一声，继续收拾东西。
季安又道：“对了，你买票了吗？这会买票的人可多着呢，你再不买的话可能会来不及的。”
“买了。”
“什么时候，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前几天买的，忘了。”
季安这下就算是再迟钝也发现许祁言的不对劲了，“你怎么了？”
许祁言将东西都收拾好了，转过身在季安的脸上亲了一下，道：“我没事，真的忘了。”
季安可不信他的鬼话，追问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快说！”
许祁言知道季安不问出个所以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便也坐在床上，看着季安微蹙的眉头，轻声道：“刚刚那是阿姨吗？”
季安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阿姨她，知道我们的关系了吗？”
季安一时语凝，开始打马虎眼：“回去就说咯，又不着急。”
许祁言叹了口气，握住季安的手，又落下一吻，声音却沉了些：“可是，你之前就食言过了。”
“……”
季安的手指微不可查地蜷缩了起来，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所以，季安哥，为什么不和阿姨说我们的关系？”
“你是真心喜欢我的吗？”
“还是说，只是看我可怜，才答应和我在一起？”
许祁言发出一连串的质问，见季安什么话都不说，他自嘲一笑。
曾经的他，只想得到季安，而季安爱不爱他，他不在乎。只要季安在他身边就好，他不奢望更多，也不敢奢望更多。
但现在的他，已经不满足于季安在他身边了，他想要季安的心，想让季安从内到外，从心都身，都彻彻底底地属于他，不要季安因为他的故意示弱而生出的怜悯，不要季安因为他表现出来的可怜而施舍的虚假的爱意。
他要季安像他这样爱着他，真正地爱着他，爱着真正的他，而不是他伪造出来的假象。
他承认他很贪婪，可他本就从未知足。
“季安哥，不要骗我好不好？”
许祁言表情痛苦，握着季安的手抚上胸腔，明明在笑着，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季安能感觉到手心下心脏鲜活的跳动。但现在它运输的不再是赖以生存的血液，而是让人绝望的痛苦。
“那你呢？”
许祁言。
“你真的爱我吗？”
“为什么你从来不主动和我说你的一切？”
“从我们确定恋爱到刚刚，我甚至不知道你家住哪里，以前在哪所学校读书，父母是做什么的，这些，还有很多其他的一切，我全都不知道。”
“你问我为什么不和我妈坦白我俩的关系，那我问你，你和你母亲说了吗？你和你的家人说了吗？”
“许祁言，你又是真心喜欢我吗？”
“你了解真正的我吗？你和我在一起，又是不是只是喜欢我表现出来的，阳光的一面？”
“许祁言，我从未骗过你。”
在爱你的这件事上，我从未骗过你。
“你呢？你骗过我吗？”
季安红了眼眶，等待许祁言的回答。
许祁言面上瞬间没了血色，他嗫嚅了下嘴唇，半响，才无比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没有。”
季安得到了回答，心却像被撕裂了一般的疼痛，他用力将被许祁言摁在胸口处的手收了回来。
“你骗我。”
许祁言胸口剧烈起伏，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他惊慌地要去抓季安的手，却被躲开了。
“你不是十三中的，对吧。”
许祁言眼睛睁大，精致的眉眼间笼上一层破败的死灰，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生气，他沙哑着声音：“……你，怎么？”
季安没有看他，继续道：“你和我一样，是九中的吧。”
“高三的时候，你是13班的，在我隔壁，对不对？”
“为什么骗我？许祁言？”
许祁言的脸白得吓人，几近透明，他痛苦地想解释，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办法解释。
他的确骗了季安，所以，无解。
“季安哥，我真的喜欢你。”
“真的。”
像是有一根刺，插进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并不致命，却痛彻心扉。
季安面色平静，摸了摸许祁言柔软的发丝。
“时间不早了，去睡觉吧。”
看着季安平静的面容，许祁言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脱离他一样，他握不住，也留不住，只能痛苦地看着它渐行渐远，而他无能为力。
“不要，不要……”
眼泪不受控地滚落，许祁言却顾不上去擦，他死死抓住季安的肩膀，却又不敢太用力，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季安的名字。
“季安哥……”
“季安……”
季安却不容拒绝地掰开了许祁言的手，一个微凉的吻落在许祁言唇侧，季安尝到了苦涩的味道，连内里的五脏六腑都在无声发抖。
“别哭了，回去吧。”
“我不想在说第二次了，好不好？”
许祁言眼神空洞，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能挽回如今的局面。
可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会选择说出那一连串埋藏在心底的质问吗？
会的。
他爱季安，这点毋庸置疑。但他也很清楚地知道两人之间还隔着一层厚厚的壁垒，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原本坚不可摧的壁垒也会一点一点地破落，而壁垒轰然倒塌之际，显露出来的真相亦是丑恶的。
他可以修补壁垒，迟缓它破败的速度，可这样无疑是让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可若是不去修补，那残酷的真相季安接受不了，两人仍是死局。
依旧无解。
灯再次关上了，与平时不同的是，季安连他床前那一盏小夜灯，也一齐关上了。
无声的态度，彻底的死寂。
黑暗中，许祁言压抑的声音响起：“我看不清你的脸了，季安哥。”
可以把小夜灯打开吗？
可以给予我那哪怕是微弱，但仍代表着希望的荧光吗？
无言。
眼泪无声落下。
“晚安，季安。”
一声得不到回应的晚安，成为了许祁言未来午夜梦回，仍会惊出一身冷汗的噩梦。
第二天，早早调好的闹钟终是叫醒了季安。
他刻意放缓了动作，将昨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推到门口。
六点钟的天还黑着，又有窗帘的遮挡，更是一点光都透不出来。
昏暗的宿舍内，手机手电筒发出的一道微弱的光照在床头，借着这点光亮，季安看到了许祁言带着泪痕，苍白如纸的脸。
他伸出手，却在即将触碰到的一瞬间立马缩回。
季安就那么看了良久，久到身体的热度都逐渐流失，久到柔软的心肠再次变得冷硬……
季安走了。
宿舍的门缓缓关上，许祁言的眼睛睁开了。
他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可天花板没什么好看的，只有一片扫兴的白，于是他又转头看向季安的床。
刹那间，他的瞳孔微微张大，立马撑起了身。
季安的被褥，枕头什么的都没有带走，那是不是代表着，他只是出去了一会而已，很快就会回来的？
不算不告而别，季安还会回来收拾剩下的东西的，对不对？
许祁言一宿未眠的脑子快速地将兴奋传至身体的每个细胞，他亢奋得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他慢慢躺了下来，侧身直盯着季安的床，一动不动。
可直到天亮，许祁言也没等到季安，反而在下午的时候等到了陈一泽。
陈一泽刚进门，就对上了许祁言灼热的目光，只是在与他视线相接触的一瞬间，便立马冷了下来。
许祁言面色阴沉地坐起身来，眼下的青黑使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颓靡起来。见陈一泽开始收拾季安的东西，他下床摁住陈一泽的手，力道大到像是要把陈一泽的手骨捏碎一般。
“你在做什么？”
陈一泽镜框后的眼睛里闪动着厌恶的冷意，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道：“无可奉告。”说罢，甩开许祁言的手，继续收拾东西。
许祁言又道：“季安呢？”
陈一泽冷哼一声，依旧是那句：“无可奉告。”
陈一泽动作迅速，很快就把季安剩下的东西收拾好了，在他准备把东西搬出宿舍时，许祁言又开口了。
“你和季安说了什么。”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但不管你说了什么，他都是我的人。”
“和你半点关系都没有。”
压抑许久的情绪骤然爆发，陈一泽挥拳朝着许祁言的脸砸去，许祁言往后一躲，不甘示弱地回敬一拳。
两人就这样纠缠着打了一通，拳拳到肉，毫不留情。到最后，两人脸上都挂了彩，才气喘吁吁地分开。
陈一泽离开时，俊美的脸上满是戾气，冷笑着说：“许祁言，你个死变态，怎么还有脸纠缠季安的？当初给你的教训还不够是吗？从高中追到大学，骗了季安这么久，你还真是好样的啊。”
“老子告诉你，从今天开始，老子不会再让你有任何伤害季安的机会。”
“高中的事，咱们，走着瞧！”
说完，不再给许祁言任何一个眼神，摔门离去。
而许祁言如坠冰窟，他只觉得周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一般，冰冷刺骨。
季安，知道了？
他们之间，还有可能吗？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欺骗
